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凝嘴唇颤抖，问。
柔兰点头：“司姑娘几乎要发了疯，冲到雪镜神殿刺伤了雪央神女，也刺伤了百里公子。”
柔兰难过说道：“而且，小姐你病重那晚，司姑娘一个人去北极山为你找药，找了一晚上。”
白雪凝死死握紧拳头，闭紧双目，眼泪流出来。
百里清离外头进来，脸色憔悴：“雪凝，你醒了。”
白雪凝紧盯着他，等他坐过来，她忽然用力搧了他一耳光！
柔兰吓了一跳：“小姐！”
白雪凝浑身发抖，红着眼眶看他。
百里清离脸颊赤痛，他握紧手：“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万年雪兰芝对司荼有多重要！比她的命还重要！她从小就在找，找了一百多年！你竟然偷她的药！那是她用来救他爹命的！”
“是我欠她的，当时你快撑不下去了我不能眼看你去死，她爹等得起，我一定会为她再找到万年雪兰芝的。”百里清离哑着嗓音极力解释。
白雪凝心中对他失望，她流泪不停摇头：“要是找不到呢？你拿什么赔给她？你是为我吗？你只是受不了亏欠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好过！”
他若真的是为她做到这地步，当日在姻缘树下他的名字便应该与她一同刻在树上！她也断不会心碎闹到这种地步！
百里清离脸色惨白，他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白雪凝扶着桌子起身，身形摇晃，便似要昏过去，百里清离急忙扶她：“你要做什么？”
白雪凝挣开他：“我要去找司荼，用我的血，用我肉，用的心，一定能救回司叔叔，这命是抢了司叔叔的，我还给他！”
百里清离强行将她抱回床上，他红着眼说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欠你的，我还了，我欠司荼的，我自会还的。”
白雪凝气急攻心下竟昏了过去。
白雪凝再次醒来，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她吃了万年雪兰芝，虽然捡回一条命愈了心，但是因为用药仓促落下了些病根，身体很弱。
白雪凝让柔兰去请司荼到雪镜神殿，她心中愧疚极了，追问雪央一命换一命，能不能救司君，雪央却告诉不行。
柔兰去了趟司家，晌午时回来，白雪凝急忙问：“可见着司荼了。”
柔兰摇头：“听说司姑娘好几天没回来了，又去山里找万年雪兰芝了。”
白雪凝扭过头握紧拳头，眼睛一下流出来。
在雪镜殿将养了七天，白雪凝便被接回家中，她又让柔兰送了几趟信，都没有见着司荼，这一日午后，凌渊来看望她。
“气色好多了。”
凌渊笑着说道，白雪凝苦涩地笑，哪里好，她心中愧疚焦灼，这几日反倒憔悴了。
“凌公子，司荼，她还好吗？”
白雪凝问，他住在司家，一定了解情况。
凌渊摇头：“我很久没见她了，她一直在外替她爹找药，也没回来过。”
“她一定恨极了我……”
白雪凝靠在床上，喃喃说道，心中悲伤。
“她恨百里，却未必恨你，她的性子一向是恩怨分明的。”
凌渊安慰她，白雪凝心中更难受，她宁愿司荼恨的是她，要是司君因此送了命，司荼一定会杀了百里清离，司荼那么厉害，清离必死！
白雪凝想着，心中痛楚难安，半夜的时候，白雪凝躺在床上，心事重重根本睡不着，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
“殿下！你要把封天珠给白雪凝！那可是我天族的神器！”
白雪凝心一提，她听出是星罗的声音，星罗很是激动，这封天珠是什么？
门外，凌渊略微压低声音：“司君要是死了雪凝会愧疚一辈子，我不忍心看她一生活在愧疚中。”
星罗焦急：“殿下，我知道你喜欢她，那可是封天珠，你要怎么跟族人交待？”
“顶多是以死谢罪，总好过看雪凝痛苦。”
白雪凝在屋里听到，她手按在胸口，心中感动，不由红了眼眶，她闭了闭眼睛喊：“凌公子。”
门外没有了声音。
片刻后，凌渊推门进来。
“你醒了，是口渴了吗？”
他笑着问，装作若无其事。
白雪凝摇头，请他坐下：“刚刚你和星罗姑娘在外头说话，我无意间听到了，封天珠是什么？”
凌渊只笑一笑：“没什么？”
白雪凝方才听到他的话，心中已经猜到几分，她急忙追问：“是可以代替万年雪兰芝救司前辈的东西吗？”
凌渊顿了顿，轻叹了口气：“是我天族的神器，据说可以起死回生，令白骨生肌，但都是传言，也没有那么神，但是它有一样很神奇的功效，可做心。”
“可做心？什么意思？”
“它可以代替人的心，让心脉重伤的人续命，虽然不能治愈心疾，但可以延续一百年的寿命。”
白雪凝心情激动，按着胸口急忙问：“就是说，它可以救司前辈。”
凌渊点头：“珠子我早就让人送往雪城了，昨日才到，原本是要用来救你的。”
“可是你给了我，你怎么跟族人交待，你会受到责罚吗？”白雪凝还记得方才星罗的话。
凌渊头一低，然后冲她笑一笑，说没事，给她盖上被子说道：“很晚了，快睡吧。”
“……”
白雪凝躺下，她心思重，哪里睡得着。
凌渊便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她。
一早，白雪凝醒来，她昨夜失眠才睡了一个时辰，起来时脸色憔悴，头昏沉。星罗端了粥过来，放下说道：“白姑娘，你醒了，我给你做了粥。”
“多谢。”
“白姑娘，我希望你不要拿封天珠。”
星罗端着粥过来，她坐在床边直白地说，白雪凝捧着粥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星罗说道：“殿下当初为了救你跟族中长老撒了谎，说你是他的心上人，怀了身孕，长老们这才破例送了神器来救你，现在你人没事了，长老们要是知道殿下欺骗他们，并将珠子送给不相干的人，一定会想法取回封天珠，殿下也会被罚送命的。”
竟这么严重！
白雪凝吓到了。
第22章
白雪凝把自己关在房中，坐了一天，凌渊在外敲门，白雪渊缓过神来，她脸苍白没有血色：“你进来吧。”
凌渊端着粥进屋，他关上门，皱眉说道：“柔兰说你一天没吃东西。”
她虽然吃了万年雪兰芝，捡回了性命，但用药太仓促，终究还是伤了身体根基，身体一直一直很虚弱。
“你坐。”
白雪凝靠在床上，她小声问他：“早上星罗都跟我说了实情，你是骗了族中长老，他们才愿意给你封天珠的。”
凌渊捧着粥碗，低着头顿了顿说：“当时你命悬一线，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白雪凝捏紧手问他：“那如果不是骗呢？”
凌渊抬头，探询地看她：“你在说什么？”
白雪凝朝他挤出一个笑：“要是我们真的在一起，真的成了亲，我有了身孕，你是不是就不用受罚了？你几次救我，我其实，真的很感动。”
“……你是真心的？”
凌渊拉着她的手，白雪凝浑身僵硬，想闪躲，又忍下了，她轻轻点头，坚定地说：“我是真心的。”
她这条命是偷了司君的，她要还回去，她欠了凌渊一命，也应该还回去，这样，就很好。
凌渊抬手摘下面具，看着她笑，握着她的手轻轻点头。
凌渊守着白雪凝喝了一碗粥，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
白雪凝听得他脚步声远去，她怔怔了片刻，忽后蜷缩着身子躺回床上，她背着身，紧闭着眼睛，小声抽泣。
凌渊回到房中，嘴角的笑消失，他抬手关上门，星罗走过来。
“怎么样了？”她问。
“一切都在计划中，她果真同意和我成亲了。”凌渊淡淡说道。
星罗嗯了一声，心中却有些难过：“她也是个好女孩，只可惜……”
凌渊脸色冷漠：“你这心软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星罗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第二日，白雪凝便跟凌渊一起去了司家，今日司荼在家，她在外找了半个多月的药，今天才到的家，司荼正在院中坐着，看到白雪凝，脸色冷漠，也不出声招呼。
“司荼，我找到法子救你爹了。”
白雪凝上前说道。
司荼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凌渊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递过去给她，盒中便是封天珠，封天珠有婴儿拳头大小，看着平平无奇，就是一颗普通水晶珠子。
“这是封天珠，可以以珠为心，救你爹。”
司荼拿起封天珠，忽然感觉掌心灼痛，她痛叫一声甩了珠子！
凌渊迅速接过封天珠！他皱眉：“你怎么了？”
司荼疼得脸色惨白，她举着手看，她刚刚摸到那珠子手就跟被烧焦了皮一样痛！可是她掌心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烧伤！怎么回事？司荼又去碰那珠子，立刻痛得跳起来！
“你这什么封天珠！痛死我了！我碰到它就跟被火烧了似的疼！”
“怎么会呢？”
白雪凝去摸那珠子，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司荼看她没事，她也惊住了。
司荼带着他们去找司一，司一听说过封天珠，封天珠确实是神器，也确实有白骨生肌的起死回生的神效，但是他却是没有见过。
司一摸了那珠子，只觉着触手清凉浑身舒畅。
全家都摸了一遍封天珠，连雪妖白灵都摸了，大家都没事，只有司荼碰不得那珠子，碰到就全身皮开肉绽焦皮焚骨一样痛！
看来，封天珠没问题。
应该是她哪里不对劲。
当天，凌渊便带着封天珠，随司一几人去了冰镜山冰潭洞中找司君，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司君一头雾水。
司荼心中忐忑，平常话多的她一路上都沉默，捧着盒子，司荼让她爹先摸摸封天珠，怕会跟她一样，莫名的碰不得，然而司君摸着珠子，和旁人一样，毫无发伤。
“爹，你要试一下吗？”
司荼问，换了是旁人，她是绝对支持试，可是这是她爹，她害怕有意外，司君摸摸她的头，毅然点头。
司荼深呼吸，当下也就不再纠结：“那就来吧。”
凌渊不可能害她爹的，如果他敢，她就要他的命！
司一几人为司君护法，司君吞了封天珠，凌渊以天族秘法引封天珠到他心房处，封天珠，便相当于一颗活心脏，司君顿时便感觉浑身血脉通畅，久违的舒心。
“当真有效！”
雪玉给司君把了脉，惊喜的红了眼眶！司荼拉司君离开冰潭，看他脸色如常，她心中激动，一扭头抱住凌渊！
“多谢了，无以为报，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凌渊立刻推开她，拉着白雪凝的手微笑：“司姑娘，在下和你说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司荼看她们握着手，她呆了呆：“你喜欢的人，是雪凝？”
凌渊点头。
司荼看向白雪凝，她惊讶：“雪凝，你也喜欢他？”
白雪凝心中一痛，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
司荼有点懵：“你跟百里在姻缘树下结缘失败，我以为是百里变了心，原来真的是你变心了。”
白雪凝挤出一个笑，轻声说是。
“爹！我们回家吧，你多少年没吃了，你不知道老王家的包子有多好吃！”司荼扭头大笑，她此刻心中全是她爹，至于她喜欢的凌渊的事，早抛到脑后了。
回到家，司荼便忙着给她爹布置房间，司君身体恢复，全家大喜，像过年一样热闹，司一兄弟几个一同下厨做了一大桌菜，全家聚在一起喝酒庆祝司君回来。
白雪凝凌渊都被请上了桌。
现在，两人是司家的恩人。
热闹到晚上，白雪凝要回家了，司荼送她出门，站在门口，白雪凝哀求她：“司荼，你爹现在也没事了，你能不能别再怪清离了。”
司荼收起笑：“一码归一码，就算他亲手找回一株万年雪芝，也抹不掉他曾经偷过我的药害我爹的下作行为。”
“司荼——”
“雪凝。”
司荼拦住她的话：“你不就是怕我会伤他，你放心，他欠我的爹的命，你已经帮他还了，我虽然讨厌他也不会轻易去杀我的族人。”
白雪凝听了她的话，这才安下心。
“走吧。”
凌渊说，她与白雪凝共乘一匹雪麒麟，两人一同离开。
司荼看着他们远去，不由地挑了下眉，想到凌渊那张惊为天人的漂亮脸蛋，她怅然若失，那张脸，简直就是为她而生的，不过他既然和雪凝相爱了，那她也只能正直一回，‘朋友妻不可欺了’。
回到家，白雪凝便回房歇息了，关上门，她靠在门上露出疲惫，原来，假装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辛苦的。坐在床边，她从枕下拿出百里清离送她的香包，心中酸涩。
她唤来柔兰：“清离可回来了？”
柔兰摇头：“我今天已经去百里家告诉他们封天珠的事，下午我又去了，百里公子还没有回来，应该是他走得太远了，还不知道。”
天都黑了。
他不知道在哪座雪山中找万年雪兰芝。
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白雪凝捏着香包，控制不住，眼泪便滴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