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你是混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他一拳打在自己胸口上,紧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
“噗!”
他喉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血。
听到动静,楚皓赶紧跑进来,望着地上大片的殷红,他脸色骤变:“殿下,公主已经不再了,你就是打死自己,她也活不过来啊!”
“活不过来,哈哈,她活不过来了!”
他狂笑着,神情癫狂扭曲,泪水如骤雨般落下。
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事,楚皓咬了咬唇,抬手将他打晕。
之后,宋观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滴水未进,脸上灰败的没有一丝生气。
看着他越发枯槁的面容,楚皓急的不停打转,这天他瞥见偏院的紫阳花,心中一动,抱到屋里。
“殿下,你看。”
宋观木然地望过去,当娇艳的花朵逐渐清晰时,他心头泛起一阵刺痛。
他记得从西境回来后,姜玉微便把它放到窗前悉心照料,很是看重,可自苏沉霜进府,他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楚皓继续道:“殿下,此花是公主之前最喜爱的,寓意圆满,你看虽然公主不再了,可这花依然开的好好的。”
“佛家说因缘果报、生死轮回,这花开的这么好,说明你们的缘分还没断,也许公主已经转世为人了呢?只要你好好活着,奴才相信,你们终有一日会重逢的。”
劝慰的话语似闪电劈在宋观身上,他心口一跳,眸中泛起灼灼的光华。
因缘果报、生死轮回...
他欠她的还没还,他们的因果怎么断的了?她一定再世为人了,一定!
想到这里,宋观心头涌起一股希望,被掏空的身体忽然有了一丝气力。
他不能死,他要等着和她重逢的那一日,哪怕十年、三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
“走,去佛堂!”
宋观强撑着站起起来,在楚皓的搀扶下走到佛堂。当他看到那庄严肃穆的佛像时,眼眶一红,噗通跪在地上。
“满天神佛,我恳求你们,让玉儿回到我身边吧,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只要是她,我什么代价都愿意!”
他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尔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连头皮都磕破了。
其实他素来是不信鬼神的,之前来这边,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可此刻他终于信了。
此后,宋观强打起精神,每日里勤勉得不像话,除了吃饭,都在处理公务。
对于他的表现,皇上格外满意,众臣也对此褒奖有嘉。
渐渐地,众人都以为他慢慢走出来了,可一到晚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院里,走过姜玉微走过的每一块青砖,拂过她拂过每一棵草木、每一张桌椅,用她拿过的笔、看她看过的书,再备上她喜欢的饭菜,摆上两双碗筷,说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就好像她还在一样。
睡觉时,也总抱着碎衣碎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消解心中疯长的思念与痛楚。
可是午夜梦回,他依然被心口蚀骨的痛意惊醒,泪水也打湿了枕衾。每到这时,他就会拿起床头的玉簪,狠狠戳入胸口,企图用身体的疼痛麻痹心里的痛,一道不行就三道、五道,甚至更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伤好了破,破了又好,到最后竟伤痕累累。
有一次,新来的奴仆不小心提到姜玉微,竟被他打了个半死,从那以后整个太子府,再也没有人敢提及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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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昊京,朱雀大街。
“娘,我要糖葫芦。”
一个青衫小童指着街边的糖葫芦,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
“好。”
旁边,头戴齐腰帷帽的黄衫女子笑了笑,从摊贩手中买了一串给他。小童咬了一口,喜滋滋道:“真甜!”
“好了,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女子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子,语声里满是宠溺。
“对哦,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童眸光乍亮,撒丫子往前跑,刚跑了几步,却撞到一人身上。
“哎呦!”
他一屁股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糖葫芦也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