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厌逢微微侧身,长长墨氅垂曳在脚踝处,被寒风一吹轻轻一动,此时雷鸣轰然劈下,煞白的光照得他脸庞如瓷白的玉。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个小师妹,毕竟……”夙厌逢似笑非笑落在乌鸦那只义眼上,勾唇一笑:“……你的眼睛不就是因为她而瞎的吗?”
边孤舟沉默许久,讥讽道:“和她惹上关系的人无一不是倒霉遭殃,你眼光不是极高吗,恐怕看不上一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花瓶……”
夙厌逢笑了:“你怎么知道?”
“什……”
夙厌逢看着魔宫外冲天的篝火,几乎要将漆黑的天空烧得通红,他漫不经心道:“她对你们而言是祸害,那是因为你们无法用阴煞之气修炼,霉运阴煞入体才会引来天道责罚。”
但夙厌逢不同。
他是三界唯一一个会用阴煞之气修炼的人。
云横波那种debuff的体质灵根对他来说,并不像其他人避之不及的灾祸,而是突破修为瓶颈的希望。
边孤舟冷声说:“想要阴煞之气,我可以不插手,但你必须和她解开道侣契。”
毫无感情基础的道侣契太过可怕,云横波又是个容易受人利用哄骗的性格。
若是夙厌逢心生歹意,想用道侣契来操控她的神魂,恐怕她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说了大概三句话的夙厌逢又开始不耐烦了,直接抬手将乌鸦打下窗棂。
边孤舟脸色难看,操控乌鸦重新飞回檐廊。
夙厌逢身姿如松,墨发被风卷得凌乱飞起,墨氅上悄然落了只夜照萤,缓缓融于黑暗中。
乌鸦森森盯着夙厌逢消失的方向,左眼全是无法掩饰的戾气。
他不愿解开契,也没什么大碍。
反正只要人死了,道侣契……
自然会碎掉。
春雷不断落下。
落了一夜。
没有任何噪音的云横波美滋滋睡了一觉,早上起来时春雷已经落下,一股冰雪融化的气息飘进内室。
云横波伸着懒腰打哈欠:“早啊系统。”
系统一言难尽:“早。”
听到云横波起床的动静,画堂春捧着一套衣物恭敬进来:“夫人。”
云横波还以为她又送来了麻袋,但定睛一看却是裁剪精致的红衣——这套终于符合云横波对修真/界修士装扮的印象。
画堂春磨着牙,强颜欢笑道:“今日是瑞雪祭典,夫人换上这衣裳,我再为您梳妆吧。”
云横波并不在意美丑,给麻袋她就披麻袋,给仙女服她就穿仙女服,但她比较好奇的是:“这身衣物御不了寒吧?”
难道这个大魔是打算冻死自己?
画堂春道:“夫人有所不知,春雷落完,魔域便是夏日了,不必再御寒。”
云横波这才后知后觉,好像今日从窗户吹来的风并不像昨日那样带着凉意。
她在屏风外将红衣换下,草草洗漱一番也没等画堂春为她梳妆,便一边以五指为梳理着长发一边向外面跑去。
昨日还是寒冬腊月,今日就是夏日了?
修真/界虽然和她生活的世界不同,但也不至于四季都不一样吧。
她快步跑出去,徒留画堂春在那嫉妒得眼珠子发绿,咬着自己的袖子用力撕了撕,愤恨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
【系统提示:画堂春对宿主云横波好感度:-999+……50……-999+……66!】
【尊上果真是看上狐狸精这张脸了,怪不得昨天半夜还偷偷摸摸去偏殿!呵男人!】
云横波脚步一顿,诧异回头。
昨天半夜,夙厌逢来偏殿了?
大清早,云横波还没清醒的脑子逐渐开始运转,她若有所思往前走了两步,隐约感觉到阵阵热风从外吹来。
终于,在刚走出偏殿,昨日那浑浑噩噩的记忆猛地袭向脑海。
云横波整个人都懵了。
“夫人做噩梦了?为何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