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的脑子“嗡”了一下,心想贞操是保住了,可立马又反应过来,命保不住了。
她果然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但让她没活路的不是朱氏,而是眼前这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柳婉仍想最后一搏,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推他、去松脖子上的铁链。
刚一着力,男子的头便耷了下来,耷进柳婉的颈窝里,继而身体一沉,全部的重量也压上来……
柳婉头皮一阵发麻,抵住男子的肩膀重重一推,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男子被她推落身下,仰面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又晕过去了。
橙色火光下,他脸部的线条深邃有力,高挺的鼻梁在另一侧投下暗影,帅气得不像话。
柳婉气息不定,好半天回不过神。
在床沿怔愣片刻后,她习惯性地理了理发髻,又整了整衣襟,这才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刚刚被铁链勒过,有些痛,好在没破皮。
地砖上的灯笼仍在“呲呲”地燃烧,眼见着就要烧到旁边的檩木椅了。
她赶忙起身去熄火,用脚踩了一圈,直到将最后一点微光踩灭。
黑暗笼罩下来,像化不开的墨一般。
柳婉隔着夜色瞄了一眼床榻上无声无息的男子,转身急匆匆出了屋,回了自己的寝殿。
虽不知男子究竟是何人,但那句警告犹言在耳,“看清我长相的人都得死”。
柳婉早将这男子的长相上上下下看了个透,他若痊愈,怕是第一个就得来杀她。
两名婢子定也要跟着受牵连。
柳婉心下难平,一个人静静在妆奁前坐到天亮,婢子们清早进屋伺候她梳洗时,她仍全身紧绷地坐着没动。
这男子怕是留不得了,得趁他昏迷赶紧将他弄出府去,免得惹来祸事。
做好了决定,她心里反而轻松了。
简单梳洗完,也来不及用早膳,她便屏退了屋内的几名婢子,仅留下冬梅与春杏。
“郡主,你的脖子怎么了?”春杏眼尖。
一条红色印迹笔直地横在柳婉的脖颈,她本能地抬手去挡:“无碍,昨晚睡觉蚊虫多,我自己抠的。”
春杏一哽,这哪像自己抠的,这明明……
“你今日哪儿也别去,专门盯着东耳房,留意那人的动静。”柳婉厉声吩咐。
春杏看着一脸肃穆的主子,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你今日得出府一趟,租一辆马车,再找一名脸生的帮工。”柳婉盯住冬梅,压低了声音:“咱们今晚得将那人安顿到客栈里去,记着,别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更不能让人知道受伤的男子是从齐王府拖出去的。
冬梅心头一慌:“郡主,可是出了何事?”
“无事,反正那人迟早都是要走的,宜早不宜迟,你们且按我吩咐的去办。”柳婉仍是神色平静。
两名婢子虽满腹狐疑,但也不敢再多言,各自离开。
两个时辰后,冬梅匆匆回到无忧阁,“郡主,都办好了,今晚戌时三刻,马车会到咱们王府东边的巷子口接人,直接拉往客栈。”
“杆子那里可打好了招呼?”
杆子是在无忧阁伺候过的小厮,后被大管家调去做门卫,负责东门的值守。
冬梅神秘一笑:“杆子说戌时一刻他要进一趟恭房,还会将其余两名小厮也打发走,到时郡主进出自由。”
柳婉轻舒一口气,安心了许多,用完晚膳后便在正厅里饮着茶水,静等戌时到来。
戌时刚到,她便轻轻放下茶盏,起身去耳房,步态举止仍是端方稳妥,不急不徐。
刚走下台阶,却见一婢子匆匆来报:“郡主,表小姐来了,已到门口了。”
柳婉脚下一顿,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朱巧巧当真是讨人厌,哪儿不欢迎她,她偏就要往哪儿钻。
讨人厌的朱巧巧正穿过拱门进了院子,脸上堆着假笑:“这么晚了,妹妹是要出门么?”
一旁的冬梅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柳婉神色自若,温婉一笑:“我准备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不知表姐夜间来访,是有何事?”
朱巧巧款款走近,抬眼看如勾明月,头上钗镮也跟着叮当作响:“姑妈总交代我,要与妹妹多相处多交流,所以今日特意来看望妹妹,月色正好,不如我陪妹妹走走吧?”
柳婉自然不想她陪,她得在戌时三刻之前将那受伤的男子弄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