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的神情还停留在悔过之中,头颅却瞬间破裂,尸体骸骨粉碎四溅,染了他的白衣。
亦染了对面那白衣。
寒梅落雪应是如此,可惜此刻景不对情。
赤淼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呆滞,发不出声,好一会才缓过神,眼里既是恐惧又是悲愤,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
“霁之年!你这般残忍恶毒,有违正道,会遭天谴、下地狱的!!”她忍住心中不适,满脸的难以置信,昨日还与师叔把酒言欢的人,今日却这般狠辣无情。
司靖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狂笑不止,仿佛要将眼泪笑出来。
桃花金眸,熠熠生辉,却又那样无情。
任世间何人怕地狱,他都不会怕。
“可笑,真可笑!”他何时说过他就是正道之人?
他目光飘过赤淼,落在傅卿止身上。那人总是这般神情清冷莫测,孤立在外,好似周遭一切与之无关。
卿识吾所想,吾不透君心。
疲乏冲上眉间,大概他到何处,何处便是乱七八糟,狼藉一片。
“怎么,你可是要替天行道?若不是,就让开。”
司靖破罐破摔,不再叫师尊。
赤淼气极:“霁之年,你!”果然是魔头!目中无人!
傅卿止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而后听话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赤淼见那人抱着白狐彻底消失,缓了好一阵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师叔,明明是他乱夺人命,可笑什么?只是他……好像有些难过……本就是他的错!”
她看见那讥笑面具之下、狂妄言辞之中藏着的悲悯,心觉古怪。
“还不算无可救药。”傅卿止始终望向司靖离去的方向,痴缠的眼神不变。
“弟子愚钝,请师傅明指。”
终于,他低下头。虽说此行全凭她死乞白赖才求来的,但好歹也是莫徊的徒弟。
“阿淼,好人做坏事不一定成恶人,恶人行善事不见得变好人。正邪本难分,人心不可测,善恶交缠,变幻无常,说不清,道不明。
遇事遇人不能单看表面,若想辨清来者善恶,要用上你的心……实在学不会,栽些跟头就明白了。”
原来师叔还会说这么多话。
赤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这段话记在心里。虽然她现在不能完全理解,但相信以后会慢慢领悟。
只是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盼着她栽跟头?
不知何时,朦胧退去。
幻境消散,太阳隐匿山后,湿意渐起,雨水淅沥,远方断断续续地传来村民闲谈的声音。
小姑娘想去寻司靖,却被师叔制止。
“村中有一客栈,你去订三间客房,我随后就到。”
赤淼走后,他看着雨水浇淋尸体,轻抬指尖,片刻后消失在这间无人小院。
“真是见了鬼了!这么点雨,打个雷跟要了命一样!”
“快看!那不是李家院子吗,怎么地上生出个大窟窿?”
“一瞧就知道是天雷劈的,造孽啊!”
“嘘!不要命了?小心那东西找你们索命!快别看了,走!走走!!”
村民七嘴八舌,聚了又散,只留下这残破小院。
司靖离开后才将萧参的听觉恢复,虽然之前听不见,但她能感受到“霁之年”的神伤,那神情……竟和自家主子相像得很。
方才好像还瞧见玄浄天尊,只是转眼又没了踪影。她不知道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小伙子不会伤害自己,用脑袋在他的手心蹭。
“无妨,没听着也好。”
虽是剥皮之痛,但很快就被司靖复原,只是损伤的元气无法立刻找补回来,最后他将她放在袖口中,遮蔽细雨。
凉雨潇潇,应是天上泪。悲何兮,悲何兮?漫漫长路终独身。
第49章 再踏迷途
他徐徐踱步于街道,人们手中持伞,往来匆匆。偶尔有的回头看向这怪人,下雨没伞还不走快些,一身衣裳瞧着倒是金贵,莫不是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