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舟半晌没说话,他看着清瘦,实则臂力惊人。单手也能将姜意托得稳稳当当,于是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便按在了吻痕的位置。指腹往上轻轻一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姜意红唇的柔软和轻微的酥麻感。
他突然低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死不掉。”
否则这么多年他都死了无数回了。
“那等会你还跟我讲睡前故事吗?”姜意歪着脑袋看他,眼神柔软又充满期待,“上次讲过白雪公主了吗?我想听。”
“讲过了。”
“那你准备给我讲什么?”
三分钟后,姜意乖乖巧巧地躺在柔软充斥着淡淡薄荷味道的被子里,屋内暖气悠悠散散,她却还是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小一只在偌大的床上看上去格外可怜。但她抬起手拍了拍身侧,一双笑眼看着陆逢舟:“前辈一起睡吗?”
认识不足两个礼拜,就想跟他同床共枕。
陆逢舟拉起被子,眼神淡然,“不睡。”
“那好吧。”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每次被陆逢舟拒绝,姜意永远都是同样的委屈又遗憾的表情。明明已经看过许多次,陆逢舟自认为也该免疫了,却在再一次触及到时,还会觉得不像话。
这个不像话大概是出于——
你怎么能拒绝她。
他扯了扯唇,靠在一侧的椅子上,低哑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优雅动听,“美人与野兽,听吗?”
十足十的颜控分子姜意认真的问:“野兽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吗?”
陆逢舟掀起眼皮看她。
…
姜意在陆逢舟的卧室内几乎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房间内还是昏暗的,但一旁已经没有了陆逢舟的身影。
她打着哈欠,眼角冒出颤颤巍巍似要掉落的泪珠,掀开被子推开门。
陆逢舟此刻正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他敛着眼眸像是在睡觉。然而唯独陆逢舟自己清楚,他的脑子里全是半个小时前的画面,大概是卧室内热气有点足,原先藏在被子里的小姑娘蹬掉了被子,她的裙摆上撩,纤细的腿从被子里钻出来,印在陆逢舟眼中时只有那一抹过分的白。
他又想到了脖子里的痕迹。
回到书房,推开内里的小隔间,站在镜子前时,他看着镜子里的他轻轻用手摸着那个显眼又暧昧的红痕,眉心微微一折。
陆逢舟混乱的思绪是在听到门外传来轻巧的脚步以及姜意的声音才彻底归位。他推开大门走了出来,见姜意正巧走到书房门口,她仰着头,脸蛋还因为残留的睡意而泛着淡淡的潮红,与白皙的肤色交织,漂亮得不可思议。
“前辈,我们晚上吃什么?”
陆逢舟看了眼一旁的挂钟,已经七点左右了。
时间对他而言并非是必须品,他可以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待上好些天,他不需要去可以查询是否已经到了用餐或睡觉的时间。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拉开窗帘看窗外的日升日落,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于他而言都是浪费。
可现在——
耳边好像有只报时的布谷鸟。
“你想吃什么?”
姜意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双眼晶亮的问他:“晚上我们就吃得简单一点,吃火锅怎么样?”
陆逢舟最终又让人送来了其他的食材和现成的火锅底料。
等折腾完已经快八点了,浓郁的火锅香味在偌大的餐厅内飘荡着,陆逢舟看着姜意吃得唇瓣通红,眼尾也红的模样,垂下眼眸时,眼中似有几分深意。
听从姜意的意思吃完了火锅,陆逢舟便带着姜意回到了荟萃庭。时间临近十一点,樊建淳已经给陆逢舟和姜意打了四五个电话催促两人赶紧回去。等到别墅,又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其他的嘉宾也都回来了,此刻正坐在客厅内絮絮叨叨说着话,樊建淳率先看到晚归的两人,正要吐槽一句,却倏然一怔:“我艹,你俩吃火锅去了?姜意你简直是个行走的火锅团子。”
身上的香味还没散。
倒是陆逢舟身上不怎么明显。
姜意听到这话,立刻点点头,笑眯眯道:“是呀,去了前辈的家里吃火锅。不过前辈在吃完火锅以后洗过澡换过衣服了,我又在那儿又没有衣服,只能先回来荟萃庭。”
樊建淳呆了五秒钟,不知道该先抓住哪个重点:
1.姜意和陆逢舟竟然一起吃火锅,陆逢舟这个洁癖竟然跟人一起吃火锅。
2.姜意和陆逢舟一起去了陆逢舟的家。
3.姜意一身火锅味,陆逢舟竟然也不嫌弃!
沉默了半晌,已经对陆逢舟的双标明白得彻底的樊建淳最后只扔下一句:“倒是挺潇洒。”
“是很美好的一个下午啦。”
扔下这句话,姜意赶紧踩着拖鞋吧嗒吧嗒上了二楼洗澡换衣服,陆逢舟也一样。等到两人再次下楼,其他四个嘉宾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楚雨浓迫不及待地想和姜意陆逢舟分享:“快看快看,这是我们在白梵寺求来的四叶草红绳手链。”
四个嘉宾齐齐一伸手,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绑着一条红绳。
温修然看了眼姜意,见姜意正好奇地盯着红绳看,接上话道:“白梵寺在最近十年是出了名的求什么得什么,不过这个红绳手链全看运气。”
“给你们看。”楚雨浓打开手机,上面有一张照片。
是一个很宽敞的玻璃箱子,箱子内部上方是无数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丝线的一端在箱子外侧,另一端则挂着不同的四叶草手链。
“这些四叶草手链都是请白梵寺的高僧开过光的,听说效果还不一样,譬如有的求财富很管用,但是求姻缘就没作用。香客们如果想要求红绳,还需要提供香油钱,再由高僧看过是否符合求取的条件,最后如果是符合的,那么就可以抽绳了。”
所谓的抽绳就是捏住丝线在透明箱子的一头,挑选一根。
因为四叶草红绳手链是系在不同的丝线上的,所以能抽到那根红绳手链全靠香客自己的运气和运道。
“我们几个运气比较好啦,正好都符合条件。”楚雨浓笑眯眯的,目光在触及到姜意时,又道,“其实我们也想给你跟陆前辈带一根红绳回来的,但是那边说只能本人亲自去,没办法啦。如果一一你也想要的话,可以抽个时间跟陆前辈亲自过去一趟。”
姜意点点头,却没多说。
倒是樊建淳颇为好奇的问:“所以你们给了多少香油钱?”
“不多,一个人也就两万吧。”
樊建淳:“?”
他表情怪异,又问:“那所谓的符合求取的条件,又是什么?长得好看?名气大?”
这是樊建淳唯二能找到的面前四人的相同点。
楚雨浓:“当然不是!是看生辰八字啦,高僧诶,怎么可能用那么敷衍的理由啊。”
樊建淳:“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们四个好像那个大冤种。”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二更哒!大概在晚上九点~
第22章 坏人日记022
为了表明自己所说的‘大冤种’三个字真的很符合温修然一行人的气质, 樊建淳接连发问:“你们怎么能确定这玩意儿是真的管用?先前有过例子吗?谁暴富了?谁又找到老婆了?”
此时,一向话不多的制片人也悄悄挤了过来,声音听着有些幽幽的:“而且生辰八字怎么能随便给别人啊, 你们那天晚上一起看的鬼片, 女主角那爸妈不就是因为把女主角的生辰八字给了坏人, 导致女主角一路都在被鬼追杀吗?”
温修然:“……”
齐念嫣:“……”
池白:“……”
楚雨浓:“……”
温修然四人被那天的电影吓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强行让自己忘记,如今被制片人这么一提,还真又想起了恶鬼追着主角团们发疯的模样,那可真是吓人极了。
只不过——
“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啊。”温修然绷着脸。
“没有?”樊建淳冷笑了一声, 手指立马指向姜意陆逢舟以及那四个无辜的跟拍,“你确定没有?这六个的鬼屋经历你们忘记了?那个保安的证词你们也忘记了?我看你被鬼吓死的时候只有嘴是硬的!”
温修然:“……”
被制片人一吓唬, 紧接着又被樊建淳吓了一下, 温修然四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奇怪。尤其是此刻正值午夜, 当他们陷入沉默闭口不言的时候,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因为樊建淳的一番话而面面相觑, 气氛突然有一瞬间的凝滞。这时候, 窗外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轻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骤然加快的寒风,被吹得飒飒而响的落叶,还有那种藏在黑暗中,一瞬间也分辨不出是何物的怪异声响。
好似在瞬间凝聚在了一起, 化作厉鬼的呼唤在温修然四人耳边喊着:
你们四个大傻子,上当了吧!
刹那间, 四个人的脸都白了。
在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中, 樊建淳看到他们被吓得脸色惨白、眼神都逐渐无神的模样, 也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 他皱着眉努力将说出口的话拽回来:“说说而已啦, 你们不是说要走你们生辰八字的是白梵寺的高僧吗?高僧又不是恶鬼。得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要实在是害怕,明天我再让那位大师过来一趟,给你们送点平安福,或者做做法去去晦气什么的。”
现在《与你热恋》的收视率高居不下,完全把其他同时期的综艺节目踩在了脚下。整个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珠子都快羡慕嫉妒红了,而作为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樊建淳觉得如今的自己也不是先前那个抠抠搜搜的导演了。
不就是请大师吗?
只要不是像那个逍遥子一样的家伙,都不碍事。
樊建淳转身便要离开去联系大师,温修然几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没有了聊天的想法和兴致,都纷纷抬步想要往二楼的卧室走去。然而也正是此刻,原先一直没有开口的姜意却出声了,她看向四人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的手链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都要喔。”
像是被她这句话给提醒到了,四个人下意识地将手腕上的四叶草红绳给薅了下来。见鬼了,刚才听制片人和樊建淳讲得那么恐怖,他们心里头也是真的害怕和惶惶不安,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赶紧把四叶草红绳给拽下来。
手腕上的桎梏一下子被脱离,也不知道是不是温修然的错觉,他总觉得好像突然舒坦了不少,连身体都在瞬间放松下来。他不由得觉得好笑,一边在心里吐槽着真的是被吓怕了,一边好奇的问姜意:“你要看什么?”
姜意的手指拂过四叶草手链,翻开其中一条的四叶草。
来回三次之后,在看向最后一串手链时,她突然扬起了手,抬起了脑袋,眯起眼睛笑盈盈的问:“所以这是你们谁的生辰八字,怎么刻在四叶草上面。”
“啊?四叶草上还有生辰八字?”
“这条谁的来着?池白是不是你的?这是你的生辰八字?”
几个嘉宾挤在一起,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所谓的生辰八字,直到身旁传来一声低笑。就是这声笑,把温修然四人的注意力瞬间就拉了过去。不怪他们的注意力这么容易就被拽着走,主要是这笑声是陆逢舟传出来的。
天晓得他们虽然在一起拍了快两个礼拜的节目,但实际上陆逢舟参与他们话题的次数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就像是所有人都觉得陆逢舟危险,人的第六感让他们下意识避开与陆逢舟的接触。陆逢舟也是一样的,或许是看清楚了他们的想法,也或许是他本身就看不上也不愿意和他们有过多接触,他平时只将在意表现在姜意的身上。
因此,这会儿突然低笑,不是很奇怪吗!
温修然四人下意识看过去,便见陆逢舟掀了掀眼皮,随口道:“既然是随机抽取的红绳,上面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姜意眯起眼睛笑:“是哦,陆前辈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池白你是把别人的生辰八字带在身上了吗?”
池白脸色蓦地一白。
温修然三人立刻也意识到了问题。
如果说先前制片人和樊建淳只是单纯的吓唬他们,可现在他们却是亲身感觉到了四叶草红绳手链的怪异。
樊建淳去而复返,又赶紧拿着手机想要给那位大师打电话。但就在转身的一刻,他听到陆逢舟懒倦的声音传来:“一个废物骗子,你还真把他当大师了?”
樊建淳:“哈?”
男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猛地凑到陆逢舟的面前,瞪着眼睛指着他的鼻子惊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再把话说一遍!”
陆逢舟看着樊建淳的手指几乎要碰到自己的鼻子,那种外人的气息逐渐包裹上来,眉心立马一折,往姜意的身旁而去。樊建淳也意识到了陆逢舟的洁癖似乎又发作了,翻白眼的同时却还是盯着陆逢舟,势必要让陆逢舟解释一下他那话里的废物和骗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陆逢舟显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姜意主动道:“前辈的意思是,樊导你上次找来的大师是个骗子啦。”
樊建淳:“你说骗子就是骗子?”
姜意:“可他真的是骗子啊。你看。”
小姑娘举起手机,页面上正是一条青市警方将某诈骗团伙捉拿归案的新闻。这新闻是回来的路上姜意意外看到的。
樊建淳夺过姜意的手机,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生无可恋——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二十万我都可以买辆车了,现在竟然贡献给一个骗子了。操!!”
几个跟拍的表情也变得生无可恋——
“去晦气是假的,平安福也是假的,我这胸口怎么好像又闷起来了?”
半个小时前还开开心心的一大群人,如今各有各有的烦恼和痛苦。制片人心想,要是把这画面拍出来放上去,估计收视率也不会低。但这显然是不道德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该怎么缓和几人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