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妖见自己已经暴露，干脆从地下钻了出来，虫身几乎盘踞了整个村庄。
云澜毫不畏惧，提剑而上，躲避着朝他袭来的虫脚尖刺，朝着虫身刺去，剑入虫身，然后手腕一转直接将虫体剖开来。
巨大的百足虫轰然倒地，周围的场景化为虚空一片，这一层结束了。
轮回塔越高层越难，第三层不过是一只低阶妖罢了，只是它狡猾无比又善于躲藏，这才让云澜吃了两次亏。
最后也是想通了最危险的地方总是最安全的，他才注意到树下不起眼的乞丐。
一道石阶从上延伸下来，云澜松了一口气收起剑，珍重地拿出怀里的那枚平安符，手指在那条鲤鱼刺绣上摩挲着，少女的笑容仿佛就出现在眼前。
“你在做什么？”
他柔声自语着，仿佛在对另外一个人讲话，须臾后收起平安符，坚定地踏上石阶。
＊
“沈姑娘来得正好，有个弟子生了风邪，去将银针拿来。”
“好。”
璃鲤刚从三叠峰来到药庐，司竹青正在竹榻边为一个面色苍白的弟子把脉，瞥了一眼她下达指令。
她不敢耽搁，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哒哒哒快步走到药柜之上拿下一卷银针，展开放到司竹青旁边。
“抓药，普济消毒饮。”
“是。”
璃鲤忙应下，拿了纸便开始抓药。
黄芩黄连陈皮玄参各二钱……她一边念叨着药方一边熟练地在药柜之中挑拣，一个月下来她抓药认药倒是比较熟练了。
抓好药后，她如往常一样放到司竹青面前，可这次他却没有自己提炼药物成分，而是对璃鲤道。
“你来试试看，练习了几天看看有没有成效？”
“我？”璃鲤有些犹豫，她练习用灵力提炼药草成丹不过三天，虽然这些只是普通药草并非灵药，但她还是会紧张，万一没成功怎么办。
“嗯，试试。”
司竹青笑着鼓励道，虽然嘴上说着试试，但他眼中满是信任之色。
璃鲤点点头，将草药投进丹炉，双手掐诀，一边控制着丹炉之下的三昧真火，一边释放灵力笼罩在药草之上，一点一点剥离每一种药草的药性，因为紧张亦或者是因为过于集中精力使用灵力，她额上冒出些许细汗。
最后一种了，看着苍绿色的药性从药草之中剥离出来，在丹炉真火的催化下糅合在一起，结成一粒浑圆药丹。
她成功了！
这是璃鲤第一次按照正式药方提炼药性，共计二十种药草，每一样都不能出错，一旦出错便无法成丹。
“不错，非常纯净，沈姑娘悟性极高。”司竹青接过丹药给那个病患弟子服下，忍不住赞叹道。
突然被夸，璃鲤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嘿嘿一笑。
待那名弟子退了热，司竹青又交代了一番才将他送走。
璃鲤打开她带来的竹篮，端出里面一盘散发着鱼香味的猫饭，四处找着那只白猫。
“喵喵吃饭啦！”
她喊了好几声，那只白猫才不情不愿地从外面跑进来。见白猫跑来，璃鲤将猫饭放在地上，趁着它凑近盘子的时候狠狠挼了几下足有她一个巴掌大的猫猫头，白猫猝不及防糊了一脸的猫饭。
真的是太可爱了。
璃鲤浑身冒着粉红泡泡，撸猫太爽了吧。这些天她觉得已经和白猫混熟了，沉迷于做各种猫饭。
直到白猫发出不满的喵喵叫才放手让它安心吃饭。
司竹青放好银针转头看着在地上吃猫饭的白猫，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真的够了，我不是人，她是真的狗，想吃了这个臭丫头。」白猫没忍住给他传音入密。
「当猫就要有当猫的样子。」司竹青回了它一句，不再理它，自顾自走了出去。
璃鲤喂好了猫，提着小水桶去给药田里的灵草浇水了，司竹青坐在院子里，白猫窜上了他的腿，眯着猫眼看着在田里忙活的少女。
「你真的把这丫头当徒弟教？」
「是啊，聪明悟性高，谁不喜欢这样的徒弟。」司竹青看了几眼活泼的少女，笑笑继续道。
「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
白猫仔细想了想，它觉得璃鲤有没有意思不重要，但是璃鲤显然觉得它很有意思。罢了，看着每天猫饭好吃的份上，不吃她了吧。
「那件事做好了吗？」司竹青没有低头仍然看着田里的人。
「早就做好了，你以为我是你？我帮尊主办事很认真的。」白猫白了他一眼。
「嗯。」司竹青中心中回了它一句，看着天空上悠悠而过的云，喃喃自语道。
“那接下来我有得忙了。”
“屠拂，或许要不了几年便可以回魔界了。”
“还真舍不得啊。”
白猫了然，满不在乎道。
“舍不得就把她也带回去呗，你不是有那什么玩意，忘尘镜？”
“是个好主意。”司竹青笑道目光骤然变得深沉。
＊
金发女子坐在仙盟华贵的大殿之中，她身旁一名仙盟的侍卫在说着什么。
“掌使，世俗界姜国国君已经发了两次求救函了。”
“嗯，可查清楚这次瘟疫来源了吗？”
侍卫犹豫了一瞬，沉声道。
“还没有，但合欢宗那边猜测与魔族有关。要派各派弟子前去救援吗？”
掌使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不行，一旦修仙界各派弟子前往世俗界支援，魔族必然趁虚而入。”
“可世俗界一旦大乱，接下来乱的便是修仙界，众派弟子，多数还是来源于世俗。”
女子沉默了很久，最终道。“那便只能求助于药王谷。”
她站起身踏出大殿。
“我需得亲自面见药王。”
作者有话说：
上了个超冷的榜，可真的是把我冷死了，好丧
第29章 瘟疫
璃鲤如常踏入药庐，可今天药庐却来了个陌生人。
“这位是我同门师兄，爷爷的首徒。”司竹青如此介绍道。
那青年男子穿着和司竹青同色不同款的青衣，一头长发束在背后，气质上看起来就和司竹青是同一挂的。
“这位便是你带的学徒？”
青年男子瞧了她一眼点点头。
“看起来倒是个机灵的，我还当这问方宗就只有打打杀杀的剑修。”
司竹青饮了一口茶，浅笑赞道。“沈姑娘确实十分聪慧，在医术上的天分不比我当年差。”
“哦？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收为徒弟，我也好喝一口师侄茶。”男子爽朗笑道。
司竹青不置可否端起茶壶为两人续杯，然后才缓声问道。
“师兄此次前来，可有要事？”
“确实有。”被司竹青称作师兄的男子忧心忡忡。“昨日掌使来寻师父，说是世俗界姜国正闹瘟病，君主无力赈灾，求药王谷开谷救人。”
“什么疫病如此严重？”
“不知，往前都没有见过，患病者高烧数日，随后浑身出血泛红，不出一日便病死。”
一旁收药草的璃鲤心中一惊。
原书的剧情许多细节之处没有描写，这场世俗界的瘟疫她根本就不知道。
“竟这般严重？爷爷如何说？”司竹青放下茶盏神色凝重。
“师父年事已高还在谷中，谷内其他人都前去救治了，可患病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来喊你也只是想多一个算一个。”
“医者救死扶伤天经地义，我随后便到。”
司竹青这般说好后，那男子明显松了口气，很快告辞匆匆离去。
这场疫病形容凄惨，璃鲤自然也想一同前去。因是要跟随司竹青去的，和掌门报备时掌门很爽快就同意了。
还没到午时，璃鲤就坐在了司竹青的叶子船形状的飞行法器上。
小雪凰被托付给了掌门和寒星长老，去世俗界并非游玩，若小雪凰被有心之人看见了恐怕会惹来麻烦事。
“可以休息一会，估计夜里才会到。”
璃鲤摇摇头，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休息。
现实发生的事情和原书剧情有巨大出入，原书的剧情真的靠谱吗？
而云澜真的可以以魔身飞升成仙？三百年来，每隔一甲子便有刚刚飞升的小仙，从未听说哪一位是魔成仙的。
她心中莫名不安，总觉得未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双手不自觉拽紧袖中的玉簪。
傍晚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姜国边境。
这里是世俗界，夹在修仙界与魔界之间，灵气远不如修仙界浓郁纯净，每年仙盟都会来世俗界筛选拥有灵根的孩童带入修仙界。
现实远比话语描述来得惨烈，药王谷在姜国边界的寻仙城扎营收治病患，营外排起不见头的长队，咳嗽声残喘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传来哭喊。
璃鲤两人刚刚落地，一位怀里抱着年幼婴孩的妇人扑过来跪倒在地。
“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哪怕要我的命去换都行。”
妇人无主绝望到了极点，她怀中的婴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泛起成片的红，紧闭双眼在母亲怀中微弱喘气。
璃鲤一时心软想扶起妇人的时候，被司竹青拦下了。
“先戴上这个。”
他手上是一张面巾，用来防止被传染的，修士不会被传染，但璃鲤终究只是普通人，她依言带上面巾，再去查看妇人怀中的婴孩。
孩子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浑身上下皆泛着凉意。
他要死掉了。
璃鲤心中冒出这样的结论，她抬头看司竹青想询问他怎么办时，司竹青却淡淡道。
“去摸摸他的脉。”
这个孩子的脉搏有气无力，细沉且无规律，按之入骨，是死脉。
“记住了吗？这便是死脉。”司竹青看惯了生死，神色淡淡。
“走吧，你救不了他。”
璃鲤愣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动，耳中全是那妇人肝肠寸断的哭嚎，怀中婴孩尽管微弱但仍旧努力的喘息。
她拽住司竹青的袖子。
“真的没有办法吗？我……”
“你想救他？”司竹青笑着问。
璃鲤点点头，但随即又清楚地知道她做不到，终究是放了手。
“抱歉，走吧。”
说罢像逃避什么一样快步朝营地内走去，司竹青嘲讽一笑，随即低垂眼眸瞧着那个将死的孩子。
罢了，一个人而已，他还是能救的。
妇人正贴在怀中孩子的额头上绝望痛哭，眼前出现一只苍白的手递来一枚药丸。
“服用可解。”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男子此时面无表情，明明在做救人的事，眼中却不见一丝怜悯。
妇人来不及细究，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接过药丸，伏在地上跪拜感谢，口中直呼仙人。
呵，仙人？
司竹青不再看那对母子，转身自嘲。叫得好像他真的能成仙一样。
璃鲤耳边回荡着人们的哀嚎呼救，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站在营地的围栏边恍惚。
她生而为仙，受凡界人日日跪拜年年供奉，可实际上她救不了任何人。
“如果有些受不了可以送你回去。”
身后司竹青的声音传来，心中另外一个声音也在说。
回去吧，回去就没有这些事了。
回去了就真的没有了吗？她不知道，这些人就没有生病吗？如果她没来，刚刚的孩子就不会病死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论她知不知道，来或不来，这些人的命运都一样。
不，不一样。或许因她的到来能多几个人得救。
想到这里，璃鲤豁然开朗灵台清明，阴霾散去心中一片澄澈，仿佛触到了什么陌生的领域。
她坚定地摇摇头。
“不用，我要留下来救人。”
司竹青颔首，再看她周身萦绕着他不能探知的玄妙之气，便知她是顿悟了。
一个神会悟到什么呢？有意思。
＊
璃鲤没想到这次瘟疫一直持续了两年之久，直到最近的病患才渐渐少了起来。
按理说，这般烈性的瘟疫不会大范围传播，就算传开也应当以惨痛的代价极快结束。
但这两年刚要好一些的时候，又会出现一地泛滥，仿佛被刻意投了毒一般。
“我就说，肯定是魔族那些杀千刀的干的。”
“就是，这两年我都没回家，我都快忘记我夫君长什么样了。”
“醒醒，你还没有道侣。”
医修们正围在大帐之中一边唠嗑一边吃附近农户送来的瓜果。
如今已经是初秋了，离云澜进入轮回塔已经过了两年半，期间林琼秦乔一陆续出了塔，而云澜却还在往上爬。
璃鲤坐在长桌的角落之中展开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两年过去，昔日的小姑娘仿佛眨眼之间长大了。
她没空打理需要时时修剪的齐刘海儿，如今已经留长露出光洁的额头。褪去了婴儿肥的脸庞香腮如雪，隐约有几分她本体模样。
她不知什么时候起不再梳双鬟，只用一支玉簪绾起一半青丝，垂发柔顺地披散在背上。
「师兄，外面已经是第三年的秋天了，今天我们吃到了陵川城的香雪梨，很甜，等你回来了我带你来尝……」
「秦师姐和林琼都回宗里了，师兄你怎么样了呢？望早日归来。」
写到这里，璃鲤放下笔转头咬了一口梨子，一个妇人恰好抱着病患床换下来的被单走过。
“呦，沈姑娘又在给师兄写信呐。”
“是啊，之前忙，都快半年没有写了。”
妇人凑到她面前挤挤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