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滚滚雷鸣,将笼子里的鸟儿惊得唧唧乱叫。
屠广推门进来,瞅见躺在摇椅上的傅长生,便朝鸟儿嘘了一声。
傅长生眯着眼,似睡非睡:“怎么了?”
屠广束手而立:“袁江传消息来,三殿下和容大人已经被公主卫带走了,正在赶去通州的路上。”
摇椅戛然停滞,房内即刻安静下来。
“你说他们到底能为咱家办成什么事儿?”
“尽量拦截,不要让殿下太早回来,能将殿下带到咱家面前更好。”
“是,”屠广应声退出去,关上门才敢抹去额角的冷汗。
屋内,摇椅又开始轻轻摇晃,吱呀吱呀的响。
当天夜里,一封八百里加急,送上了建明帝的案台,送信斥候连人带马昏死在宫门外。
第50章
鲜卑王带领大军趁夜越过大渡河, 袭击了边城凉州,凉州戍边将军战死,士兵无首,凉州沦陷。
次日一早, 建明帝将斥候送来的消息告知朝臣, 朝堂上便吵得不可开交。
鲜卑早些年被打怕了, 一直蜗居王庭附近, 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因此, 凉州的守卫一直颇为宽松。
朝堂上, 有人主战,有人主和, 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礼部尚书便是主和一派,他上前一步, 痛心疾首道:“启禀圣上,如今大楚内乱未平, 实在打不得啊,忍一时风平浪静,圣上三思啊!”
主战的多为朝中武将,生得五大三粗的骠骑将军拱手道:“南大人此话说得轻松,换做你是鲜卑人, 会给我大楚半分喘息的机会吗?皇上, 凉州已失, 退一步恐怕连贺兰府都守不住啊!”
其他武官纷纷附和。
“是啊皇上,如今大楚确实内乱未平,可如今中原几个州府,也没几个百姓活着了, 这一退,鲜卑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一旁管国库的户部尚书对这一群只晓得舞刀弄枪的武官嗤之以鼻:“光晓得嚷嚷,便将你那份食奉调出来看看,能够得着几个兵吃!”
文官骂起人来,那叫一个引经据典。
骠骑将军被刺得面红耳赤,当即要张嘴驳斥,却听建明帝一声怒喝。
“够了!一个个在朝堂上犹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闻言,几个‘泼妇’无不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建明帝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中的躁乱,环视堂下,他的眸光依旧锐利:“朕让你们来,是让你们商量个对策,不是让你们争个输赢!”
兵部尚书出列道:“启禀圣上,商量对策的本质上,仍旧是战或不战,依臣之愚见,此战打不得。”
他这话一出,同他一道的几个武官,纷纷指着他骂。
“鲜卑人贪得无厌,这岂不是将大楚江山拱手相让?”
兵部尚书充耳不闻,他与户部尚书交情颇深,这朝堂上,恐怕唯有建明帝与他们三人,最了解国库的现状。
空空如也,连多余一枚铜板都翻不出来。
拿什么打?
建明帝明着说是商量对策,实则偏向已经足够明显了,倘若要战,他昨夜便点人出征了,何必留到今日朝会来讲。
兵部尚书自己也很清楚,他不过是顺建明帝的意罢了。
“臣认为不战,原因有三。”
“其一,大楚内乱未平,无人能战。”
“其二,则是牵一发动全身,鲜卑之所以敢挥兵东来,恐怕已将我朝现状摸得一清二楚,一旦打起来,难保西北的辽国不会起瓜分的心思,届时又该作何抉择?”
“其三,西京也尚未平定,三者相加,国库恐怕,无以为继。”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隐晦,对国库现状或多或少有些耳闻的官员,无一神色复杂。
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一部分人,当即做了决定,纷纷出言主和。
听着堂上的声音开始一边倒,主战的几个武官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见此情景,建明帝紧绷的面容变得舒缓,兵部尚书确实将他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从接到消息时,他便打定主意要派人谈和,只是这话不能由他所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