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因着苏央昨日吃了药的缘故,沉香便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唤她。
待到吃早饭的时候,沉香问道:“姑娘昨儿晚上睡觉前是把窗子开开了吗,我瞧有一扇窗子没有关好。”
每日都会有婢女负责关窗的事宜,断不会发生夜晚时候忘记关窗的事。她昨日离开前也检查过一遍。可今日早上进来的时候,却看见一扇窗子没有完全关紧。
苏央舀了一只芝麻汤圆,放在嘴边轻轻吹气:“我昨晚没有开窗啊。”
“昨日可曾有人半夜进了姑娘屋子?”
苏央试着回忆了一下,她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看见了男人的玄衣云纹袍角,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冷香。
“我好像看见夫君了。”
“姑娘可是梦到将军了?”
“我不知道。”
沉香一问,苏央就不确定起来。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看见了卫潇。也许,真的是一场梦。
沉香看了看苏央懵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卫潇对苏央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可能半夜来看苏央,何况是从窗子来的。这种事,怕是只有那没脸没皮的采花贼才做的出。
沉香摇了摇头,兴许是她想多了,只是婢女没关好窗子她又碰巧没注意罢了。
用过早饭,沉香替苏央梳妆打扮。
少女身姿纤细,唇红齿白,着一身妃色软烟罗衣裙。她有些无聊地翻着手中的话本,任沉香摆弄她的头发。苏央小腿不自觉地一晃一晃,层层叠叠的裙摆在绽放,像鲜妍明丽的芍药在刹那盛开。沉香手巧地盘好兔儿发髻,把一枝金蝴蝶步摇步摇别在苏央如云似雾的墨色长发上。
苏央捋了捋盘好的发髻,打了个哈欠:“沉香,我在屋子里待得快长蘑菇了。”
沉香笑:“姑娘可要出门逛逛?”
“要!”苏央就等着沉香这句话呢,她闻言立刻穿好珍珠绣鞋,从椅子上跳下来:“我想去找夫君,一晚上没有见到夫君,我十分想念他。”
第7章
天气已经有些暖和起来了,外头树木丰茂,放眼望去是层层叠叠的翠影。早晨的光影在树叶间跳跃,像海浪中翻涌的破碎金砾。
行到卫潇的院落,几个婢女正守在外头说话闲聊,见到苏央的时候眼中均闪过一丝奚落,几个婢女三三两两的站着,没有一个有上前同苏央说话的意思。
半晌,其中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婢女上前一步,冲苏央行了个礼:“将军方才去靶场了,要过一会儿才回来,夫人还是请回吧。”
虽然回了京城,但卫潇并没有懈怠武艺。每日早晨不是练剑就是射击,便是休沐,一身的功夫也毫不落下。
“那姐姐为我领个路吧,我去靶场寻夫君吧。”
鹅黄衣裙的婢女似是毫无恶意地笑了笑:“夫人,将军向来不让闲杂人等进靶场的。”
她是这里的一等婢女,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她向来看不起这位出身小门小户的夫人,得知又失忆了,定更是觉得好糊弄得很。
苏央点点头:“这样啊,那你领我去靶场外头就行。”
鹅黄衣裙的婢女眼中的讥笑更甚:“夫人,您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沉香担忧地看着苏央,过去这些婢女仗着自己是将军府的老人没少在苏央面前摆脸色。苏央性子沉稳,从不和她们计较。可现下苏央失忆了,心性如同孩童一般,若说被这些人气哭了该如何是好。
沉香温声劝道:“姑娘,既然将军还在靶场,我们迟些再来吧。”
苏央不明所以:“那位姐姐进不去也没事啊,我只是想请她领我去靶场外头,我自己进去就行。夫君只说闲杂人等不能进靶场,又没有说不能去靶场外头。”
“夫人……你……”
鹅黄衣裙婢女僵在了原地,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她分明听说苏央失忆后变成了个傻子,才敢如此放肆地讥讽卫潇压根不会让苏央进靶场的,可苏央怎么变得比过去还要伶牙俐齿,反而说她是闲杂人等,真是岂有此理。可再怎么说,苏央也是夫人,她也只敢在言语上讥讽她一二句,断不敢真的怎么样她。
鹅黄衣裙的婢女咬牙咽下一口唾沫:“夫人且等着,我派人知会将军。”
剩下的婢女大气不敢出,再不敢懈怠苏央,该上茶的上茶,该倒水的倒水,一时竟是个殷勤无比。
苏央喝了一口茶,嘟囔道:“那位姐姐真是个怪人。”
苏央没东西打发时间,本想问婢女要些卫潇屋子里头的话本看,可婢女却为难的告诉她,卫潇屋子里头没有话本。
“夫君可真无趣啊。”
上茶的婢女闻言手一抖,差点没把茶盏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