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哪方面不舒服后,脸色爆红,抬头皱着眉头反问他:“你为什么不吃?”
不过,这话既然他先问出来了,沈月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顿了顿,她也趁机一脸探究的对着他关切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毕竟昨晚他折腾的她都害怕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多少年从未碰过女人一般。
虽然他好像确实也没有,男人被打开了某种束缚后,也蛮可怕的。
谢晗一眼看穿了她心思,心里难得愉悦,是要解释清楚,免得她担心,不过既然她这么担心,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也可惜。
他一本正经的卖弄着委屈,提醒着她昨晚过程中的遭遇:“还好,就是后背有点疼。”
沈月被说到最不想被提及的事,心里一紧,红着脸不悦的嘟囔道:“那是你自找的。”
今日这早饭气氛比较奇怪,沈月发现除了她和谢晗,屋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们人呢。”
谢晗凤眸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提醒道:“你昨天是中了迷香。”
沈月听他的语气,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她身边只有阿碧一个人伺候,并不难猜。
关键是,沈月仔细打量着谢晗的神色,出了这样的事,也没看出他不高兴。
毕竟,以往他见到她,跟良家少妇遇见土匪似的,守身如玉多年,现在他的清白就这么毁在她手里,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阿碧这次是在谢晗眼皮子低下兴风作浪,谢晗想惩处阿碧办法实在是太多了,他向来不喜欢不安分的人,只怕是容不下她。
沈月对着他认真道:“这件事,我会处置。”
顿了顿,她对着谢晗狐疑的眼神,解释道:“她性格极为要强,做事最注重一个利字,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因为这件事对她没有好处,况且,她在怡红楼时几次私底下帮衬我,没有她,我也撑不到现在,我相信她不会害我。”
谢晗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性格要强,注重利字,如此看来,沈月似乎很清楚阿碧的脾性。
至于对她有恩……
“这样的人,本不适合养在身边,既然你相信她,你看着办吧。”
沈月有些替阿碧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谢晗就这么算了,但仔细想来,阿碧是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她来善后。
阿碧在门口听着俩人谈话,对于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要是惩处她倒也还好,她笃定沈月会为她求情,可是这样不了了之,她反而有些惶恐不安。
自打谢晗醒来,阿碧一直没敢在他面前露脸,就连林桑若大早上再次派人过来,她也没敢把动静弄得太大,都是让常喜进去通报。
她在院子里,看到林桑若身边的冬儿,眼底却是掩盖不住快意。
林桑若又如何,终归是晚了一步。
甚至她想看到林桑若要是知道沈月已经和谢晗有了夫妻之实,该是如何表情?
常喜进来回禀道:“大人,林小姐身边的丫鬟冬儿说,林小姐昨晚服毒了,说是大夫看了都束手无策,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谢晗余光扫向门外的阿碧,淡淡道:“知道了。”
常喜很快就出去了。
餐桌上的吃食还没有用到一半,沈月听到谢晗在她身侧温声道:“你先吃饭,我过去看一眼,待会儿记得去床上躺会儿。”
沈月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今日的她格外温顺,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因为她知道,换做任何旁人,只要与他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凡他得空,都会去看一眼。
林桑若就是钻了这个缝隙,所以才来折腾他。
她心里气的是,他累了一晚上,显然体力不支,她大早上忙着给他做饭,是想让他早点吃了,再回去睡一会儿。
他倒好,林桑若明显是矫情,他却愿意折腾。
沈月虽没有阻拦,心里不舒服便是。
她也不知道心疼的是谁。
若是换做以前的小沈月,好不容易逮到一起吃饭的机会,一定会拽着哭着喊着不让他出这个屋子。
此时,谢晗对着一脸乖巧,低头认真吃饭的她,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失落和内疚。
他揉着她后脑似安慰,似想唤回她注意力,她自始至终忙着喝粥,没有多余的眼神给他,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任何不悦。
人命攸关,他并没有多做停留,不过昨晚被算计一次后,他现在对看病这种事心里多了几分提防,为了快去快回,他回忆着市面上常卖的三种毒药,从书房拿了几粒解药,便带常喜出了家门。
……
沈月做得饭菜都是谢晗爱吃的,他走了,她也不想吃了。
昨天睡多了,又折腾了一宿,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床上。
他让她躺着,她偏出去晒太阳,要不是身子酸痛的厉害,她一定会活动活动筋骨。
阿碧遭到了沈月的冷落,见她一个人在石桌前坐着出神,殷勤的端了一叠点心和一杯茶放到了跟前,“姑娘,你早上吃得少,再吃点吧。”
沈月刚要开口,发现章柏尧拎着一包吃食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前几天她还因为他有心上人的事伤心,现在再见到他,就好像已经隔了好久。
沈月之前在他跟前丢了人,见到他后刚要起身走,被章柏尧给叫住了,“沈月!”
沈月背对着他,微微侧头,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大人有事吗。”
“前些日子,我答应的事食言了,这事是我不好,我今日特意来赔罪……”
沈月想不明白,他对她分明没有那意思,何必事事如此上心,她不禁转身问:“你是因为谢晗,才对我客气?”
章柏尧诚恳道:“……自然不是,我虽是因为谢晗兄与姑娘结识,可姑娘着实帮我了不少,我对姑娘尊重,无关其他。”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他知己的妹妹,自打知道她是他知己未过门的妻子后……章柏尧也有些放不开了。
他说什么都得在脑海中斟酌一番,沈月性格直率热情,讨人喜欢,他不好拿她当妹妹,谢晗得弄死他,可是他又想交沈月这个朋友,在他不由自主的趋炎讨好和谢晗所说的保持距离之间,左右为难。
沈月道:“那日的事,本就是我冒昧打扰了你,不过,我已经见到了我父亲和母亲,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人没必要道歉。”
“那就好。”章柏尧松了口气道,“我还想着你是否在生气,沈月最近怎么话变少了?可是谢晗惹你生气了?”
沈月提及谢晗,面色不悦道:“我跟他什么时候不吵架。”
章柏尧想了想,“也是。”他接着道,“对了,我带了些蜜饯和甜食,你要不要尝尝。”
无形之中,话不知不觉就说开了。
沈月都不知道是怎么对他释然的,就好像莫名其妙的丢了点面子,又给找了回来。
她坐在石桌前,把糕点往他跟前推了推,“大人,我早上做的,你尝尝。”
“谢晗呢?这么好吃的糕点,他怎么舍得剩这么多给我吃?”
沈月摆弄着点心,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出门了。”
“我还想着与他下盘棋,这么早怎么出去了。”
沈月面色不悦的打开了油纸,“精力旺盛。”
章柏尧吃了口糕点,不禁狐疑:“嗯?”
“去给林桑若看病了。”
阿碧将一杯新茶端到了章柏尧跟前,听到俩人的对话,满眼都是对林桑若的不屑。
谢晗去见林桑若的时候,脖子上的痕迹都没想要遮一下,显然没把林桑若当做男女之情看待。
殊不知谁在跟谁添堵。
只要林桑若死了心,沈月谢夫人的位置才算真的坐稳了。
第44章
林桑若服用了少量的断肠草, 算是鹤顶红,□□里药性最轻的毒药,但是解毒的办法却是里面最口重的一种, 需要服用生羊血来做药引……
因为谢晗随身携带了解药, 倒是免去了她喝生血的困扰,但同时药效比之汤药要减半, 需要凝神静气,卧床静养,然后按时服用几日才会彻底解清体内余毒。
今日谢晗来的时候, 沉默寡言,面色也比往日憔悴。
林桑若刚要开口问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把脉时, 她在他身上竟然闻到了沈月的味道。
沈月爱吃甜食, 身上总有股甜腻的奶香,今日不知为何, 在谢晗身上也闻到了?
谢晗弹古琴时素来喜欢焚香,大多数是静气凝神的崖柏檀香一类, 他身上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女儿家的气息, 林桑若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 她转念一想,她认识谢晗多年,他素来不近女色, 喜欢独处,生活习惯跟修道之士差不多, 或许只是碰巧沾上了, 应该不会和沈月太过亲近。
她抬头悄悄瞥了眼男子清冷的面孔, 依旧似往日寡淡,忍不住让人多留恋几眼,她的视线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游移,赫然发现他脖子上隐约多了两道抓痕。
这地方绝对不是谢晗自己能抓出来的。
林桑若当初嫁给许员外,虽说伺候的时日不多,但早已经历男女之事的她,一眼就明白了。
沈月到底还是遂了心愿。
林桑若目视着谢晗眉宇微敛,正凝神帮她把脉,这么一张禁欲的脸,实在难以想象,他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喜欢上女子,而那个人竟然是手段与她相差甚远的沈月!
嫉妒,不甘……
林桑若中毒之下,急火攻心,猛然间喷了一口鲜血,落在了被子上。
这情况不妙,有可能随时出人命!
冬儿顿时吓坏了,她记得明明控制了药量,连大夫也说不会有事的,何况谢大人已经给过解药了,怎么会突然成这样了?
谢晗帮林桑若把脉,敛眉道:“毒已经侵蚀五脏六腑,只怕就算解了……”
从此真的要卧床休养了。
林桑若听他话说到一半,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她只是想见一见他,没真的想要服毒,难道就吃了一点毒药……
林桑若觉得身体的血液在流失一般,不受控制的在心脏乱窜,心里越想约后怕,“我……我怎么样了?”
这状况与她设想的不对。
林桑若目光狐疑的扫向一旁的冬儿,顿时吓得冬儿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解释道:“不可能,我们姑娘吃的药粉不多,明明控制药量了,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这话情急之下,透漏的信息太多,饶是旁人都能听明白,何况是谢晗……
谢晗视线落在了林桑若身上,“你这又是何苦。”
林桑若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偏偏谢晗的眼神冷漠的让她感觉白忙一场,哪怕搭上性命连点成效的没有,她气急败坏的哭了一场,怨恨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尝会用这种办法!”
“我会留下一张药方,以后我让常喜定时送药给你,应当能维持一两年……”
林桑若目视着站在她眼前的男子,哪怕她剧毒攻心,他都不肯朝她走进一步,哪怕他对她再好,哪怕他语气对她比沈月再客气,眼底却是写满了淡漠疏离,就好像她永远都靠近不了他,令她挫败又不甘。
“哪怕只是这两年,你都不能成全我,满足我最后的心愿吗?”
她到底是为了他,香消玉损,他和沈月以后有的是时间,而他只要陪她两年,哪怕陪她演戏两年……
若是沈月知道了,沈月也应该让着她……
林桑若满怀希望的望着谢晗,昏迷前却只听见一句:“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
……
早上,章柏尧没有跟谢晗下棋,倒是教会了沈月入门。
难得沈月肯静下心来,章柏尧也很少见她面露倦态,还陪他坐了这么久,不禁问:“今日怎么瞧着你这么憔悴?”
“可能……是睡多了?”沈月猜测道。
沈月自幼习武,其实昨晚的折腾除了疼之外,过程中她太过兴奋也没有意识到累,但醒来后才发现,四肢酸软的根本不像自己的……
她都没怎么动弹尚且如此,谢晗早上连休息都没有就去了京郊,这会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从这里到燕郊,路途说长不长,到底颠簸,他在马车上大约也无法入睡。
章柏尧还以为她不高兴谢晗去见林桑若,安抚道:“既然一早就去了,想来现在也该回来了,若是心里不舒服,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
如章柏尧所言,沈月麦芽糖吃到一半时,谢晗就回来了。
沈月在章柏尧面前,眉开眼笑的样子,到底没有逃过谢晗眼睛。
她好似在章柏尧面前,总会更容易笑一些。
前几日她还因为章柏尧失落伤心,转眼间似乎忘了这件事一样。
相比之下,最近她在他面前,好似都一个样子,很少见她因为他生气,或者开心了。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沈月见他回来了,脸色比出去的时候,略显严肃的样子,又变成了原来的冰块脸。
沈月以为他是累着的缘故,他早上吃的不多,沈月想起以前她生病不好好吃饭,母亲会给她喝糖水,正好麦芽糖是甜的,沈月见他坐下后,主动把糖推到了他跟前。
谢晗则看着她像早上一样,乖巧的给他夹干净糖块的样子,她随手刚要把最小的糖吃了,谢晗提醒道:“麦芽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吃的够多了,喝点水。”
以前,三个人坐在一起,谢晗跟沈月之间总是隔着一个凳子,今日,则坐在了一起。
章柏尧把这一幕变化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问:“谢兄回来了,林姑娘如何。”
“剧毒攻心。”
沈月倒水时,心里还着实诧异了下,林桑若还真服毒了?
章柏尧与林桑若有过几面之缘,虽说对这种女子没什么好感,但是也顺口关心了句:“那情况是有些不妙,可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