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照旧起了大早,在后厨中忙碌。
青荷打着哈欠陪她,昨夜晚上还做了不少针线活,也不知小姐怎的那般有精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青荷端着水盆去接水,刚一走出来,却看到魏知壑带着拂笠站在外面,吓得她差点摔了盆,当即清醒过来。
在她出声前,拂笠赶忙上前,将她悄悄拉过来。
而魏知壑则默默走上去,立在门口看秦安忙碌的身影。
被拉在一边的青荷挣开拂笠的手,小声抱怨,“你们殿下又来发什么疯?”
“怎么说话呢你!”拂笠也压低声音嗔她一句。
见他维护,青荷索性放下水盆,掰着手指跟他算,“我们小姐这些日子绞尽脑汁做饭,汤被他嫌淡,菜被他挑咸,就连蒸出来的糕点都要被他说硬。他还不算有病吗?”
“说是这么说。”内心深处倒是有些同意,拂笠低低嘟囔一声。这些日子来,他都能自觉把饭菜带去殿下房中了。
青荷没有听清他的话,在气头中抱怨,“今天又来,能不为难我家小姐吗?”
“今天倒还真不一定。”拂笠却笑笑,转而轻咳一声,暗示青荷闭嘴看着。
忙着切菜的秦安对这些都浑然不觉,眼看着手头的菜快要切完了,出声问道:“青荷,你还没将米洗好吗?”
出神的魏知壑立马站直身子,下意识四下看看,却一不留神带倒了桌子上的油罐。伸手将它扶好,再一抬头,就看到秦安奇怪的看着自己。
“殿下?”放下手中的刀,秦安不知他为何在这。片刻后又低眉笑笑,躲闪着目光道,“我还没做出来,殿下就要挑错了?”
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魏知壑摸摸鼻子,“明知我要挑,你为何还要做?”
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别扭,秦安眼睛猛然一亮,放下心来。他能这样说,至少现在心情应该还好。远远冲青荷看一眼,示意她去忙,秦安转身继续切菜。
被轻描淡写的忽略,魏知壑皱了皱眉,迈步进来。四下打量,就能看出这段时间来秦安的用心,不算大的房子被安排妥当,柴火堆在远离灶台的墙角,蔬菜都按类摆在桌上,锅碗瓢盆皆是洗过的痕迹。
就像是普通百姓,最温暖的家的模样。
站在秦安身边,看到她已然十分熟练的切菜,魏知壑追问:“为什么还要做?”
“为了殿下啊。”秦安转头冲他一笑,数日来的为难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他一靠近,用温和的语气说话,她就永远能笑颜如花,“殿下虽然挑,但总归会多少吃一点。万一哪一天我做出好的饭食,说不定殿下就不挑了呢。”
许是靠近灶台的原因,魏知壑只感觉自己的手脚暖和,撞进秦安带笑的眼睛中,被他厌恶的烟火气仿若也动人起来。
青荷洗好了米过来,秦安伸手接过,一边放入锅中一边说:“早晨喝粥吧,我再弄几个简单的小菜,殿下早上也不是很有胃口,就吃简单一点。”
将锅放好,秦安看着切好的菜,有些为难,“殿下,这里油烟大,不如你先回去?我会很快弄好,不会耽误看书的时间。”
“秦安,你喜欢识字看书吗?”魏知壑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她身边问,声音穿过升腾的袅袅热气,也变得轻和起来。
手指无意识搅拌调好的料汁,秦安只觉得心口都暖融融的,“很喜欢!”
她说得肯定,魏知壑却嗤笑一声,目光低垂,“喜欢这些做什么?”
“不是殿下说的吗,读书是为了明理。”见他不肯走,秦安索性放下瓷碗,把他拉到远离灶台的地方坐下。皱着鼻子显摆一笑,秦安道,“这些日子跟着殿下念书,我都觉得自己聪明不少呢。”
立马不屑笑笑,魏知壑屈指敲一下她的额头。
龇牙捂着额头站起来,许是现下的气氛太好,秦安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敢惹厨子,小心给你下毒。”
“什么?”
他挑眉一问,秦安赶忙退到灶台边嬉笑,转而道:“方才不是唬你的,油烟很大,殿下还是回房等吧。”
掸两下袖子,魏知壑却坐的更随意,撑着额头道:“我还是在这盯着你吧,万一你下毒了呢?”
秦安摇着头抿唇轻笑,也不再管他,收回视线后,却盯着砧板真心一笑。那日后蒙在心上的一层寒霜,就这样被擦去。
缩回拂笠身边的青荷啧啧两声,略有些不服气的嘀咕。“你赢了,果真不是来找茬的。”
“这么一看,是不是觉得他们俩还挺配的?”拂笠拢着袖子笑问。
点了点头,青荷回神推他一把,“配什么?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我家小姐就只能等他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得个好脸。”
“嘘,小声些!”短喝一声,拂笠心虚的看向魏知壑的背影,见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捂住自己的嘴,青荷不好意思的讪笑不语。
炊烟袅袅,废太子府,难得有这样一个平和温馨的早晨。
被魏知壑盯着,秦安总归有些不自然,一个不留神,菜就过了火候。将做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又把盛着菜的盘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她主动开口,“要不殿下只喝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