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带着一身潮气进来,招呼也不打,劈头盖脸地问:
“杜瓦尔那边,为什么不让催?既然要合作,一直磨蹭拖延时间,算什么有诚意?”
“......”
沙发上歪斜的人影摸了一手空, 也终于笑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在急什么。”
“但是瑞德, 你从来不是急性子, 我想是因为你自己也清楚,着急没有用。”
“我也知道你找律师是要做什么,不也没拦着你吗?”
瑞德不说话了, 客厅没开大灯, 他匿在浓稠的一片暗中, 眉间藏着化不开的躁。
听见大哥说自己从来不是急性子, 他连反驳的意愿都没有。
笼中困兽,哪只不是先暴躁过了, 发觉无用, 才又耐着性子省点力气的呢。
垂眼看着伯特说完话又继续翻身找手机, 瑞德原本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老婆孩子接回来。
想了想还是作罢,把话咽了回去, 帮倒在沙发里的人把客厅大灯打开。
然后在光亮流泻而出之前, 扭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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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为了避免被黎蔓婷的消息影响心情, 於星夜会有意不看新闻。
可是最近也开始允许自己看报纸。
原本她想的是,也不特意去搜寻什么消息。时政也好,财经也好,甚至是社会新闻,总之逮着什么算什么。能不能看到她最关心的事,就全凭缘分了。
每周悄悄看一次,每次都去学校的报架上取。
头两周,一次是从图书馆印完资料出来,另一次是等课的时候,在那栋楼刚好看见有报纸架,就去摘一份下来翻看两眼。
发现版面设置和内容类型,跟商学院摆出来的还是不一样。
要不就是一些生活社科类的议题,要不就是局限于本地的社会新闻。
不是哪里的公共场合又丢了什么东西,就是台风龙卷风又绕去了多少公里外登陆。
后来她就开始在赶课途中,拐去商学院。
因为课间时间短,再怎么顺路,从校区西头赶到东头,火力全开也得要七八分钟。
中途再进出一趟商学院,允许她停留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
抱着隐秘到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望摊开,潦草翻完之后再盖上。
连失望都不能合情合理。
她把这种无法坦承的失望,归结于频率错觉现象的失灵带来的不满。
书上明明说,一旦你认识到某件事,或者意识到某件事的存在,你的大脑会有意无意地注意、甚至是寻找它的身影。
然后你就会开始频繁地在生活中见到它。
本世纪的一位语言学教授甚至将其合理化辩解,还起了个似真亦假的名字叫做“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说这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就是一种频率偏见而已。
亏得於星夜当时,还以为这个巴德尔迈因霍夫是位什么流派的心理学家,还特意去查了一道。
查完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外行人果然不能轻信,说什么意识到存在之后就会频繁见到。
考完金融430的期末考试出来,偶然见到过一次的新闻,之后就再也没找着过。
别说无意间了,就是好意去找了都见不到。
於星夜将报纸对折,垮着脸往架子上一搭,推门出去继续赶课。
这学期於星夜选满了整整二十一个学分的课,三分一门,一共七门,属于再多一分,都会被导师和选课系统双双拒绝的程度。
徐嘉仪当时对着她的预选课表瞪大了眼睛。
“啧,你是不是有点......膨胀了啊?”
她像是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你是忘了之前,催你都不乐意出门上课的时候了?21个Credit,不是我不相信你哈,就怕你下个学期,得有一半要挂科重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