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话落,翠晴脸上就被砸了个臭鸡蛋。
一个不注意,姜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刚刚那个小姑娘的篮子拿了来, 砸完人她又若无其事的在篮子里面挑选, 对比着那个菜叶好看, 那个鸡蛋圆滑有光泽。
场面一下安静,落针可闻,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姜樱。
姜樱依旧没什么感觉,似乎挑到了一个满意的鸡蛋,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又嫌弃的瞥开脸,众目睽睽之下,把刚刚挑选出来的臭鸡蛋又向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翠晴脸上砸去。
姜樱砸完人,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你才是狗。”
“啊!啊啊啊!”
臭蛋液和鸡蛋壳顺着翠晴的脸颊滑落,知道今日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特地起了个大早化的精致妆容,就这么被两个鸡蛋给毁了。
翠晴气的大叫,用袖子把脸上的脏东西抹了下来,翠晴转过身,对着江老夫人一憋嘴,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也借着这个臭鸡蛋,想起了她们今日来的目的,翠晴一下失去了理智,不由分说一个跨步就上前来,面目狰狞,伸过来的手指甲泛着冷光。
姜樱傻傻的也不知道躲。
好在听雪楼的小厮们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也看见了自家人要被欺负,一个个两步上前,挡在了姜樱前面。
林清舒一时也没有注意到姜樱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但好歹也是给她出头,姜樱做的事,现在在她们眼里,也相当于她指示的,林清舒知道解释不清,干脆不解释,直接认了下来。
看着翠晴欲哭的脸,林清淡淡道:“满口胡言乱语,不知尊卑。我一日不出江府,江浸月一天不休我,我就还是江家的少夫人,是给你发工钱的主子 。我一日是你的主子,就由不得你这般言语侮辱。”
林清舒示意小厮把她放开,啧啧两声说道:“这两个鸡蛋,就当给你洗把脸,好让你认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话落,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杵,抬起手,颤抖着指向林清舒,似乎也被气的不轻,抖着唇道:“林清舒!你……你,你欺人太甚。”
好歹也是她的婢女,林清舒两个鸡蛋砸翠晴脸上,就相当于砸在她的脸上。林清舒竟然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说是洗脸。
她真没有想到,林清舒竟然这么不知礼数,胆大妄为 。
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
林清舒沉下去的嘴角又勾了起来,让小厮们退开,拿着暖炉优雅从容的走到江老夫人的面前。
“婆婆,这些个奴才,就是要适当给点教训,免得蹬鼻子上脸。”
“婆婆平日吃斋念佛,有着菩萨心肠,对她们一个比一个好,竟都让她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媳妇的,自然得帮助婆婆,让她们记一下。”
林清舒温柔一笑,双眸一低,柔声问道:“婆婆,你不介意吧。”
“这种奴才啊!就得好好教训,那有骂主子狗的啊!”
“活该!活该!”
“不教训不成样子。”
有闻讯才过来看热闹的人,只听见奴才骂主子狗,便发表起了意见。
而在场能来听雪楼的人,自然都非富即贵,谁家没养着几个婢女小厮,对翠晴一个奴婢蹬鼻子上脸,对主子破口大骂的行为,不甚厌恶。
主子就是主子,做了什么,无论好还是坏,也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骂。
被围观群众这么一说,江老夫人自然是说不出“介意”二字。
看着林清舒含笑的面容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她们来找林清舒麻烦,怎么她们却受了一肚子气。
老夫人压下心里的火,不断告诉自己,抓出里面那个狗男人 ,林清舒这一辈子都不会在和她们有交集了。
速战速决。
林清舒撩撩头发,感叹道:“瞧我,怎么又把正事忘了。”
“婆婆来抓奸,我自然不敢不让。”
“只是,也要提前说好了。”
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林清舒倒霉的样子了,顺口道:“说好什么。”
林清舒往后退了一步,朗声道:“今日我可以开这个门,只是要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了。”
“若里面真的有我什么奸|夫淫|夫,我林清舒甘愿被江家赶出家门,一分钱不拿,并亲自进猪笼里面浸死。”
“若没有……”林清舒偏头看老夫人,眼神坚定冰冷,里面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恨,可能都有,她说道:“希望老夫人,对今天的事给个交代。”
老夫人嗤笑一声,直言道:“不可能找不出来,浸猪笼可是你自己说的,希望你别后悔。”
林清舒收回了目光,手指不自觉的绞紧衣袖,双眸里含了一层雾,许是泪吧,她忍不住又说道:“婆婆!我好歹叫你一声婆婆,膝下尽孝三年,您老人家,真的要如此吗?”
江老夫人却以为林清舒认怂了,几次三番的推阻,让她更加确认野男人在里面。
老夫人道:“我之前给了你钱让你走,是你自己贪得无厌,自己不要的,如今怪不得谁。”
林清舒这个模样,说野男人不在里面,她打死也不信。
老夫人又道:“你有没有偷人,打开门给我们瞧瞧,一看便知。你也不用担心真让你去浸猪笼,最多就是让你离开江家罢了,你做了我三年儿媳,我也见不到你这么死了。”
林清舒闭上眼睛,冷冷道:“老夫人您就这么确定,里面有我养的野男人?”
老夫人抬了一下腰,自信起来,那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打听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有错。
而且林清舒这番模样,必定有鬼,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不开门。
林清舒抬头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雪还在下,抬头的这一瞬,就有雪花落在了她的眼睑处,看起来就像林清舒落了泪。
谁又想到,林清舒是真的想哭,只不过,那欲出的泪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忍了回去。
“老夫人你还没说,里面若没有又怎么算呢?”
老夫人确定了里面有人,自然不怕里面没有人,也大言不惭起来:“没有?那老身我亲自给你下跪认错道歉,江家随便你去留,拿着多少东西走都可以。”
得此言,林清舒抹了一下眼睑处化成水的雪花,唇角微勾,淡笑着说道:“希望老夫人你不要后悔。”
上一次得她这么一句话的人,死在了天寒地冻的冬日里,宛若一只臭水沟里面爬出来的臭虫,在烈日下失去生命,横尸街头,人来人往,无人问津。
老夫人心里的气出去了不少,只想看看那个漂亮的小筑里面,好让林清舒从此身败名裂。
公主已经来到了她的府上,指名道姓要嫁给她的儿子,她怎么能让面前这个女人毁了她儿子的前途。
林清舒示意听雪楼的人让开一条路,今夏脸红脖子粗的跑去打开小筑的门,双手哆哆嗦嗦。
不晓得老夫人推开门,看见里面她们口中的奸|夫淫|夫,狗男人是她的好儿子会是什么表情。
门推开,小筑里景色盎然,朵朵红梅娇艳欲滴,在风雪里傲立枝头,清冷孤傲。
小筑一眼可以看到底,空无一人,院中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昭示着无人踏足。
这么个大雪天,谁会没事在院子里待着?
老夫人挥挥人,自然有人上前去把关着的屋门一间一间打开。
今夏从旁边取了伞来给林清舒打上,雪落不在身上,凉意依旧未减,这么一会儿,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林清舒有些反胃想吐。
总共去了两个小厮,他们从左到右,一间一间的推开门,在众人的注视下把屋子翻个底朝天。
别说男人了,就连只公蚊子都没看见。
老夫人脸一黑,担心起来,不确定的问翠晴:“人在里面吗?没跑吧。”
翠晴一点不担心,道:“老夫人放心,昨天夜里奴婢就安排人守着了,没有出去过一个人,那个狗男人一定还在里面。”
话一落,最右边的那间屋子,房门突然开了,众人一下傻了眼。
特别是老夫人,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55章
雪突然大了起来, 伴随着阵阵寒风,直冷到人骨子里。
右边的那扇打开的门前,站立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男子身形修长,腰背挺的笔直,一头墨发用发带随意束起,一身白衣随着风雪翻动, 白衣上金线绣制的朵朵牡丹好像活了一般,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再看男子的眉眼, 不甚熟悉。
江老夫人惊讶的瞪大眼睛, 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今天的风雪大了那么一点, 眯着了眼, 产生了幻觉。
可等她揉好,再睁开,门框处站立着的俊美男子依旧没变。
和她记忆里大儿子的眉眼一模一样,只是比三年前消瘦了很多, 个子也高了不少。
江浸月动了一下, 看着围满了小筑的众人,脸色一冷。吐出了的字仿佛也裹上了冰雪, 让人不寒而栗。他道:“你们在干什么?”
翠晴看见屋里果真有一个男人出现,不确定的心放了下去, 一时也没有发现旁边老夫人的不对劲,只想着野男人出现了,她要好好表现, 锤死这对狗男女, 好好立功。
“干什么?你个狗男人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
江浸月突然来了兴趣, 双手环胸,微微挑眉,看着风雪中,他亲娘旁边满脸不明污渍的丑女人问道:“哦!我干什么了?劳烦这位姑娘,不,这位大婶你好好说说,我到底干什么了?我也好知道我要不要有数。”
人群里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见过江浸月,江浸月也才离家三年,身姿气度,甚至眉眼都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闻此言不禁笑了。
为这出莫名其妙的闹剧,也为江浸月出口的话和刚刚林清舒反驳那位姑娘的话一模一样而笑。两人的出口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姑娘换成了大婶。两人不愧是夫妻,成亲就分开,也依旧默契十足。
翠晴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偏头看老夫人,老夫人傻傻楞楞,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嘴唇哆哆嗦嗦,想说什么,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直到那位白衣美男,浅笑着喊了一声“娘亲!”
老夫人这才推开挡住她路的几个奴才,颤颤巍巍的冲进风雪之中,急不可耐的一把抱住了白衣男子,“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翠晴一下傻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夫人抱住儿子的一瞬间,憋了多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下奔涌而出。
儿子离家三年,比三年前高了不少,她都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了。
云洲的天气总是很奇怪,就连下个雪也是一阵一阵的,刚刚还大的要命,似乎想把整个人间淹没,这么一会儿又小了下来。
那有孩子不想娘的,三年未见亲人,江浸月心又不是石头,自然有所触动,拥着母亲佝偻的身体,红了眼眶,柔声说道:“娘亲,我回来了!”
林清舒也不着急,众人也还等着看后续,静静的等着他们母子寒暄。
雪还在下着,江浸月自然不能让母亲和他淋雪。老夫人的婢女自觉的上前把伞递了过去。
江浸接过来,给母亲撑着,看了眼众人,又看了看风雪中面目清冷,又略显孤寂的林清舒,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是干什么?”早在房中他就听见了吵闹,只不过是以为楼里客人闹事,便没有出来查看,听雪楼哪天没有一两个找事的客人,那些小撕侍女自会处理好。
只不过今天闹的格外久了一些。
甚至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就在他旁边,终于,他受不住闹,推开门来看,看见的却是这幅光景。
闻言江老夫人目光躲闪,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清舒微勾唇角,丝毫不给面子,上前两步,指着江浸月冷声说道:“这便是你们要找的奸夫,老夫人,你可还满意?”
翠晴这人平时脑子很灵光,今天却不知道烦了什么傻,听到林清舒这么一说,立刻高兴了起来,大声道:“大家都听见了吧!林清舒她亲口承认的,这对狗男女,可真不要脸。”
围观群众,不少人面露难色,都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这个蠢女人真相。
明明江老夫人都抱着男子叫儿子了,怎么她还看不懂一样。
确实翠晴也没有懂,只知道自己今日的任务,是找出那个野男人,让林清舒身败名裂,永永远远滚出江家,消失在云洲。
完全没有注意到江老夫人抱着男子喊“儿”。也没有细想老夫人为什么去抱,甚至连老夫人以前最宠爱的婢女小巧递给她自求多福的眼神,她也认为是嫉妒。
老夫人可亲口承诺过,只要赶走林清舒,就赏她一大笔银子。
那些钱,够她享福一辈子了。
想到此,翠晴就像被鬼上身,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道:“大家伙刚刚可都听见了,你自己说的,找出野男人,你甘愿浸猪……”
“啊!”
话落,翠晴得意的脸就挨了一巴掌,老夫人亲自打的。
翠晴捂住脸不可置信。
林清舒懒洋洋的撇她一眼,声音不高不低,里面尽是愚弄,她说道:“竟不知云洲何时有规定,我和自己丈夫在一起也成了通奸。”
老夫人在看见江浸月的那一刻,就完全忘记了目的,现在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江浸月联想前后,也猜到了是什么状况。
冷着眼,吩咐如意:“送去官府,造谣生事者 ,一百大板。”
翠晴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老夫人!老夫人,这怎么回事!”
老夫人摇摇头。
林清舒似乎有些困了,太多的其实是疲倦,不是身,是心,她感觉好累好累,仿佛有座山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想想刚刚的咄咄逼人,林清舒低头冷笑,她还要顾忌什么?她们今日来闹着一出,完全没有给她一丝活路,她还需要顾忌什么?
想明白这点,林清舒抬起头,没有给一个眼神给江浸月,失望的看着江老夫人,她伺候了三年的婆婆,直言道:“江老夫人,可还记得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