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才是她想说的,沈月可以做到,但是长乐郡主不行。
因为沈月和谢晗住在一起,长乐郡主住在王府。
虽然她表面上说的字字有道理,但其实没有帮上什么忙,倒是暗示了沈月,要机会,就趁着晚上人最脆弱的时候争取。
第55章
沈月回到谢府, 被子已经被谨言收回了屋里。
今天的谢府格外安静,虽然按照以往的动静,谢晗在不在都一样安静, 但凉亭没了那人的身影, 这么大宅子到底略显空旷了些。
“大人呢?”沈月经过院子时随口问了句。
谨言道:“听说是太后头风发作,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陛下传召,把大人接到宫里了。”
沈月微微点了点头,自从她来了燕京, 谢晗去皇宫给太后治病也是常有的,她正准备进屋,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疾跑声。
这人内功极强,脚步若有若无, 就算经常练武的人, 如果不仔细听,也很难察觉出来。
沈月停下脚步, 刚回头就瞥见鲍鱼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道:“小姐,大人呢?”
“怎么了?”沈月在走廊下被谨言扶着转身问。
鲍鱼道:“刚才我那俩徒弟来报, 说是裕贤王府今晚派人刺杀一名囚犯。”
裕贤王府派人刺杀的囚犯, 沈月有种直觉, 追问道:“哪个囚犯?”
“听说以前是敌国的刺探……”说到这里,他盯着沈月焦急的神色,恍然大悟, “沈家!”
从鲍鱼口中应证了自己猜测后,沈月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顿时头重脚轻, 身子一下没了重心, 幸好被谨言扶住了,“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她下意识的问,“谢晗呢?”
只要他在,他一定有办法的!
谨言见她脸色极差,扶着她担忧道:“小姐,您忘了,大人他进宫给太后治病了。”
话音刚落,谨言只觉得手臂骤然被沈月吸了过去,牢牢的攥紧了她,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随时都能被捏碎一样,惊恐的望着沈月,只听见她追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说了吗?”
谨言吓得连忙摇头:“没有。”
沈月盯着谨言惊慌失措的面孔,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松开了她,朝鲍鱼问:“什么时候动手?”
鲍鱼之前就尝过沈月武功的厉害,他是从小培养的杀手暂且不论,可是沈月,她的武功放在燕京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他生怕沈月去闯天牢,在旁边安慰道:“小姐,您不用过分担心,就算是天牢里的犯人也不是裕贤王府说刺杀就能刺杀的,他们要行动也是晚上,现在天还没黑,咱们还能等大人回来再定夺。”
沈月听到师父暂时不会有危险,冷静下来后,不解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刺杀一个囚犯呢?”
她们沈家和裕贤王府有什么关系?
“这……各种原因,我们也不知道。”
沈月瞧着天色还早,谢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鲍鱼,你能不能帮我留意着裕贤王府的动静……”
“小姐放心,我那俩徒弟在呢,要是有什么行动,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月对着谨言道:“你去告诉小厮,让他去宫门口候着,看看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这里,沈月又叫住了谨言:“对了,太后头疾,一般他会去多久。”
谨言道:“大燕有规矩,外男不能在皇宫过夜,有时候大人会马上回来,有时候太后会留大人说话,不过天黑之前,一定会让大人出宫的!”
沈月微微点头:“那还好。”
还来得及。
她看着一旁静候的鲍鱼,但是要是把这件事全依附在谢晗身上,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裕贤王府那位主子我也算见识过了,你们裕贤王府的人厉害我也尝过,我是说,谢晗去了,真的可以阻止吗?”
谢晗不会被伤到吗?
那要是这样,如果她直接去闯入天牢救人呢?
鲍鱼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刻意解释道:“天牢守卫森严,别说是姑娘你,就是我的武功,要是硬闯也不能保证能活着出去,天牢里面的守卫于我们来说虽然武功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多,一旦弓箭兵器全招呼上来,到时候逃不出去,得不偿失啊,说不定还会连累大人……还不如让大人出面,正面与裕贤王府的人谈判。”
沈月听到可能会连累谢晗,“罢了,这样的念头我不想了。”
反正她也只是随口问问。
……
白天太阳烤了一天地面,傍晚风柔柔的吹在人脸上,人也清醒怡然了许多。
谢晗刚出宫门口就见章柏尧夜色中匆匆骑马赶了过来,今日章柏尧穿了件蓝色外衫,骑在马上面孔在夜色有些迷蒙,他看到谢晗后,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谢晗这才看见他脸上还有汗珠,略显焦急道:“我刚从刑部过来,听说天牢有一队侍卫被裕贤王府的人换掉了。”
他顿了顿,对谢晗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里面有个囚犯似乎跟沈家有关,这件案子是你负责审理的?”
谢晗听着由头有些不对,没有多做停留,直言道:“我过去看一眼!”
“我跟你一块去!”
常满是沈月的师父,谢晗与沈月算是被他护着长大,那时候街坊四邻的孩子从来不敢招惹他们。
现在常满被关押,由谢晗负责审理案子,虽说是要犯,但也没有受到酷刑,只是人在牢里关久了,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与憔悴。
谢晗盯着火光下花白的头发,面孔一如他记忆中的淳朴,就好像还是柴房里给他和沈月偷偷藏吃食的家丁。
如果不是他能随手挣脱这周围的铁链的话……所以他手腕上还被套了重重的枷锁,也是这个枷锁,让谢晗面对他一时间多了几分隔阂与陌生,许久,才开口道:“裕贤王府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枷锁下的人闻言,微微抬了下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垂眸道:“我早些年杀了那么多人,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还重要吗。”
“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也被刺杀过两次。”
谢晗的话音刚落,枷锁下的人愣了下,他看着门外的谢晗,眼神却已经开始回忆过往,口中念念有词道:“裕贤王府……裕贤王府……我想起来了,好像因为一位男婴。”
“男婴?”
“当年,我的身份败露,遭到了锦衣卫追杀……”
那时候的常满,还是东陵刺探贺昭,被暗箭刺伤后,他只能闯入乱坟岗躲避追兵。
他大概在那地方呆了两天,发现几个人挑着灯笼寻了过来,当时他见那些人鬼鬼祟祟,正想找个机会把人了结了逃命,发现他们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
贺昭过去后,才发现他们在活埋一名男婴。
他当时能清晰的听到婴儿的哭声,那孩子分明还是活着的!
他在旁边静静等了一刻钟,那帮人离开后,他本想过去看看埋得人是谁,谁知这男婴命真大,被挖出来的时候还有呼吸……
他当时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偏偏刚才那帮人又折回来两个,说是埋在这里怕有一日被发现,想着把这男婴再重新丢到河里比较安全。
这么一个婴儿抱在怀里,饶是他是杀人的刺探,听了也于心不忍,而且他已经把人挖出来了,再埋回去也来不及,只能抱着孩子连夜逃出了燕京。
也是那时候,裕贤王府的人对他一路追杀……
他当时没办法,一直逃到了临近边境的吉祥镇。
这孩子被他一路折磨几乎快断气,他到处找大夫的时候,好在遇见了一位道士给孩子喝了羊奶,才保住了一命,之后贺昭就把孩子收留在了道观。
他本来想一个人逃到东陵,好在途中被沈伯荣遇见,把他接到了沈家,他改头换面后,裕贤王府再也没有他的音讯……
“这么说来,那名男婴,师尊也知道?”谢晗问。
“没错,只是后来我也进入了沈家,便没在多打听。”
谢晗扪心自问:“我怎么不记得,我师门还有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子?”
“许是送人了也未可知。”常满猜测道。
谢晗若有所思的瞥向别处,即便是常满改头换面成功的躲掉了裕贤王府的视线,但是道观一直都在,裕贤王府的人就没有查到师尊那里吗?
他自幼在道观长大,怎么从没有听师尊说起过这样的往事?
常满仔细回想这男婴的来历,揣测道:“听说裕贤王有一位侧妃嫉妒心极强,说不定是裕贤王府的孩子也未可知,但看这些年,整个裕贤王府只有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他妃子,似乎都没有子嗣,就连当今圣上也没有子嗣。”
目前看来,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裕贤王府有千丝袜缕扯不清的联系。
谢晗:“这事情太过蹊跷,不会这么简单。”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晗想了想:“就从裕贤王府查起吧,不过今晚,我打算先放你离开。”
常满被他的回答愣了下,说起来,他也是看着谢晗长大的,他性格向来成熟稳重,突然从他口中说出这么荒唐的话,还是会有些惊讶,“这是天牢,岂是你说放人就能放的,我杀人无数,死有余辜,你也没必要搭上你的前程来救我。”
“我是做不了主,但是裕贤王府可以。”
既然有人先按奈不住,他就顺水推舟好了,这个罪名,自然有上赶着的人担着。
……
谢晗离开天牢时,章柏尧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你放心,我的人马上就到,应该能赶在那帮人动手前面。”
谢晗目视前方道:“不用了,我们走吧。”
“你不管了?”
“要管,但不是现在。”
第56章
谢晗带着章柏尧刚出刑狱大牢门口, 北婴带着一队乌泱泱人马举着火把远远的迎面赶了过来。
谢晗对此,特意和章柏尧在此等了片刻,北婴骑在马上看清楚俩人面孔后, 错愕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谢晗应声道:“自然是审犯人。”
北婴不禁狐疑:“大晚上, 你们过来审犯人?”
“嗯。”谢晗如实的点了点头,随即反问, “不知小王爷深夜到此又是为何?”
北婴扬起斗篷,翻身下了马,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哦,换一批侍卫,没什么事你们先走吧。”
谢晗和章柏尧对视了一眼,章柏尧立即会意道:“刑狱大牢更换侍卫不是件小事, 可是有什么不妥?”
北婴让人牵走了马, 佯装随意道:“这就不牢你们费心了,本王还有事, 你们没什么事就先回吧。”
“小王爷,这里头关的人并非一般犯人, 事关紧要, 贸然换侍卫总是要有个说法。”
北婴不禁敛眉, 打量着谢晗,“你怎么回事,亏皇叔父看中你, 怎么啰里啰嗦的,换了就是换了, 要什么说法。”
章柏尧道:“走吧, 我们先进去。”
话音刚落, 北婴拿着剑挡在前面,拦住了来人去路:“不能进!”
谢晗顿在原地,抬头道:“为何?”
“就……”北婴顿时被问的有些语塞,他哪儿知道为何,母妃就是这么安排的,他堂堂裕贤王小王爷做件事总不能说是后宅女子安排的吧?
北婴正犹豫着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听见里面传来霹雳哗啦的剑声,谢晗打断道:“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章柏尧趁机掀开了北婴手上的剑:“进去看看!”
然后俩人正义凛然的赶在北婴前面走了进去,北婴拿着剑一时戳不是拦也不是,不说谢晗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章柏尧的母妃是长公主,真要是伤个好歹,大公主的性子定然不依不饶,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他见俩人都进去了,也只好快步跟了进去,希望刺客赶紧得手,到时候也能说谢晗一个看护不周之罪。
北婴打着算盘进了刑狱大牢时,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正拿着剑戳向犯人常满,他以为就要得逞时,谁知绑着犯人的铁链突然自己开了,顿时那刺客就被拍死在当场。
刹那间,所有侍卫都后退了十来步。
这里面锁的犯人是个敌国暗卫,而且还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为了防止他逃狱,特意加了厚厚的一层铁链捆着,现在这层束缚被挣开了,单看着满眼杀气,就是这牢房所有侍卫都来,也未必是他对手。
北婴被裕贤王府保护的一向很好,现在没有鲍鱼护身,一时间碰到这场面也吓傻了,握着手上的剑略微有些哆嗦,对着一群侍卫中气不足的质问道:“怎么回事?”
紧接着常满与侍卫打成了一团。
常满的武功,轻而易举的在混乱中闯出了大牢,从头到尾,北婴吓得躲在一旁,谢晗和章柏尧站在安全的角落装了装样子,目视常满是真的走了后,才对着一旁畏畏缩缩的北婴问:“小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做戏,北婴是真的被吓傻了。
北婴一开始被常满吓得心慌,现在是被谢晗的眼神盯得毛发,“什么怎么回事,这又不关我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章柏尧对此十分配合道:“哎,人人都看到裕贤王府的侍卫砍断了犯人的铁链,怎么是瞎说?”
北婴意识到安全后,顿时站直了身子,气急败坏道:“兴许这铁链是被他自己挣开的,你们都看到了他武功那么高……”
“那刚才裕贤王府的侍卫是刺杀犯人?”章柏尧饶有兴趣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