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管家抹了一把冷汗后,总算是把目光投向了简余彦身旁的副驾驶位置。他一看到叶繁枝,脸上就像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又惊喜起来:“哎呀,小少爷,这位……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简余彦点了点头,向叶繁枝介绍说:“这位有魔音穿耳之术的老头是白管家,我一直管他叫白爷爷。他这个糟老头子一点都不可爱,但他有位可爱的老婆,我叫她白奶奶。他要是跟你说话,你自动把耳朵封住就可以了。”
“小少爷……”
叶繁枝礼貌地欠身,唤了一声“白爷爷,您好”。
白管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你好,快请进,请进。”
此时,简家已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先生,小少爷和他女朋友来了。”
闻言,简贤同和他身边的朋友都转过了身来。
大厅里有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光华灿烂。角落的乐队奏着低缓悦耳的音乐,与宾客们细细碎碎的交谈声、欢笑声交织成了一片。
然而这种氛围,都在简贤同和他朋友们的转身之际骤然凝固了。
那个与简贤同交谈的人,竟然是李长信。
李长信怎么会在这里?!
生活就是这般滑稽可笑。当你想见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是费尽了心力,却怎么也见不到。但有的时候,你不想见一个人,却随时随地可以遇到。
李长信拿着酒杯,本是嘴角含笑,一副温和的表情。可是,在他看清简余彦和叶繁枝手拉手的那一秒,那抹笑意便蓦地消失了,眼神更是有些慑人。
简贤同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啊。”这话是对简余彦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在叶繁枝身上刻意停留了好几秒。
简余彦说:“今天奶奶大寿,我自然是要来给她祝寿。怎么?你觉得见到我这个儿子碍你眼了是吗?你放心,给奶奶祝寿完,我立刻就走。”
简贤同一下子被这个处处跟自己对着干的儿子给惹怒了,但考虑到这么多人在场,他强抑着自己,压着声音说:“既然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不如给我回去?”
简余彦哼了声:“回就回。我给奶奶磕过头,马上就离开。你以为我稀罕来吗?!要不是奶奶大寿,你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简贤同脸色铁青,怒不可遏,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你”字。
白管家见两人又针锋相对了,忙打圆场:“我的先生少爷啊,你们能不能就和好一个晚上?小少爷,今晚可是老夫人八十五大寿。老夫人难得同意逢五大办一回。你看在这日子上,也别跟先生怄气啊。”
“你以为我想跟他怄气?!你看看他这态度。”简贤同生气地说。
白管家虽然名义上是简家管家,但他一直跟随着简贤同的父亲,一路看顾着简贤同长大,对简贤同来说,白管家就如同长辈一般,他素来尊敬有加。简贤同在白管家的劝慰下,总算是控制住了怒火,吩咐说:“先去楼上见你奶奶,一家人都在等你给你奶奶祝寿呢。”
简余彦连应都未应一声,拉着叶繁枝便欲转身离开。叶繁枝怕失了礼仪,朝简贤同欠了欠身:“简先生,您好。我们先失陪一下。”
这一句问候倒让简贤同的目光里瞬间闪过一丝赞许之意。
简余彦这才想起要给简贤同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叶繁枝。李院也认识的,她是我们医院的美容咨询师。”
李长信礼节性地勾唇微笑,拿着酒杯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简贤同一愣,随即颔首:“你好,叶小姐,欢迎。”
“你欢不欢迎,我们根本不在乎。”简余彦说着便拉着叶繁枝的手要走,丝毫不给简贤同半分面子,“走吧,我们先上楼去见奶奶。”
简贤同又气又怒,偏偏又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他对李长信说:“长信,让你见笑了。我去给我母亲祝寿,先失陪一下。你把这里当自个儿家,自己招呼自己。”
李长信欠身说:“简先生,您忙。”
叶繁枝今日所穿的这款无袖礼服,前后都是V领,款式并不性感。从李长信的角度看,能看见她长卷发下那隐约露出的肌肤,初雪般晶莹白嫩。
视线往下,是简余彦与叶繁枝紧扣的手指。
李长信顿觉刚才咽下的那几口红酒回味酸涩,毫无简贤同所说的半分甘醇。
简老夫人所在的大套房里,围着简贤同的太太郭芳洁和他们的一子一女。
简家二小姐简在晶一见简余彦便夹枪带棒地说:“哎哟,我们家最尊贵的三少爷,你可算来了。奶奶盼你可是盼得脖子都长了呢。这不,一家人都等着你一起来敬茶呢。”
简余彦扫了她一眼,并不搭话。
叶繁枝注意到了站在简在晶身旁通身华贵珠宝的妇人并不是简余彦的母亲。
简老夫人穿了身杏色底祥云纹真丝旗袍,一头白发,肤色白皙,雍容华贵。她一见简余彦,便喜笑颜开:“阿彦,可算是来了,快到奶奶这边来。”
她是旧式大家族出身的大小姐,打小便被父母长辈要求娴静守礼,温声细语。后来嫁进了简家,也一直被简老爷捧在手上。哪怕是见了简余彦开心至极,说话仍旧是温温柔柔的。叶繁枝一见,只觉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仿佛是个精致的瓷娃娃,要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