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粉丝不一般——秀水楠
时间:2022-07-27 06:04:11

  “不要了。”于潇潇低着头回答。
  周牧看了满满两餐盘的点心和一碗皮蛋瘦肉粥,想起她昨晚因为头疼没有吃夜宵,于是说:“我把这些拿过去,你去倒点咖啡和牛奶过来。”说着他又把原先的位子指给于潇潇看。
  一会儿周牧就看到她端着两杯饮料过来了,但令他有点诧异的是,于潇潇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几分钟之前还好好的,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他看着她的脸问。
  于潇潇缓缓眨了眨眼睛,伸手朝背后指了指。她的背后是那一家三口,会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拐卖儿童?周牧忽然心中一凛。那对父母和孩子的年龄差也太悬殊了。
  这时于潇潇前倾了身子,压低了声音讲:“这对夫妻,我们在北京那家面馆遇到过的。”
  周牧凝神想了想,是了,难怪看到那中年男人会觉得面熟。在北京的老幺面馆他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那次服务员还把他们两桌的打卤面给送错了桌。
  但是周牧还是不解,就算有缘,一对萍水相逢的夫妻应该不会令于潇潇那么惊讶吧。
  这时于潇潇把头更凑近了他一点,继续低声说:“那女人手里抱的婴儿,是那次去云蒙山之前我们在加油站捡到的那个。”
  周牧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你确定?”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如果是真的,那被遗弃的孩子又是怎么从医院到了一对陌生男女手里的?
  于潇潇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那婴儿脖子里有颗痣,我不会认错的。”
  周牧捏了捏下巴,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个号码,然后播了出去。“你先吃,我核实一下情况。”他乘着电话还没接通的间隙叮嘱于潇潇,说完就起身朝餐厅外面走去。
  几分钟后他坐回到于潇潇对面。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他低声说:“我问了医院,医院说送到附近的孤儿院了。我又打电话去孤儿院,那边说孩子一个星期前被人收养了。”
  于潇潇闻言轻轻吁了口气,原来是件喜事,白担心了,真好。
  这时那婴儿忽又“哇哇”地哭起来了。中年的母亲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他,一边蹙紧了眉头朝对面的老公抱怨道:“二宝和三宝以前都没有这么闹腾,小四脾气可真大!”
  她丈夫只“嗯嗯”地应着,一边递了湿巾给婴儿擦汗。
  于潇潇压低了上身,凑过去对周牧说:“听起来他们前面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还到孤儿院□□,看来是真喜欢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碗碟摔碎的脆响蓦然响在了脚边。于潇潇吓得把脚一收,才转头去看地下。一只调料碟子在桌脚下摔得四分五裂。
  怎么回事?
  于潇潇转头一望,那怀抱婴儿的妇人正好也回头来看摔碎的碗,她嘴里不住地说着:“不好意思,孩子失手碰到的,没吓到吧?”但她跟于潇潇打了一个照面,忽然脸上就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那神情在她脸上凝了足有半分钟之久。这时餐厅的服务员已经闻声赶来了,还没问怎么回事,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已经起身解释:“对不起,孩子哭闹时失手打碎的,我们会按价赔偿。麻烦收拾一下地面。”
  那女人还愣愣地盯着于潇潇,直到男人从她怀里抱走了哭闹的婴儿,她才回过神重新坐正了。
  婴儿在男人怀里慢慢平息了哭闹,于潇潇也把堆在两个盘子里的点心吃得差不多了。周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她吃,不知为何,看她吃得多他竟然觉得心里踏实。
  这姑娘看上去纤纤弱弱,还失眠要吃安眠药。周牧总觉得有根细细的线提着他的心,让他的心里幽幽的,落不到实处。现在看她胃口这么好,忽然就觉得水里的月亮变成了头顶的太阳,镜子里的水莲也成了伸手就可采撷的玫瑰,心里笃笃定定的。
  吃完周牧问她:“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逛逛?”
  于潇潇用餐巾的一角掖了掖嘴角,回答:“我还有点困,想再回去补个觉。”
  周牧扬起了眉,什么意思?不想跟他说话?
  但他没说什么,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才说:“你昨晚九点多就睡了,现在还要睡,是准备睡成傻子吗?跟我一起呼吸新鲜空气去!”说完也管她的意见,就把她拉进了向下的电梯里。
  走到酒店大厅时于潇潇一脸幽怨地看着周牧:这人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什么时候学会的霸道总裁范?
  快到酒店的旋转大门时,于潇潇向酒店的门童借了一把遮阳伞。走到外面发现南国八点多的太阳果然战力非凡,她的皮肤立刻有种绷紧想要裂开的感觉,但毛孔恹恹的,似乎很不透气。这里的湿度比南京都大多了,更不要说北京了。
  周牧也皱了皱眉,他伸手接过于潇潇手里的遮阳伞,说:“我来!”但遮阳伞面不大,于潇潇不得不跟他挨得近一点。
  两人走了五六分钟,进了一个大型的开放式绿地公园。走在枝型如伞盖、枝叶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两人终于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清晨的草木香像是愉悦心情的催化剂,绿荫在脚下无限向前延伸,林间小路迤逦曲折。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街心公园的中央有一个水滴形的水池。满池子的荷叶挨挨挤挤,粉色的荷花从荷叶的间隙里盈盈地探出婷婷的身姿。有些新荷才半开,花瓣最外层浅浅的藕合色还没褪净。而下方的荷叶里滚动着大颗的水珠,也不知是池子里的水还是露水。
  周牧拉着于潇潇坐在了树荫下的一条石凳上。他把遮阳伞叠平收好,看了一眼身侧的于潇潇。
  女孩正望着一池粉荷出神,她的神情很奇特,像是欣赏又像是陶醉。周牧轻咳了一声说:“昨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于潇潇仍旧看着荷花,没有接话。周牧摸了摸鼻子继续说:“昨天是天舟前任队长严风华的生日。我们都记得这一天。我们,全队上下都希望能再拿一个世界冠军来祭奠他。也许拿了冠军以后很多人都会忘了这一天,但是有一个人只怕永远也忘不了。因为那一天她拒绝了严风华的请求,出了国,后来再也没能见他一面。”
  “是单彤吗?”于潇潇终于转回了头,轻轻问。
  周牧点头,“是单彤。”他叹了口气,又说:“她是严风华的女朋友,可是两个人性格都很强,常常为一点小事谁也不让谁。有一次两人吵架,单彤一气之下参加了国外的交换生项目,还把出发日期就定在严风华生日那天。严风华赶去机场求她不要走,她终于心软了。但那个项目是学业的一部分,报了名就必须修完学分,不然没法毕业。所以他们只好在机场话别。本来以为一年后项目结束两人就能重新到一起,可年底就发生了那起空难。”
  于潇潇转头看周牧。他的脸上尽是哀惋之色,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大方英气的单彤也有一段伤心事呢,她想。再抬头看,天空里有几朵白云悠悠游游的,它们知道人类的爱别离与难挽回吗?
  两个人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周牧终于忍不住问于潇潇:“你在想什么?”
  于潇潇摇了摇头,半晌才说:“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要是拍成韩剧,够我哭二十集了。”
  周牧满头黑线,这姑娘!是在笑他语言贫乏吗?
  原来她还有这么促狭的一面。
 
 
第31章 丢失的平安符
  10点钟,战队队员和俱乐部工作人员陆续在酒店大厅集合了。领队点了点人头,问周牧:“宁一棠和姚晋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话,电梯间走出了两个人,一个带着鸭舌帽,一个把双肩包反背在胸前,下巴缩在包的拎带后面。
  周牧定睛一瞧,对领队说:“他们来了,你去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吧。”领队应声去打电话了,周牧却转身迎向了走过来的宁姚二人。
  姚晋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朝前走,却不意帽子猛然被人掀开了。他刚要大嚷,一眼却看见了周牧正冷着脸站在他面前。
  姚晋手足无措地摸了摸额角,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队长。”他身旁的宁一棠也往后缩了缩。
  “怎么回事?”周牧沉声问。
  “昨晚……”姚晋开了个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这时宁一棠接口道:“昨晚我们出去打台球,在隔壁的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
  他抬头看了周牧一眼,发现队长虽然冷冷地看着他,但有听他说下去的意思,就鼓起勇气继续说:“谁知道那进口啤酒的度数比国内的高多了……”
  “所以你们就发酒疯了?”周牧皱起了眉头。
  宁一棠噤若寒蝉,姚晋也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他心里忍不住埋怨宁一棠,心想你小子乱说什么呢?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可不是这么说啊!
  依照之前串好的口供,他们是在晚上撞到了被挪了位的下水道盖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挂了彩的。
  但宁一棠话到嘴边忽然就心生了怯意,不敢那么骗周牧了,但他更不敢把真实原因说出来。灵机一动之下,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也不知道周牧会不会信。
  周牧又冷着脸看了两人半分钟,又问:“你们俩打架还是跟外人打?”
  姚晋一听连忙回答:“就我们自己打。”
  周牧朝两人挥了挥手,说:“快去退房!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停赛两场!”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飞也似地逃出了周牧冰封般的视线范围,朝酒店前台跑过去。
  一边跑姚晋一边悄悄擂了宁一棠一拳,说:“有你的啊,老棠!连队长都被你骗了。”
  宁一棠呵呵笑道:“骗人这种事,得半真半假,别人才能信。你要是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点责任没有,别人一定会怀疑。就像这回吧,我给的原因里,既然我们俩有错,队长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咱俩的错处,不会去想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错了。”
  “没想到啊!你小子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原来这么鬼精的!”姚晋笑道。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出口下了高架。这里距离机场不到十公里,领队在这里定了饭店让大家吃午饭。
  他们浩浩荡荡近二十个人,要是在机场吃饭,可能不怎么找得到合适的午餐地点。而且飞机晚点是经常的事,要是不好好吃一顿,不一定有力气应付漫长的一下午。
  饭菜上来之后,单彤发现于潇潇几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你怎么不吃?”她问。
  “早晨吃太多了。”于潇潇推开碗碟,作势想要趴在桌上。
  单彤却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臂,说:“别乱趴,刚刚有汤汁溅到桌子上了。”
  于潇潇只好不情愿地收回了手臂。单彤给她夹了几只虾,又叮嘱:“好歹吃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俱乐部呢!”
  于潇潇就开始懒洋洋地剥虾,一顿午饭吃得心不在焉。
  等重新回到了车上之后,周牧坐到了她身边,问:“怎么没精打采的?”他觉得有点奇怪,于潇潇之前还挺正常,怎么这会儿好像有了心事?
  “没什么。”女孩轻轻摇头。
  周牧眯起了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又问:“到底有什么事?”
  于潇潇叹了口气说:“我早上好像拉了件东西在酒店餐厅。”
  “是什么?”
  “护身符。”
  “护身符?”周牧把这三个字在嘴里重复了一遍,想起了他妈给他从城隍庙求来的那只护身符。
  要不把他的送给她?
  “是什么重要的人给的吗?”周牧问。
  “以前妈妈做的。”
  周牧眉心一凝,这就不太好办了。他想了想说:“要不我给酒店打个电话,让他们找找看,要是找到了我们可以去取。过几个星期战队要到深圳比赛,离得也不远。”
  于潇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了,丢了就丢了吧,我还有一个呢。”
  周牧闻言点头也不再言语,远处机场大楼已经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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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舟战队下榻的酒店,9楼一间行政客房里,中午热辣的阳光明晃晃地刺穿落地窗,把靠窗狭长的一线地毯都照得热气升腾。
  身姿优雅的妇人把怀里熟睡的婴儿轻轻放到了摇篮里,她的丈夫打开了窗户,正端着烟灰缸在窗口吸烟。
  些微的烟气缓缓在室内蔓延开来,虽然很淡,细嗅一口还是闻得到的。要在平时,女人一定会要求丈夫去外面的吸烟室。现在身边带了孩子,更不能刺激孩子幼嫩的呼吸道。
  然而今天她却完全没有留意这一点。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长命锁形状的平安符,细细地端详着。平安符是绸缎缝制的,是庙观里常用的黄色,但上面的符纹全是用海棠红色的绣线一丝一丝绣上去的。黄色的绸面已经磨损得有点旧了,但海棠色的绣线却还是红得惊心动魄。
  这时,她的丈夫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把烟灰缸放在写字台上,缓步走到了妻子身边一起细看这只平安符。
  “既然是捡到的,为什么不还给人家?”男人温柔地看了妻子一眼才问。
  “他们出了餐厅以后就离开了酒店,不留着这个,以后就找不到她了。”
  “为什么要找到她?”男人震惊了。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妻子轻轻地问。
  “小宝当时哭闹得那么凶,谁还有闲情却关心别的东西啊!”男人摇了摇头。
  “她长得像极了一个人。”女人说这句话时语气像是在梦呓。
  “谁?”
  “我的母亲。”
  男人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妻子却继续说话了:“不但长得像,连她吃惊的表情都有七分像。”
  男人低头想了想,说:“可是前年通过公安系统的DNA比对,不是说那个女孩子有90%以上的可能就是我们的大宝嘛!”
  “不!”女人忽然尖利地叫了起来,叫完又腾地站了起来,声嘶力竭道:“不是!不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大宝已经没了!都是你!”她忽然指着丈夫的鼻子狠狠地说,“要不是你当年为着你的前程,非要回德国继续什么破项目,我们的孩子早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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