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少许,军医拿着药箱进来了,瞥了眼他胳膊上的伤口,一惊:“殿下,你受伤了!”
宋观把衣服拢好,淡然道:“无妨,先给公主看伤。”
“是。”
军医立即走到床边,拨开她的裤缝看了看,见上面有些擦伤,连忙从药箱中找出止血药膏,正要敷时,宋观走了过来:“本王来吧。”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姜玉微远山眉一拢,拿过药膏,自己抹了起来,伤口因碰触生出一阵刺痛,可她却咬着牙,硬是没有出声。
见她这般逞强,宋观目光一冷:“那就别管她了!”
“是!”军医面上一紧,赶紧给他整治。
姜玉微下意识看过去,见太医正拿针给他缝伤口,那伤口足有半指长的伤口,鲜血淋漓,宋观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涔涔,却牙邦紧咬,一声不吭。
望着这一幕,她心上一揪,片刻后,发觉自己又开始怜惜他了,心里恼了,银牙一咬,起身往外走。
“你干嘛?” 宋光皱起眉头,神情不耐。
“要你管!”姜玉微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你就别回来!”
听着身后冷酷的话语,她心中似有蚂蚁在啃噬,生出密密麻麻的痛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是疼的。
“谁稀罕!”
她眸光一冷,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决绝的身影,宋观面上一寒,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从军营出来后,姜玉微望着凄凉的荒野,心中也越发悲凉,天下之大,竟有种不知往何处去的感觉。
“公主,夜里寒凉,不如我们寻个地方避避风沙吧。”
“也好。”她点点头。
行了一阵,二人寻到一处山洞,将马系洞口后,便进洞歇下。
星辞将携带的狐裘铺好,又盖了件在她身上,便到附近寻了些枯枝,点了丛篝火。
烤着温暖的火苗,姜玉微的手渐渐暖和起来,唇也恢复了点血色。
“星辞,谢谢你,这一路要不是你,我只怕都死了十次了。”
星辞拨弄篝火的手一顿,耳根微红:“公主严重了,保护你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更可况当初慕容家获罪,若非公主求情,我早就死了。”
听他提起往事,姜玉微唇畔一弯,目光悠远起来。
“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你保护我却受尽劳苦,算起来还是我占来便宜。”
星辞的父亲曾是燕国右相,可他却勾结藩王谋反篡位,阴谋败露后,慕容家全族获罪,除了星辞因为她求情保得一命,其余人等不是问斩便是流放。
而她之所以救星辞,是因为那年赛马大会,很多王孙公子为了讨好她,故意相让,只有星辞非得与她比个高低,最后还赢了她。
当时她眉头一蹙,不悦道:“你竟敢跑到本公主前头?”
星辞看了她一眼,神情倔强:“你是公主又如何,赛马讲究的是马术,又不是身份高低。”
见他这般耿直,姜玉微倒对他生出一丝欣赏,笑道:“本公主倒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率真的人了,你是哪家的公子?”
星辞怔了怔,道:“我是右相慕容承的长子,慕容星辞。”
“慕容星辞是吗?本公主记住你了!”
姜玉微明媚一笑,扬鞭而去。
回去之后,她立即找人打探,才知道星辞是慕容承与第一任妻子所生,他娘死后,慕容承立即纳了续弦,不到半年就生了次子。从那之后,亲爹变成后爹,他在相府成了一个“孤儿”。
几年后,他得知生母是被后娘下毒暗害的,一怒之下,ge了后娘的nao袋,放在她坟前。
慕容承大怒,差点杀了他,后经族人劝阻,才免他一死,但即便如此,也被他扔到牢里做了整整一年苦工。之后,父子俩反目成仇,成了最憎恨彼此的人。
也是因此,姜玉微断定他与慕容家谋反一事无关,才求父皇饶他一命,并让他做了姜重楼的护卫。
看着火光中皎若明玉的容颜,星辞眸里闪过一层暗涌:“于公主是举手之劳,于属下却是活命之恩,纵然百死也难报万一。”
姜玉微眸光一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点小事,哪就这么严重了,好了,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嗯。”星辞看了看肩膀上的手,眸光深沉。
于是,二人便靠在篝火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