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想到,这件事是由晴姐姐传到我哥耳朵里。”想起早先母亲说的,哥哥欲娶钟家庶女,脑中有些理不清这层关系。
“不是她说的,那天在茶肆,我听见她对裴沉说钟玥心有所属,请求裴沉主动退了这门婚事。”宁宸澜拍拍她的背,轻言安慰道:“好了,你也别操心这些,明日由我出面替钟家退了这门亲,你父母也不用为难。”
裴妍没作声,默许了他的提议。
“还不困?”宁宸澜见她眸子越加亮起来,索性也躺上去,侧着身子面对她。
“人心这样复杂,殿下以后事事处处都要小心,切不可大意才是。”裴妍粘他已经成了习惯,接着拱进他怀里,安心的闭起双眼。
“当然,本王还要与你长长久久,儿孙满堂。”宁宸澜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声声哄着,不一会儿,竟随她一起睡了。
这一觉睡得极放松和安稳,醒来时天还未亮,他小心将手臂抽出来,起身活动了下肩背。
见她睡得香甜,自己去了隔壁房间洗漱。
因为昨日松儿闯入的事,全福惊得一夜未眠,小心翼翼过来道:“殿下,您昨晚睡的可好。”
宁宸澜心情不错,睨了他一眼:“去把齐渝那个狗东西叫来。”
扔了帕子,又道:“给刘温传个信,想个法子,给楚才人送药进去。”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去最爱的大西北看看的,结果去了成都,哈哈哈,爱男主!
第60章 、幼稚
宁宸澜离去前, 又去小厨房将下人们敲打了一顿,严令以后不得再让准王妃亲自下厨。
拙政殿,一身太监服的齐渝已经在殿前跪立许久, 看见宁宸澜出现在不远处, 不禁微微愣神。
这些年来,他从未在宸王殿下面上见过这般祥和的表情,身上冷峻气息被冲淡很多,像是一尊无心无情的佛突然有了烟火气。
若不是他看向自己时,神色骤然变得冰冷,齐渝甚至怀疑眼前是另一个人。
“多谢殿下网开一面,救了白姑娘一命。”齐渝朝地上磕了个头, 看着眼前垂坠下绣了金色蟒纹的袍服下摆,神色肃然而恭敬。
“究竟是谁救了她,你难道不清楚。”宁宸澜没给他留脸面,直接唤人来扒了他的太监服,拿来一套粗布衣裳给他换上,冷声道:“齐先生好算计, 找了未来王妃替你护着心上人, 看来京都留不下你了, 滚西北给本王看门去。”
齐渝只想给白纤楚找个后路,有了宸王殿下这句话, 他便也能安心离去了。
“罪奴——”
“你没罪, 也不再是奴,你既走了王妃的路子, 以后便尊她为主吧。”宁宸澜看了他一眼, 抬步走了进去。
~
上午处理完公事, 宁宸澜便出宫处理钟裴两家要解除婚约的事。
到了承恩侯府, 钟侯爷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路阿谀奉承迎着宁宸澜到贵宾厅里。
钟珏自知道了父亲曾向太子投诚,便不经常回家了。
正出门时,听说宸王殿下驾临,皱着眉匆匆赶到贵宾厅里,就听见他说要给玥儿退了跟裴沉之间的亲事。
这几天玥儿在家里闹着不成亲,全家人都跟着鸡飞狗跳。
钟珏虽不明就里,也能从小妹偶尔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这事和太子有关。
“殿下,可是裴家那头提出要与玥儿解除婚约。”承恩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早就凉了半截。
跟裴家的亲事,早已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殿下。”会客厅外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宁宸澜等人一齐向外望去,只见裴沉大步走来,目光里微微流露出讶异。。
裴沉上前,朝宁宸澜拱手道:“殿下,事涉下官的私事,还请人您高抬贵手,让下官自己处理。”
宁宸澜眼神里有种万事不惊的淡然,身子闲适的往后靠去,端起面前茶盏浅酌了一口。
裴沉看向承恩侯,语气笃定道:“侯爷,请恕小侄不能娶二小姐。”
承恩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猜测是小女儿过去伺候过太子的事被翻出来,如今裴家要悔婚,他亦是理亏的一方。
接着,又听裴沉说道:“小侄想娶的,一直是二小姐钟晴。”
隔着一扇黄花梨木屏风,鹅黄色的轻纱闪了闪,一道人影轻巧的飞跑出去不见了。
钟玥满面泪水跑回到自己院子,正撞见来寻她的钟晴,哭诉道:“难怪姐姐如此积极为我解除婚约,原来自己早与裴公子暗通款曲,现在你就跟我去母亲面前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跟裴公子搅和到一起的!”
“玥儿,姐姐没有!”钟晴满面涨得通红,随后听见丫鬟从前院打探回来的消息,蹙眉道:“可是听错了,他真这么说?!”
钟玥冷笑一声,讥讽道:“人家都亲口说要娶你了,姐姐还在这装什么装,只是也别得意得太早,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你的身份,裴家不见得能接纳你。”
钟晴知道对方从那件事后就性情大变,也不同她计较,只吩咐人将二小姐扶回房间,自己匆匆往前院去了。
行到一半,遇上先行离去的宁宸澜。
她赶忙避至一旁,屈了屈膝道:“参见宸王殿下。”
“免礼。”宁宸澜淡淡扫了她一眼,径自从她身边经过。
当年钟家与太子勾连之事,他专门派人调查过,最初承恩侯不忍心动小女儿,是想把庶女献给太子。
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钟家女眷上山进香的当口,换做钟玥误打误撞闯入太子房中,被他一眼相中。
钟家唯一随了老侯爷心性的人,便是这个小小庶女。
只不过裴沉竟会被她迷惑,倒是十分出人意料。
大概是这几年则借着给小妍送绣品的,往裴家走动得勤,才慢慢与裴沉搭上了关系。
她心思藏得深,诸如小妍这般心思纯稚的女子,只会觉得对方温柔细致,哪里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想到这里,宁宸澜又加快了脚步,想回宫去看看他养的小人儿。
既想保护她单纯的心性,又怕她会受人蒙蔽,正好借这次钟晴的事给她上一课。
~
裴妍来小日子期间,裴母又来看过她一次,顺便告诉她大哥的婚事已经作罢了。
因宸王殿下娶妃耽误不得,所以她会比哥哥先行成婚。
母亲没主动提起,裴妍便没问哥哥跟钟晴之间的事。
听殿下的口气,似乎很多事都是钟晴刻意设计的。
裴妍却觉得自家大哥不至于会那么愚笨,随随便便被人蒙蔽。
他想娶谁,定然有他的理由,旁人没有资格置喙他们之间的感情。
宁宸澜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钟晴从开始有意接近裴沉,两人关系便是建立在虚伪的基础上,根本经不起推敲。
裴妍还不死心的跟他理论,倘若自己有天为了某种原因欺骗了他,宁宸澜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结果被他摁在床上好一通教训,逼着她答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老老实实跟他交待。
“那是不是我万一有事欺瞒于你,殿下就生气不要我了啊。”最近被宠得狠了,裴妍正有恃无恐,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
宁宸澜光是听她说这句话,心里就疼得不行,掐着她的腰窝凶道:“做什么非要瞒着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裴妍双臂吊在他脖子上耍赖:“我就是想知道,殿下将来会不会生气不理我。”
宁宸澜好一会儿没说话,被气得直揉胸口。
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未免她将来胆子越来越大,自己一旦有所疏漏,不能及时照顾到她。
“你不是钟晴,我也不是裴沉,有什么好比的。”他皱着眉,下巴被她用额头蹭了几回,心里又酸又痒。
更致命的是,小东西现在会主动撩拨他了,经常折磨得人苦不堪言。
最后,宁宸澜被她招得眼睛都红了,依然不肯松口。
两人跟孩子似的僵持半天,连侍奉在旁的全福都没眼看,心里悄悄骂了一句“真乃幼稚”。
这种情人间的无聊拉扯,简直让人酸倒牙了。
他一个十三岁就进宫的阉货,站在这儿听这些,天可怜见,简直是做了什么孽啊。
宁宸澜抱着她,目光变得有些阴郁:“只要你不骗我,其余做什么都可以。”
裴妍见他动真格儿的了,眼睛一眨,泪珠儿就落了下来。
宁宸澜被她磨得没法子,抬手给她拭泪,又被她嫌弃的推开,说他指腹太粗粝了,割得她眼睛疼。
“好了,真不会的。”宁宸澜最终还是让步了,只是态度依然强硬:“但你若是故意瞒我,本王会重重罚你。”
裴妍靠在他心窝上,听他心跳声越来越急促,闷声说道:“反正,凡事就只许殿下瞒着我,不许我瞒殿下就是了。”
语气里几分不甘不愿,娇得没边了。
宁宸澜将她下巴抬起来,把这恃宠生娇的小无赖没办法,保证道:“那些事太脏了,一时怕你难以接受,以后本王慢慢教你就是了。”
全福本来想提醒一句,陛下还在承乾宫等着,最后见帐子放了下来,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裴妍蒙在被子里小声哭了出来。
宁宸澜勾着她的下巴,轻声哄道:“再过两个月我们就成婚了,这个时候还哭,不吉利。”
“那殿下别弄我啊!”裴妍去踢他,脚踝被人一把捉住,不禁哭得越发起劲。
宁宸澜正在最紧要关头,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乖,没事的。”宁宸澜把握着分寸,最动情时候,也只稍稍进去了一寸。
里裤被揉的皱巴巴的丢在一边,裴妍刚都觉得有些疼了,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这一下反而更激得他战栗,听她在耳边轻声哼着:“殿下从来都不守信用。”
“殿下任何时候都守信用。”他着重强调一遍,深深长抒一口气。
裴妍靠在他肩窝处,手抚在他胸肌上无意识的摸了半天。
轻轻咽了下口水,抬头正触到他玩味的笑容。
她不好意思的回手,催促道:“不是要去承乾宫议事吗,太晚了不好。”
这几日他从沁和园离开的时辰越来越迟,宫里隐隐有了些流言蜚语。
连母亲都来告诫过她,还是得劝着些殿下,让他收敛些。
宸王虽未被册封为太子,却是眼下最有力的储君人选。
本来裴家出一个正妃也无可厚非,但宁宸澜固执的不肯再立侧妃,这块饼眼看就被裴家独占,其余人等连渣都吃不到,自然都眼红得要命。
偏偏宁宸澜丝毫不加收敛,对准王妃的宠爱也从不藏着掖着。
只是默默增加了派驻在她身边的人手,将她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
他如今有绝对的自信能护她周全,自要让所有人都知晓,那是他宁宸澜的人,谁也挨不得,动不得。
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转头见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忍住没再过去,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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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吃醋
皇帝五十大寿庆典在即, 张贵妃排了一组歌舞,请皇后娘娘先行检阅。
裴妍伴在皇后身侧,看得呵欠连连。
张贵妃与先皇后同出一门, 乃簪缨百年的世家之女, 琴棋书画都有很高造诣。
她所排演的歌舞都以古朴庄重的礼乐为主,年年如此,没什么新意。
忽然大厅中响起欢快的胡乐,裴妍抬头看去,见一胡人打扮的舞姬出现在场中。
赤足而舞,身姿曼妙,令人眼前一亮。
女子大概十七八岁, 蒙着一层烟紫色面纱,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更加能勾起人遐思。
当认出来这人是谁后,裴妍不由微微一愣。
前些日子,楚才人终于天花痊愈,有幸捡回一条命, 却也因此失了圣宠。
皇帝已经许久未曾招幸过她, 像是根本忘了宫中还有这号人似的。
帝王的深情就像昙花一现, 哪怕当初对方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在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 同样变得一文不值。
这话是顺德信口说的, 裴妍仔细琢磨之后,觉得还是因人而异吧。
一舞罢了, 皇后扫了座下穿着暴露的女子一眼, 对张贵妃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楚才人毕竟也是伺候过陛下的, 怎么能穿成这副模样, 幸好本宫今儿看见了,否则宴席上弄得跟跳梁小丑似的,岂不叫群臣笑话。”
裴妍适才明白,张贵妃今日此举,本不是要楚才人在大寿当天献舞,而是借机羞辱她罢了。
“娘娘教训得是,是臣妾思虑不周,让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污了娘娘眼睛。”张贵妃语气刻薄,转头凉凉的盯着白纤楚道:“胆敢把青楼那一套搬到皇宫里来,纵使娘娘仁善,本宫也不能纵着你这身狐媚子习气。”
“来人,给我把这贱蹄子拖下去,责打二十大板。”张贵妃轻描淡写说道,眼神里几分快意。
白纤楚大病初愈,这时若再挨上二十大板,连性命都堪忧,以后也没机会再迷惑帝王了。
像这样没有根基后台的妃嫔,一旦失去圣宠,在后宫中就犹如随便一只小虫子,谁都能一脚踩死。
诸如皇后和张贵妃这般的世家女,最是容不得烟花女子在宫中,觉得她们乱了风气,也玷污了自己身份。
然而,裴妍却不想让白纤楚死。
除了一念仁善,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想让她出什么意外,惊动到殿下,让他亲自出面处置。
这些年从未听说过他身边有女人,当得知白纤楚是在为他办事时,着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