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战士们的内心想法, 沈霜霜自然清楚得很。
她放弃向吴时清寻求帮助, 只正色请求所有人给予她一次机会, 她会向众人证明她的价值。
打仗又怎么可能是口头说说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赔付上性命作赌注,是以战士们对她还是嗤之以鼻。
最后是成一铭帮她说了话, 他比沈霜霜早来三年, 在军中早已树立了威信。不曾想在京城中以不务实事出名的纨绔公子在边疆时也会一脸正色, 声音冰冷。
战士们看在成一铭的面子上放缓了语气, 愿意跟着沈霜霜一战。
当天晚上, 沈霜霜便带着休息充足的三百战士前往西北, 趁着夜色杀入敌营, 扰乱了对方的阵脚。
在战士们在前方作战之时, 沈霜霜孤身前往敌人的粮仓所在地, 靠着几壶油和一把火把对方的粮草烧了个干净。
他们只有三百人,原本沈霜霜的计划也不是跟对方死拼,是以在确认粮草被烧光之后,沈霜霜便组织战士们撤退。
“都杀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撤退?”其中一名战士没有服从她的命令。
有一就有二,最后有数十名战士选择持剑继续向前。兴许是那天的战士们士气鼓舞,在敌营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愈发深入。
没过多久,沈霜霜变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发现这似乎是敌方的蓄意为之。就算敌人节节败退,可死伤并不多,相反他们倒是好几个战士都受了重伤。
人是自己带出来了,沈霜霜不可能丢下他们就这般走了。她吩咐原本准备撤退的战士继续后退,在三里之外等候。
随后,她再次深入敌营,果然发现他们在把战士们往天罗地网中引。她咬了咬牙,独自杀出,以一敌百破了他们的天罗地网。
沈霜霜的黑衣沾上了黏腻的鲜血,持剑回到己方阵营,冷声道:“所有人,撤退。”
她的手臂已经受了伤,没办法继续战斗。
看到沈霜霜的情况,剩下的战士也知道自己的鲁莽已经误了事,当即咬着牙护送着受伤的沈霜霜后退。
回到军营后,沈霜霜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无视命令冲进了敌营深处的十几个战士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再无伤亡。
她扫视一周,最后走到那十几个垂首沉默的战士面前,冷声道:“今日未听军令者,自行领罚。”
说完,沈霜霜便兀自离去。
西北的部落失去了军粮,一时间军心大乱,直接从梧苍国边境退后了二十里距离,而吴时清也趁此机会攻打西北部落,得到了对方部落首领的求和书。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其实当天晚上受伤最严重的是沈霜霜。她的手臂被敌人砍破,伤口深可见骨,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可是次日清晨,沈霜霜再次出现在了校场,昨天夜里的三百战士已经全部聚集,在看到她时,面上的神色与之前大有不同。
就这样,沈霜霜靠着计策在军中慢慢也有了拥护者。
边境混乱到了后面,战事慢慢松缓。可想到后面还有仗要打,吴时清修书一封发往京城,告知陛下需要更多的军粮。
皇帝很快就批了下来,并且吩咐刚入住了东宫的慕亦珩押送粮草,同时以皇帝的名义前往边疆抚慰军心。
慕亦珩很快就到了边疆,北边不同于远在东边的京城。这里没有繁华的街市和建筑,有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荒漠,只有军营旁边的一条河流流经。
战士们穿着黑色的战甲,驻守在边疆处和军营外。一切都显得肃穆压抑,可在他经过一处马场时,被一抹亮色吸引了目光。
是伤势方才恢复的沈霜霜,她穿着白衣,却骑了一匹黑马驰骋在马场上。
因为箭中靶心,周围的人都在为她喝彩,她也笑得开怀灿烂。
那抹亮眼的笑容就此定格在慕亦珩的记忆中,直到他见到了吴时清时,脑海中还不住地浮现出那一抹笑容。
跟吴时清言明了粮草之事后,他犹疑再三,问道:“方才吾途径马场,见到一位姑娘,那是?”
吴时清眯了眯眸子,不假思索道:“那是臣的外甥,沈丞相的独女,沈霜霜。”
一听到是沈丞相的女儿,慕亦珩心中微动。
其实他对沈霜霜早有耳闻,不仅是因为她之后很大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太傅,还因为她在京城中的名声。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霜霜,父亲是梧苍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母亲是前吴将军的长女,舅舅是现在威风无限的吴将军。
放眼整个京城,没有谁比她更风光。
而且除去家世背景,她本身也在京城贵女中脱颖而出。年幼时便开始习文练武,就连皇帝的宠妃德妃娘娘也对她称赞不已,主动与她来往。
知晓两人之后定然会再见面,慕亦珩的神色微动。他不再多问,只端起手边的热水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神情。
之后,慕亦珩又和吴时清前往军营其他地方,他再次在校场上见到了那一抹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