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傅元承时, 冬至多半是在叹息或者无力的笑。问他为什么关在那里, 他又不说, 只是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再出来。
轻移着步子过去,蔚茵提裙坐下, 心中疑惑越滚越大。
“想什么?”傅元承问, 挥挥手遣退了殿中宫婢。
蔚茵靠去满桌菜肴, 脸色淡淡:“没有。”
对于她的冷淡,他好似也不在意,难得这样坐在一起用膳,是多少日子等来的,也就不想破坏掉这种安静气氛。
他用筷子在汤碗里抄起面, 放进手中玉碗,随后搁在蔚茵手边。接着,又为自己捞了一碗。
蔚茵不语,拿起筷子夹上面,心中仍旧在想着刚才的事。
“还有这个,面上必须有它。”傅元承的象牙筷往蔚茵碗中一送, 看她一眼, “给你了。”
蔚茵低头看碗,那是汤面上为唯一的一颗荷包蛋,厨房时被厨子小心摆在汤碗中, 当然是给他们陛下的。
其实这面她没动过一手指头,就是被拉着过去看一眼。要经她手,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撒一把泻药进去。
可是傅元承似乎并不知道,吃得津津有味,偶尔给她夹着菜。
“范岭说你在打理花圃?”傅元承开口,可能是察觉了诡异的安静,或是只想单纯和她说几句话。
蔚茵低低嗯了声,没有别的话语。
“想要什么,你就跟他说。”傅元承放下筷子,只看着她低头用膳。
她生性柔和,家中教养很好,这一点在用膳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用筷,夹菜,进食,一次一点点的送进嘴里,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见他看她,忍不住抿唇停顿,一边的腮帮子轻鼓。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笑道:“你怎样才能长点肉?”
“奴婢自来就是这样。”蔚茵回了声。
“你这样的体格,若是在西北可不行。”傅元承推了站清茶过去。
蔚茵也不抬头:“要体格做什么?陛下想让我去西北打仗?”
“胡闹,”傅元承揉揉她的发顶,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谁教你骑的马?”
他还记得她骑马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伏在马背上,纤弱又勇敢。也就发现,或许在城郊马场的那次,她是故意试探。
“我表哥。”蔚茵脸色一瞬间的柔和,幼时美好的时光想起。陈正谊对弟弟妹妹们很好,有耐心,也教会了蔚茵许多,只是那时候她嫌累不肯学。
她的笑使得傅元承眼睛一眯,嘴角冷淡下来:“陈正谊?他曾找朕打听过你。”
蔚茵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手指收紧了筷子,随后又慢慢松开。
“现在都过去了。”傅元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辛辣酒液想去浇灭体内涌起的嫉妒。
他心中猜测着,若没有与穆明詹的婚约,蔚茵是否会嫁给陈正谊?都是一样的世家子弟,被家族悉心栽培长大,寄予厚望……
蔚茵和他们自小相识,青梅竹马,而他,那时候还在为一口饭拼命。
“西北什么样?”蔚茵松开筷子放去桌上。
见她愿意开口,傅元承心口烦躁减轻一些,“觉得失望?没有去成关外?”
蔚茵看他一眼,撂下筷子,随后转身从凳上起来就走。他的手将她拉住,随后跟着她一起站起。
“很大很荒凉,”傅元承手指替她理着头发,揽上她的腰带来贴合自己,“风沙,高温,野兽狼群,处处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她想往后退,才一动,就被强硬的带回去。
“那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歌舞升平,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傅元承继续说着,残酷的事在他嘴中没有任何情绪,“每个人都可能出卖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
蔚茵看他,眼睫垂下落在颊上一片阴影:“陛下的话,也适用于京城。”
哪里不是弱肉强食?他这样了解西北,是曾去过?
“茵娘说得对。”傅元承唇角淡淡的酒气,继而低头抵上她的额头,“白日里的事忘了?”
蔚茵腰身后仰,下意识排斥,隐约试着那只手又要捏她,慌乱记起他说的是棋盘之事。这人也是胡扯,毁掉的棋局哪能复原,捉弄人罢了:“这,这怎么……”
“你结巴什么?”傅元承笑出声,在她的唇间落上,吮着细细的柔软。
没有那一日车中的狂戾,他这次放轻的进去,品尝琢磨着,手指一捏她的腰,她便轻哼一声松开了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