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心头白月光——莫思量呀
时间:2022-07-18 07:38:52

  看着自己那张纹路清晰的手掌,那时他的女儿刚刚丧母,自己是如何用这一只手打向他的女儿的呢?他怔怔的看着那只手,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
  齐昭南发作了一通,心中的滞堵之气却是半分也没有消减。他一伸手将桌上的茶具一掀,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我向太皇太后请了懿旨赐婚,待阿晚出了孝,我便迎她过门。今日起,谁敢欺她半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说完,也不管众人脸色如何,抬脚便走了出去。
  ***
  入了夜,寒月悬在天边儿,朔风鼓得有些聒噪,有种将天地都要催折去的气势。
  齐昭南已在这岁晏轩的院子里躲了一整天,抬头往那扇昏黄的透出光亮的窗上看了一眼,复又垂下头,有些烦躁的捶了捶发疼的额角。
  这几日,陆令晚的烧已彻底退了,人也算从这场病中熬了过来。
  人一清醒,到底怕她见着自己情绪激动便又病倒了。因此这几天,他只躲在这院子中,
  偶尔隔着门窗遥遥望她一眼。只趁她熟睡的时候才敢悄悄到她身旁坐一会儿,给她掖掖被角,擦一擦额角渗出的汗。
  有几次隔着窗看她的时候,与陆令晚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只见她嫌恶的撇过脸去,仿佛看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他便觉得心口那处血洞又汩汩流出了血。
  他想了想,在院中又转了几圈,便将屋里的石青叫了出来,眉头打了结问道:
  “你们主子这些日子如何?”
  石青顶着威压,只得哆哆嗦嗦的回话:
  “小姐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太医说病也算大好了,每日的药也都按时吃,只是饭食却进的很少。而且当着我们的面从来都不哭,可是奴才清晨们去整理床铺的时候却总见那枕头都湿透了…,太医明明嘱咐了小姐可以下床在屋里走一走,可小姐这些日子确实格外懒怠,只窝在床上,要么呆呆的坐着,要么便转了身对着墙躺着,夜里却没见她睡上几个时辰……”
  齐昭南听得心里窝火,犹豫了再三,终是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里头木香正在给陆令晚喂着药,陆令晚一见他来了,将药碗往外轻轻一推,虚弱地对木香道:
  “我有些累了,剩下的一会儿再喝。你先下去吧,我躺一会儿。”
  说着便要掀着被子躺下。他快步走到他身旁,拉住了她的胳膊。
 
 
第24章 
  一轮火葬场开启
  看着她单薄的模样,这才几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儿,像是冬日里枝头那摇摇欲坠的枯叶子,股风一吹,便会掉进那积水里,再也翻不过身来。他看着心惊,和缓着语气:
  “我有事同你说,说完我便走。”
  陆令晚停了要躺下来的动作,重新坐了起来,却不看他,似只是想等他将话说完,再还她个清静。齐昭南松了手,站直了身,叹了口气缓声道:
  “乔氏已被发落,关到了那戒园,不会让她有命再活着出来。你娘的事是她故意封锁了消息,那天我忙着别的事,我......”
  齐昭南止了话头,只见陆令晚惨白着一张脸,死死咬着那发白的嘴唇。她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力气,浑身都在颤抖,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好像下一刻便会扑上去撕咬。
  他察觉出她的异样来,忙将她藏在被下的手拽出来,用了蛮力掰开,只见原本指甲掐进肉里的地方,已有着几个月牙形的血口子往外渗着血。
  齐昭南一把将她的手甩回了被上,凌厉了眉眼: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想些什么,你不是就是想说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吗?我才是那个最应该得到报应的人吗?”
  他吐出一口浊气来,“陆令晚,你之所以现在这么绝望,这般厌弃自己,不就是因为你清楚地知道,即便没有我的插手,你也依然可以让乔氏付出代价,可你绞尽脑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怎样才可以让我付出代价,不是吗?”
  陆令晚被他说中了心思,忙闭上了眼,一淌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像是怎么都流不尽似的。
  齐昭南看着她含泪饮泣的模样,心头的那把刀又开始搅了起来,他却生生忍住为她拭泪的冲动。
  “好,让我帮你想一想,我齐昭南忠勇候府的世子,明皇长公主的独子,太皇太后的亲外孙,手里掌着整个神机营,滔天的权柄,莫大的权势。你想要对付我,以一己之身定然不行,要有所依仗有所依靠,谁呢?你的父亲?你的家族?恐怕是不能了。你那还在念书的弟弟?怕是最少要等上十几年不是吗?所以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挑一个权势鼎盛的夫家。可是待你服过三年的母丧,便十九岁了,早已过了出嫁的最佳年纪,这京中适龄的豪门子JSG弟哪个愿意娶你呢?再不济,去给人做继室做填房,可是你数一数这京中的公卿世家,京爵权贵,哪一个能压得住我?哪一个见了我的面,不要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小侯爷’‘世子爷’?哪一个又肯听你摆布,赌上全族的性命与我对抗?对,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当今的圣上,九五之尊,可是你早已被他厌弃,入不了宫,当不了他的妃子!就算做了他的妃子,哪怕是皇后,那又如何呢?你以为皇帝这些年看着我们旧党一派不想除掉吗?可他能如何呢?只能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生怕一击不成反倒不得善终。阿晚,我说的可对?”
  陆令晚死死的抓着锦被,几要将被面划破,她颤抖着绝望着,只因他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就像刀子一样往她心口上扎去。她不知自己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向他怒吼,不扑过去与他同归于尽。
  这都是真的,她报复不了他。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她的路在哪里呢?
  齐昭南人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又缓缓地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既温柔又残忍:
  “你想报复我,只有一个法子,做我的妻子,嫁到我候府来,从此便可日日对我横眉冷目,让我看见你便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从此你可以步步为营,搞得我家宅不宁,前途尽毁。从此你可以不近我的身,亦不让别的女人进我的身,从此让我断子绝孙,香火尽绝。你也可以在我们卧榻之时,趁我熟睡,藏一把剪刀,再悄悄的了结于我。你甚至可以做得更周密一些,找个替罪羊。你是我的妻子,我日常的饮食归你所管,下点毒药,我便悄默声的没了,从此你便可大仇得报,高枕无忧……”
  他蹲下身,仰头看着她,眼里有浓浓的渴求,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阿晚,我给你机会狠狠地报复我,只要你肯嫁给我。”
 
 
第25章 
  反抗
  陆令晚低头看着他,静静地听他说完,像是出了神一般。
  下一刻,她的目光与他炽烈的眼神相撞,像是被烈火灼到,陆令晚缩回了目光。她颤抖着去捂着自己的双耳,整个身子急急的往后退去。她拼命的摇着头,脸上的泪珠被她摇得破碎: “出去!”
  齐昭南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站起了身,高大的影子从她蜷缩的身子之上覆压了下来,像是要遮挡去她整个世界的日光。
  他钳住她的双腕,将捂在耳朵上的手拽了下来,态度强硬,目光灼灼: “我已向太后求下了赐婚圣旨,如今无论是进是退,都要嫁给我。阿晚,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强者凌弱,弱者顺从。你即便拼着一身傲骨,也拧不过这狰狞的世间。”
  他说完,终于松了两手的桎梏。陆令晚却没有再试图反抗什么,她缓缓地闭上了眼,两只手就那样无力地垂了下来。
  “阿晚,我给你点时间,我知道你会想明白的。”
  齐昭南走后,像是山峦崩塌的瞬间,陆令晚抱着膝头,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从没有哪一刻她是这般的绝望着。
  这些日子她倦怠,她逃避,她无措,她迷茫,她无可奈何,她伤痛欲绝。那些苦厄缠住她的时候,她也曾怯懦的想过就这样吧,随着这一场疾病,去见她地下的娘。
  她希望她自己永不再醒来,就这样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可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也想咬着牙活下去,只因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的送了一场命。
  她也会想前路如何,未来如何,她又该如何抉择。
  当意识渐渐被身体的苦痛磨钝,她也会自暴自弃的想着何苦再垂死挣扎呢?日后好好顺从着,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要娶她,她依他。
  他要羞辱她践踏她,她依他。
  她的娘走了,可是她还有弟弟还有爹,还有这个家。
  既然自己斗不过他,又何苦将所有的一切都赔进去,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午夜梦回时,她在噩梦和现实之间死去又活来,也会恨得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甘心明明撑了那么久,到头来却还是要屈服。更不甘心此后的余生与那罪魁祸首同枕而眠,看着他明明恶事做尽,却依旧金堂玉马,权势滔天。
  她恨他,她想报复他。长夜无眠,她也想了千百条路,可每每走到尽头,皆是一个个死胡同。他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对她的每一次挣扎每一个念头都动若观火。看着她在泥潭里滚得一身狼狈,看着她进退维谷不自量力,再从云端上走下来,清清楚楚的让她明白,她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亦没有再挣扎下去的必要。
  ***
  陆令晚的身子稍微恢复了些,便去了柳氏的灵堂,披麻戴孝日夜守着。
  白日里时不时有人来前来吊唁,上几柱香,她跪在团蒲上,对着前来的故旧,一一跪拜还礼。
  齐昭南气他竟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就勒令了丫鬟仆妇,要强硬地送她回房。
  陆令晚只是跪在那团蒲上,挺直了脊背,没有反抗,而是用一种平静的近乎死寂的眼神望着他,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再也没有风能掀起什么波澜。
  她说: “齐昭南,我还能守娘两日,两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齐昭南看着她那单薄的脊背,说不出话来了。
  柳氏的棺椁入土那一日,陆令晚再次病倒。那一年的整个冬天,陆令晚似乎都缠绵在病榻之上,断断续续的病着,总不见好。
  太医来瞧,只说体弱,又郁积于心,也拿不出个好章程来。
  齐昭南来看望她的时候,她再也没有疾言厉色过,也没有再哭,人显得很乖顺,也很柔软。
  她没有再做过什么悖逆他意思的事,仿佛是一只困兽,发过最后的悲鸣之后,只是安静的平和
  的接受了那份属于自己的命运。她身子好些的时候,两人甚至能坐在一方桌案上,品几杯茶,手谈几局,甚至有时也能心平气和的聊几句时事,或书中的词句,一切显得那么安宁。
  齐昭南不知道她是否是真正的想通了,但他想,时间会抹平一切。
  他日后守着她,对她好,不让她再吃什么苦,她总有一天,她会真心回头,回到他身边来。
  ***
  转眼已是第二年的春天,嫩草碧如丝,烟柳满皇都。
  不知是否是天气转暖的缘故,或是经过一冬的休养,陆令晚的身子终于渐渐好了起来,虽然偶尔还有些孱弱,但总算恢复了些气色。
  这一个冬天,齐昭南几乎住在陆府上,两家似乎也对这门婚事早已心照不宣,只等着陆令晚丧期一过,便走完六礼,嫁到忠勇侯府上。
  陆府五小姐陆令仪这几个月以来过得实在是心气儿不顺,只因那个她最讨厌的二房三堂姐因着同忠勇侯世子齐昭南的婚事,如今在府里她是谁都不敢怠慢的存在,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挑选,她挑剩了的再匀到自己这儿,仿佛就回到了当年祖父还在世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往着他们二房送,她只能拘谨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同是孙女的陆令晚在爷爷跟前儿亲昵的撒着娇。
  这几个月来,府里时不时的便有闲话传到她耳朵里,什么陆令晚有福气,这是攀上高枝了,往后二房只怕要压上大房一头。她每每听了便不愤,站出来斥责几句。
  可这些人的嘴似乎总也闭不上似的,于是她今日又听了这么一嘴,便气呼呼的来找自己的姨娘白氏。
  其实她如今也算是走了好运道。
  她是大房的庶女,乔氏对庶子庶女很是打压。她平日里在大夫人面前做小伏低,谨慎小心,如今听说大夫人乔氏犯了错,被关到了戒园里,大房如今的后院是自己的姨娘白氏掌家。
  只是人得意便忘形些,她便想揪着此事,想来同白氏说一说,正一正这后院里的风气。
  却哪知到了白氏所居的怀素轩来,却见门口竟没有丫鬟守着,正疑惑着往前走两步,便听的里头有人声传过来。
  是他爹的声音。
  “此事我已同老侯爷议定,断没有后悔的道理。只是往日或有余地,但如今晚姐儿要嫁给齐昭南,仪姐儿这个继室便是非做不可了。”
  白氏作态拿帕子揩揩眼角: “我知道老爷心中都有成算,朝堂上的事本不该奴一个妇道人家多嘴,只是那齐侯爷到底年事已高,且又......到底是委屈了仪姐儿。”
  陆茂松叹了口气,拍了拍白氏的手安慰道: “放心,日后我不会亏了你们娘俩。仪姐儿一嫁过去,便是正头的侯府娘子,也算是一番造化。你这个当娘的同她好好说说,还是得了她的保证才算是答应了下来。”
  “好,我知道老爷不会害我们娘俩,我自是万事都听老爷的。”
  说着却在垂眸间遮掩住眼中所藏的心思。
  原本她也不喜欢这一桩婚JSG事,虽嫁的是正经的忠勇候府,但到底那忠勇侯爷年事已高,又常年卧病在床,嫁过去便是冲喜的。
  且那老侯爷膝下嫡子庶子已长成,仪姐儿嫁过去便是守活寡难有自己的大出路。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乔氏再也翻不了身,她那儿子也彻底废了。如今老爷正细心栽培着她的儿子怀哥儿,若是自己的仪姐儿嫁到候府做正头夫人,自己日后被扶做正妻也不是不能。
  白氏正兀自想着,冷不防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转头见自己的女儿气冲冲的跑了进来。陆宝仪此刻气红了眼,她对着陆茂松质问: “爹,你真的要让女儿嫁给那忠勇侯吗?他那年纪已经能做女儿的爹了,且听闻他自坠马之后便卧病在床,早就没多少日子……”
  陆宝仪知道自己一个闺阁女子,不该去说这样的事,可但她红着脸咬了咬牙: “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何况我也是要叫他一声姑父的,嫁过去外人怎么说我们陆府。即便真是要为表哥铺路,又何苦......”
  “你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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