大恒辖管富庶江南,所以自建国以来,累积了无数财富,朝廷不缺钱,征税也只有两三成,边疆州府,税收更低,甚至不征收。即便后续因北漠等蛮夷侵扰,但税收大恒一直都未改变过。
景元帝还是第一次听说,大恒境内,居然会征收六七成税收。
“你既知地方征收如此高额的税收,为何不上报霍将军?”
霍延保与贺家相识,赋税和征兵之事告于他,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霍将军虽为西北大营将军,但是西北大营的政事由西北大营的知州、巡抚管制,草民觉得他不便插手,这事唯独朝廷、唯独皇上能够根除,挖掉这颗毒瘤。”
景元帝心知贺缜说得在理,可习惯性的反问:“可与你想比,朕更倾向霍将军,而霍将军更容易将消息传达给朕,不是吗?”
贺缜又叩首行礼:“草民愚钝,不知用此法上达天听。”
“西北的事不能不管,朕虽然派郭岩之去调查,但是他不熟悉西北情况,朕不放心。”
贺缜连忙应道:“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好,既然如此,西北大营的事便交由你暗中查办,你和郭岩之一明一暗,定叫他们措手不及。”
“皇上英明。”
又是一阵商讨之后,贺缜便要离宫了,赵清毓随后相送。
“贺少主心系家国,让我敬佩不已。”
赵清毓嘴上说着敬佩,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贺缜自知瞒不过赵清毓,便积极请罪认错,“草民有私心,望帝姬恕罪。”
“噢,说来听听。”
“草民于皇上所言皆是事实,草民之所以提出北河县之事,源于我族中女郎受此之祸。我一个远房姑姑,早年因和家中不合,脱离了家族。再见时,家中只剩一个被强抢进烟花之地的小表妹,表妹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姑姑虽一气之下脱离家族,可贺家依旧视其为家族一员,我们去府衙状告,结果折辱而回。贺家使了不少法子,却依旧讨不到说法。家族一时感怀,便办起慈恩院。但这件事是草民的心结,所以接着这个机会提出来了。”
“这便是你越过军器监上报新火药的理由?”
“帝姬误会了,新火药一事,确实是军器监齐大人让草民送到帝姬和陛下面前。”
赵清毓绝不会想到,新火药一事实乃军器监的齐义为难贺缜。他一直勤勤恳恳在军器监炼制矿石、研制武器,却十几年坐在如今职位之上未挪动半分。本以为可以借黑火\药立功,结果研发黑火\药一事被赵清毓直接交给了无官无职的贺缜,这让齐义万分嫉妒,时常为难贺缜。
而这次让无官无职的贺缜入宫送新研制的黑火\药便是为难,只是他没想到赵清毓早些年便解了宫外禁令,凡是宫门前有人求见他,守门官都需要告知她。
齐义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让贺缜入了宫,面见了景元帝。
不过,此事贺缜并不打算言明,他一介商人,没必要与为官者为难。
赵清毓审视着贺缜,见他不卑不亢,不闪不躲,心中便相信了几分,至于后事,她可以去军器监问。
赵清毓拿出一块玄黑令牌交予贺缜,西北此行危机四伏,你若遇困,可拿此令牌去当地守军求援。
贺缜接过令牌,又施一礼,“草民谢过帝姬。”
*
腊月初八,汇武堂主屋高挂横梁时,霍山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都。赵清毓接到消息,便从宫中驾马去了霍府,只是没想到扑了一个空。
“外祖父一进京都就朝着宫中去了,你呀,怕是要等等了。”温氏笑着说道。
赵清毓无奈笑道:“早知道外祖父先去见父皇,我就不急着来了,到时候还可以跟外祖父一块来府上呢。”
“你外祖父什么性子你不了解啊?进城先见君这不是礼教吗?”
“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礼教。外祖父长途跋涉,该先在家休整一番,明日再见父皇便是。”
温氏轻笑道:“那可怎么办才好?如今只能委屈我们明颐帝姬在府中等一等了。”
赵清毓又是一阵无奈,“舅母就知道打趣我。”
赵清毓在霍府一等便是三个时辰,等见到霍山时,只见他身后跟着好几个跟屁虫。
其中霍芷和窦啸与赵清毓是熟人了,可跟在霍芷身侧的清秀少年,赵清毓却从未见过。
几人一进花厅,赵清毓便迎了上去,笑着说道:“看样子,外祖父是去过汇武堂了。”
霍芷和窦啸这些日子日日都去京郊去监工,这会还没到他们下工的时候,不可能与霍山巧合遇上,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霍山已经去看过汇武堂了。
“表姐,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爷爷不知夸了你多少遍了,我和窦小二耳朵听得都起茧了。”霍芷挽着赵清毓的手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