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脸色发白,赶紧退下,到了外间,他朝脸上抹了抹看着指尖的殷红,自嘲地笑了笑。
楚皓啊楚皓,罔你自诩圆滑,今日可一点都不聪明!
.
是夜,宋观连着处理了许久的公文,越到后面,神情越发不耐,最后索性把笔一扔,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星辞冷着脸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他眉头一蹙。
星辞把两个琉璃瓶往他桌上一放,冷声道:“这是天香坊制的西域蜜露,一瓶是公主今日用的那种,是府里剩下的,另一瓶是天香坊卖给别人的,请殿下品一品。”
“你什么意思?”
星辞冷笑:“公主连心头血都挖了,殿下连为她辨一辨香露都不愿意吗?”
宋观眼眸一狭,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拿起香露分别嗅了嗅,神色一变,眸地闪过异色。
星辞道:“这两瓶香露虽然气味相似,但嗅觉灵敏之人,只要用心就能发现其中的差别。下午我找大夫查验过,只有公主用的这瓶含有九月哭,别人用的却没有。”
“于是我便去找卖香露之人,却发现她已溺水而亡,以殿下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吧?”
迎着他挑衅的眼神,宋观勾了勾唇,眼里凝起一丝不屑:“怎么,你一个卑贱的奴才,也敢觊觎公主?”
星辞下巴一抬,身子挺得笔直:“我对公主一片丹心,可鉴日月,倒是殿下,你身为公主夫君,可曾尽到分毫的责任?”
“而且我纵然身份卑微,却不卑贱,殿下你靠着公主才能走到今日,便真的高贵了吗?”
此话正戳中宋观的痛处,他目光一寒,琉璃瓶都被他捏碎了,刹那间,淡淡的幽香随风飘散。
星辞冷然一笑,阔步而去,高大的身影如同月下的冷松。
.
姜玉微的伤口约有半寸,养了数十日,才渐渐好转,这期间宋观不曾看过她一回。
这日,宝月心里着实气闷,便忍不住拿院里的树撒气,连着踹了好几脚。
姜玉微无奈地摇摇头:“臭丫头,好好的树你踢什么?踢死了,本公主可没地方乘凉了。”
宝月嘟囔道:“还不是怪殿下,都这么久了,他竟然连公主看都不来看一眼!我真不知道虞妃娘娘怀他时是不是石头吃多了,怎么生出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来!”
许是伤的太深,姜玉微此刻倒显得波澜不惊了:“臭丫头,也就我惯着你,要是出去,我可护不住你。”
宝月咧嘴一笑,蹲在她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像只小白兔:“不会的,公主会永远护着宝月的,宝月也会永远向着公主!”
望着她甜美的笑容,姜玉微心中泛起一丝潮湿,拂着她的头,慨然道:“幸好,幸好我还有你们。”
也只有你们了...
之后的日子,姜玉微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某一块东西,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每天做了一些事情,可似乎又什么都没做,久而久之,便越发喜静,不再跳舞、上街,不再跑马,甚至也不再打扮,只每日披着头发,穿着简单的素衣,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
见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宝枝的心揪成一团,眼里的担忧越发深切。原本她以为上次已经是最糟糕的,可这次她觉得比上次更糟糕。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心若是死了,不就是如她这般吗?
最后,宝枝实在不忍看她这样,便乘着外出采买,去了一趟敬王府。
翌日,骄阳明媚。
姜玉微照旧坐在树下看书,翻了几页,耳畔传来宝月的声音:“风筝!”
她抬望去,见一只蝴蝶风筝随风摇曳,上面画着一名少女,红衣华发,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明媚。
她扬了扬唇,目中露出一丝憧憬,多希望自己也如那风筝,越过高墙,飞的远远的。
过了一阵,那风筝似是断了线,旋了圈,缓缓地落在不远处。
宝月连忙跑去捡了过来,惊讶道:“哇,这上面画的好像公主啊!”
姜玉微接过看了看,明眸善睐,明艳如火,果然像极了她。
宝月撞了撞宝枝:“你说这会是谁做的风筝,怎么会把公主画上去?”
宝枝凝了凝,笑道:“我哪知道,不过这么漂亮,说不定有人暗自倾慕公主呢!”
“也对!喜欢咱们公主的男子多了去了,也就殿下...”
正说着,见姜玉微眸光一黯,宝月连忙堵住嘴,把话头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