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婢女上位记——妙玉子
时间:2022-06-25 06:36:11

  “大夫人这回可是气得狠了,可为了咱们刘府的名声,也只能替她遮掩,如今这门婚事可是要提上日程了。”冬至继续说道。
  莹雪听了这话后,心内忽而开明了不少,这事闹得这样难堪,镇国公夫人兴许会恼了刘家,也不愿再让大小姐嫁与傅云饮了。
  若当真如此,自己便不必做劳什子媵妾了。
  欢喜不过几秒,莹雪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那傅云饮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若他当真想要自己,岂会就此收手?
  *
  傅云饮的确遇上了个难题。
  沈氏气鼓鼓地收拾完傅云萧后,便在正堂内破口大骂黄氏:“当真是个贼妇人,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这样爱算计人的性子,我当她为什么要将两个侄女都带来镇国公府上,原是打了这样不堪的主意,好好好,既云萧与她侄女结了亲,便不必再赔上云饮了。”
  傅云饮并未讶异,母亲早已瞧中了左相家的幼女,只等着她及笄后便说给云萧为妻,如今被人摆了一道,自是会迁怒到他与刘婉晴的婚事之上。
  刘婉晴,容貌一般,虽有些弯弯肠子在,但行事也称得上落落大方,自己自会给她嫡妻该有的体面。
  至于那奴婢,自己也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了这样大的兴趣,无论是她的身还是她的心,他总要牢牢攥在手里才是。
  傅云饮便上前为沈氏顺气,嘴里说道:“母亲消消气,也是儿子体察不周,未发现那表小姐在茶水里下了那样迷./情的药粉,将二弟折了进去。”
  沈氏一愣,蓄满怒意的美眸中染上了几分不可思议,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傅云饮的话里自自责备的是那刘府的表小姐,反而只字未提刘婉晴。
  “云饮,你这是何意?”沈氏蹙起柳眉问道。
  傅云饮便朝着沈氏躬身行礼,说出口的话虽毕恭毕敬,却带着些不容置喙的坚定:“儿子想娶刘大小姐为妻。”
  沈氏余下的咒骂之语皆生生地咽了回去,脸色如五彩斑斓的染坊一般鲜艳极了。
  *
  刘府荣禧堂内。
  黄氏发了好一通邪火,将自己屋内值钱的古董摆设皆砸了稀碎。
  而刘婉晴却坐在美人榻上低头拭泪,露出些零碎的哭声更是让黄氏怒火高涨。
  明珠并其余伺候的丫鬟皆跪在外间大气也不敢喘。
  黄氏发泄完后,才上前将刘婉晴揽在怀里,也忍不住掉了几滴泪:“我苦命的儿,如今眼瞧着与世子爷的婚事是不成了,且等我再去为你寻个好儿郎。”
  刘婉晴却不依,她哽咽着道:“若不是表妹做了这样狐媚的丑事,国公夫人如何会恼了我们?满京城皆知我将来是要配给世子做妻的,如今不成了,我岂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黄氏喉间一涩,说出口的话语仍带着几分薄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沈氏已恼极了我们,况且世家大族从不娶一门里的两个媳妇,你与你瑛鹂虽是表亲,可却也差之不多了。”
  刘婉晴眼中的热泪又滚落了下来,只她这些年早已将傅云饮纳入心间,又以镇国公世子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每每外出做客时,皆是一派落落大方的冢妇模样。
  肖想了好几年的美梦被打碎,她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见刘婉晴哭的如此伤心,黄氏也恼极了自己的哥哥和侄女,可刚一回府,哥哥便已打了瑛鹂二十个手板,又罚她出嫁日日夜夜跪在佛堂前忏悔。
  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小姐来说,已是极重了。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侄女,黄氏也不忍再多加责罚。
  只是婉晴的婚事……
  黄氏也下了狠心,她扶起刘婉晴,劝慰道:“明日母亲便托了中正夫人去做保山,再将送给镇国公府的节礼添厚三层,并你将来的嫁妆、陪嫁、媵妾都说个清楚,再瞧瞧镇国公夫人会不会改变心意。”
  刘婉晴点点头,止住泪水后,才顾得上安慰黄氏:“都是婉晴不好,让母亲这般劳神,若国公夫人当真不愿意,女儿自会绝了对世子爷的情意。”
  黄氏叹惋一声,便也不做他想了。
  *
  回到向晚阁的莹雪心情却从谷底攀至了顶峰。
  冬至并夏至个个唉声叹气,只道:“表小姐受了好一顿责罚,如今正在佛堂里罚跪呢,只可惜了咱们小姐,好好的亲事便没了。”
  莹雪来不及细问,马嬷嬷也一脸懊恼的走进了耳房,有气无力道:“这话自己知道便成了,可别在姑娘跟前说。”
  莹雪讶异不已,马嬷嬷最为老道精明,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如今瞧来大小姐与那世子爷的婚事是当真不成了?
  莹雪知晓自己不该幸灾乐祸,可这事的确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大小姐的婚事成不了,她就不必做媵妾,她就能和墨书长相厮守,墨书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世子爷这么矜贵的人,总不至于强抢不相干人家的奴婢做妾吧?
  莹雪心下稍安,因染上了喜色的缘故,双颊如腾云偎霞般嫣红。
  冬至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知道你高兴,也不必表现的这样明显,小心吃了挂落。”
  莹雪悻悻地收起了脸上的喜色,又恢复了寻常那副低眉敛目的模样。
  晚间之时,墨书便托守门的婆子将一支翠玉钗递给了莹雪。
  莹雪将那翠玉钗拿在手里仔细赏玩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妆奁盒中。
  莹雪挂着甜滋滋的笑意入睡,心里只想着该给墨书做条什么颜色的对襟长衫,又忆起墨书温柔体贴的好处,心内又是一阵欢愉。
  若她知晓,第二日会发生那样翻天覆地的大事,她必会在墨书送来翠钗时走出向晚阁与他见一面。
  告诉他,自己很是心悦这支翠玉钗子。
  翌日一早,未到寅时刘婉晴便起了身,梳洗过后便带着莹雪与冬至去了荣禧堂。
  黄氏也早派了嬷嬷提着灯笼在二门外候着,一群仆妇簇拥着刘婉晴进了荣禧堂内的正屋后,莹雪等丫鬟便被遣至了耳房。
  莹雪吃了几个果子,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冬至觑了她一眼,见她面色红润,道:“你气色这样好,哪里会不舒服?”
  莹雪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哪里不舒服,但她心口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莹雪的茶碗都换了三四遭茶水后,荣禧堂的游廊处才传来几个嬷嬷轻快的脚步声。
  而后是正屋里打起竹帘的响动声。
  又过了一刻钟,明珠迈步进了耳房,只笑着与莹雪说道:“夫人唤你呢。”
  莹雪不明所以,却也只得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小心谨慎地走进了荣禧堂内。
  荣禧堂内并无其他伺候的丫鬟,莹雪自己撩开了竹帘,一进内室,便瞧见了靠在临窗大炕上的刘婉晴与黄氏。
  两人相依相偎着,脸上都显露出了几分喜色。
  “莹雪,快过来。”刘婉晴的声音里满是热切。
  莹雪霎时便觉得不妙,可黄氏精明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行礼过后,黄氏便亲自扶起了莹雪,而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丫头乖巧的模样。”
  莹雪厅听了这话,额上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内愈发惶恐不安。
  刘婉晴见她面有惧色,便笑着说道:“母亲唤你来,是有件天大的好事要与你说呢。”
  莹雪立时便跪在了地上,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谦卑模样。
  黄氏满意地瞥了她一眼,便说道:“听闻墨书的妹妹有眼疾,恰巧这几日我得了章御医的名帖,他可是专治眼疾的圣手……”
  莹雪自小便相信“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句话,大夫人为何会突发善心,要给小竹治疗眼疾?
  莹雪跪于下首的身形微微有些颤抖,她左思右想之下,仍是没有说出口半个字。
  黄氏睥睨着她露出来的半截细白脖颈,居高临下道:“我喜欢识趣些的丫鬟,也不喜欢在奴才身上白费工夫,我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做晴儿的媵妾?”
  莹雪惴惴不安了好几个时辰,如今乍一听得黄氏提起了媵妾一事,才明白了大小姐与世子爷的婚事不知为何重又被提上了日程。
  自己心内涌起的不安也有迹可循了。
  的确,小竹的眼疾是墨书的心病,况且以她和墨书的身份来看,一辈子也请不动那章太医来给小竹看诊。
  可她不愿意为了一个太医就赔上自己的一生。
  莹雪便挺直了脊背,回绝了黄氏之话:“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配得上伺候世子爷?”
  刘婉晴面色陡然一寒,正欲出言训斥莹雪不识好歹之时,却听得黄氏率先说道:“真真是个有骨气的丫头,既如此,你便回去吧。”
  莹雪也没想到黄氏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闻言她如蒙大赦般地对黄氏磕了个头,悄悄退出了荣禧堂内。
  刘婉晴觑了眼母亲的神色,剩下的疑惑皆堵在了喉咙口。
  黄氏眼里闪过几丝狠意,又将黄嬷嬷与马嬷嬷唤了进来,仔细嘱咐了一通后,方才放她们离去。
  *
  莹雪出了荣禧堂后,便失魂落魄地靠在了廊下的木柱旁。
  她只是想不明白,刘府里有这样多伶俐貌美的丫鬟,缘何大夫人独独不肯放过自己?
  还有大小姐与那世子爷的婚事,如何就又成了?
  莹雪又忆起那一日在厢房时傅云饮俯在自己耳边的警告之语。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又想起方才在荣禧堂时大夫人那股有恃无恐的气势。
  莹雪只害怕墨书和家中的亲人会被自己所连累。
  一边是黑暗无比,瞧不见曙光的媵妾之路,一边是墨书和家人的性命安危。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袭卷了莹雪的五脏六腑,她从未如此厌恶自己这卑微的奴婢身份,生死荣辱、喜怒哀乐,皆由不得自己做主。
  莹雪咬咬牙,便勉力站直了自己的身子。
  她要去寻墨书,要给家中的亲人们递个信,要让她们小心些行事,而后她再用匕首毁了自己容貌。
  世子爷与大夫人瞧上的不过是自己的这张脸罢了,等自己毁了容,他们自会对自己弃如敝履。
  莹雪从荣禧堂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后,便绕过了清风苑,打算先回一趟东葫芦巷瞧一瞧王氏。
  方走至巷口,便迎面撞上了神情慌张的春婶,春婶是王氏几十年的好友,她待莹雪也似亲生女儿般疼爱。
  此刻的春婶眼眶通红,瞧见莹雪后,便慌忙开口道:“莹雪,快和婶子回家,你姐姐出事了。”
  姐姐?
  莹雪心中大骇,连忙跟在春婶身后往自己家中跑去,刚走至自家的院中,便听得王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春婶推开门,莹雪便瞧见了躺在炕上衣衫褴褛的莹雨。
  莹雨本就肤色白皙,如今露出来的四肢却步满青红醒目的血痕,两侧的脸颊高高肿起,发丝散乱,衣裙上还染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莹雪身子一软,当下便要昏倒过去,幸好春婶一把抱住了她,又猛力朝着她人中掐去。
  莹雪这才恢复了些神智,她一步步朝着莹雨走去,说出口的话语都颤抖得不成样子,“娘,姐姐……怎么了?”
  王氏心疼不已地抱着长女,眼泪似是要在那一刻流了个干净,只听她哭喊着说道:“你姐姐昨日去庄子上做活,今早便有两个小厮在庄子的田地里瞧见了你姐姐,谁知你姐姐竟被人磋磨成了这副模样。”
  春婶懂些医术,探了探莹雨的鼻息后,道:“性命应当是无碍,只是得去配副退烧药,再请个妇科圣手瞧一瞧。”
  莹雪望着炕上莹雨的惨状,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漫上了她的心头。
  这是她最温柔似水的姐姐,永远笑意满怀,心善且不肯叫苦,每日每夜的做活也只是为了补贴家用。
  姐姐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被人这般凌./辱。
  莹雪望着莹雨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心内的恨意夹杂着剧痛一齐揉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不敢想象,姐姐那时会有多么痛,多么绝望?
  如今的莹雨仿佛一只了无生气的破损娃娃,气息微若地躺在床炕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她们而去了一般。
  莹雪再也忍不住心内的哀意,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王氏猛地磕了几个头:“母亲,都是我害了姐姐。”
  王氏擦了擦眼泪,才对莹雪说道:“傻孩子,这与你有什么相干,都是咱们做奴婢的命。”
  奴婢的命?
  莹雪冷笑一声,一股彻骨的凉意钻上了她的脊背,她既是笑自己这命如蝼蚁的人生,又是笑那些高高在上的愚蠢贵人。
  那些贵人既是想让自己做媵妾,又使了这样阴毒的手段伤害自己的至亲,自己如何肯心甘情愿地为她们所用?
  姐姐受此磋磨,必与二少爷与大夫人脱不了干系。
  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自己就罢了,为何非要用这样阴毒的手段伤害姐姐?
  若这事真是二少爷做的,莹雪甚至可以猜到大夫人接下来的手段,无非就是表面上敲打二少爷几句,再明里暗里地逼迫自己一番。
  主子的命和奴婢的命本就不一样,姐姐受了这等酷刑,在主子眼里不过是擎肘自己的手段罢了。
  莹雪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王氏悲凉一笑:“母亲,你放心,我会为姐姐寻个公道。”
  哪怕是赔上自己这条命。
  莹雪不顾王氏的阻拦声,头也不回地推开了屋门,却被背上驮着父亲的丝竹吓了一大跳。
  莹雪往方大的下半身一瞧,只见他的小腿上到处是触目心惊的伤痕,且不断有血丝渗了下来。
  姐姐的遭遇与父亲的伤势令莹雪伤怮过了头,她愧疚到了极点,竟一头栽在了地上。
  莹雪再睁开眼时,瞧见的便是趴伏在地上的王氏,以及炕上躺着的莹雨和父亲。
  莹雪连忙起身扶起了王氏。
  王氏素来是个坚韧的妇人,遇上什么难事皆会一笑了之,每日勤勤恳恳的做活,胆小甚微的度日,所求的不过是阖家安宁罢了。
  而姐姐莹雨也是个温柔美好的女子,堪堪及笄时便主动挑起了家里的大梁,去郊外的庄子上做活,什么粗活累活都肯干,是以年纪轻轻便双手长满了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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