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糯团子
时间:2022-08-01 06:49:22

  在冷风中站了这么些时间,沈明烟浑身陷入冰窟一般,哆嗦着回到自己公寓。
  连着在浴缸中泡了半个多小时,任由大脑放空,沈明烟四肢才逐渐找回感觉。
  没有道别,没有回应。
  就算是最后的分手,陆时洲也保持了一如既往的风格。
  潋滟水光映出女孩姣好的面容,沈明烟无声弯唇,自嘲一笑。
  揽着浴袍出了浴缸,无意拨开镜柜,入目十几个戒指差点刺痛沈明烟的双眼。
  是她之前在梁伯那学的、做坏的失败品。
  戒指的主人不在,自然,也没有存在纪念的必要。
  收敛情绪,沈明烟随手扯了一个干净的垃圾袋,一股脑将台面上的戒指尽数扫了进去。
  眼不见为净。
  白色垃圾袋刚拎出房间,蓦地,和对面的唐恬撞了个正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唐恬懒懒打了个哈欠,昨天一回家就倒头补觉,刚刚才有空下楼取这些天积攒的快递。
  快递盒子一股脑被唐恬搁在地上,余光瞥见沈明烟手里拎着的袋子。
  唐恬陡然一惊:“你们有钱人,分手都流行丢戒指的吗?”
  沈明烟没好气:“素戒,不值钱。”
  “亲手做的都值钱。”唐恬耸肩,想了想,还是道。
  “我刚刚在楼下看见陆时洲了。”
  沈明烟木讷:“……哦。”
  距离自己上楼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估计是车子出了故障亦或是等人。
  反正总不会是因为自己。
  沈明烟还不至于连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唐恬觑着沈明烟的脸色,猜测:“你们刚刚……见过了?”
  “嗯。”
  被问起,沈明烟方想起自己下楼的原因。
  本来是想拿陆姨给自己送的小菜,结果最后也忘了。
  ……
  车子后座却没有陆问秋打包好的小菜。
  被保安催促回家之后,陆时洲迷迷糊糊上了车。
  雪天路不好走,陆时洲车开得很慢。
  黑色车子缓缓滑入地下车库,熄火声骤然响起,吓坏了躲在角落的流浪猫。
  天寒地冻,流浪猫无处可去,只能躲在车子下方取暖。
  刚熄火的车子还有残存的温度,流浪猫卷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杂毛,动物本能朝热源飞奔而去。
  刚好和迟迟未下车的陆时洲撞了个正着。
  脚边突如其来多出一团毛茸茸的触感。
  热的,会动的,活的,猫。
  无论是哪个关联词,都足以让陆时洲僵在原地。
  惊骇遍及全身。
  陆时洲心口猛地一跳,向来处事不惊的面孔难得有了一丝裂痕。
  兴许是察觉到危险,抢在陆时洲赶走自己之前,流浪猫喵呜一声,速速扑向车库的出口处。
  车库重归安静。
  刚好巡逻的安保经过这一层,对方认得陆时洲,上前一步打了招呼。
  “陆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
  和平时一样的冷淡,看不出半点的异样。
  无人瞧见的手心,几乎快要被车钥匙勒出血。
  行李都在律所,一应俱全。
  之前出差的工作还剩最后的收尾工作。
  陆时洲在律所熬了一个大夜,总算完成。
  半夜收到上司的邮件,律助不敢耽搁,匆匆和女友道歉后,立马往书房跑。
  女友贴心泡了牛奶送过去,不满抱怨。
  “你们老板还是人吗,大半夜让员工加班。”
  律助一口闷牛奶:“没办法,之前欠了人情。”
  上次那个小模特私自和林映之联系,陆时洲拒绝担任对方的辩护律师。
  因为这事差点得罪新乐传媒的王总。
  这次去北城出差,就是帮王总的忙,全当还对方人情。
  “你之前不还说,你们老板和女朋友分手了,他怎么还会拒绝担任那个模特的辩护律师啊。”
  女友好奇,前些日子她还听男友提过,上司和女友因为这事大吵一架。
  “他……我也不知道。”律助脸上黑眼圈渐深,丧丧叹口气。
  只祈祷陆时洲和沈明烟早日和好,他好早日脱离低气压的生活。
  可惜律助的祈祷注定失效。
  一连好几日,陆时洲的心情都不见好。
  之前为了方便,陆时洲在律所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没曾想这会会派上用场。
  连着加班了一周,律所怨气冲天,众人垂头丧气怨声载道。
  然而看着陆时洲的脸色,无一人敢说一句不满。
  只能偷偷找律助索要一手消息。
  律助苦不堪声:“我哪知道啊。”
  他捧着一杯咖啡,连着好几天都靠着这玩意提神,律助感觉自己都快咖啡精成精了。
  上司的私生活他不敢随便议论。
  但凡陆时洲有事,律助都是随叫随到的。
  连续熬了多日的身体终于发出警告的信号。
  感冒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律助奉命前来送药,照着陆时洲给的密码开门解锁。
  公寓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和陆时洲冷淡漠然的性格如出一辙,只有黑白灰三色。
  犹如随时准备供人欣赏的商品房。
  陆时洲还睡着,真丝眼罩戴在眼上,隔绝了所有的光线。
  感冒猝不及防拜访,陆时洲冷汗直冒,睡梦中也睡得不安稳。
  喉咙干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手臂瘦削,穿过黑色睡衣,越发显得单薄。
  昨天一整天没有进食,陆时洲一手按在腹部,轻轻按压,全凭本能缓解身体上的痛楚。
  梦中场景光怪陆离,睁眼瞬间,陆时洲还当自己没睡醒。
  屋外窸窸窣窣声音响起,隐约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动静。
  “沈明烟,别吵。”
  下意识发出一声警告,陆时洲又重新闭上眼,准备跌入梦乡。
  然而也只有一秒。
  真丝眼罩摘下,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单人公寓。
  昨晚睡觉忘了拉窗帘,阳光斜斜照入,整间屋子都沐浴在日照下。
  头晕眼花,喉咙干涩冒烟。
  胃部酸水泛起,陆时洲努力克制身体上的不适,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动作幅度过大,一不小心竟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扫落在地。
  屏幕支离破碎,金属物安安静静躺在地上,手机壳脱落,和机身分离。
  黑色的手机壳简约大方,和沈明烟的是一对。
  沈明烟对所有情侣用品一向热衷。
  即便知道陆时洲根本不在意,每一次上街采购,她都兴致勃勃。
  好像两个人用同一个款式的东西,是某一个信号的出现。
  名为“喜欢”的信号。
  摔坏的手机壳像是某种预兆。
  背面的图案还是沈明烟亲自设计的,独一无二。
  陆时洲沉沉闭眼,如若沈明烟现在在这里,肯定会气鼓鼓坐在地上。
  鼓着腮帮子试图拼接。
  明知道是徒劳无获的无用功,沈明烟也会坚持一二。
  只是现在……
  耳边又一次响起沈明烟决绝的声音,陆时洲皱紧眉。
  痛楚越发强烈,甚至连站稳都成了难事。
  律助闻声而来,敲门推开,入目就是陆时洲汗珠涔涔的一张脸。
  律助哪见过陆时洲如此狼狈的模样,猛地吓一跳。
  “陆总。”
  “我没事。”
  喉咙犹如生锈难受,陆时洲声音沙哑,连喝了一杯热水才有所好转。
  律助小心翼翼观察陆时洲的神色。
  以前沈明烟在的时候还好,至少陆时洲还不会像现在这般废寝忘食工作,也不会……
  “陆总。”他小声提议,“要不要我给沈小姐打个电话?之前沈小姐还特意叮嘱过,要是你有什么事,让我随时联系她。”
  虽然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房间久久没有回应。
  良久,才听得一声低低的:“嗯。”
  律助如释重负。
  早上七点零五分,大半个城市都处在睡梦中。
  律助双目灼灼,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通话界面,手心紧张出汗,暗暗祈祷沈明烟没有拉黑自己的电话。
  拨出的电话几乎是秒接,足以可见沈明烟的重视。
  律助眉开眼笑,笑意尚未蔓延至眼底。
  倏地却听见对面一声慵懒的男声传来。
  伴随着轻微的细碎声响,亲昵非常,像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熟稔。
  “奶糖,你又闯祸了。”
  “讨好我也没用,我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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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就是双更了,可以拥有评论吗呜呜
  感谢在2022-06-23 21:56:01~2022-06-24 23:0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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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那道声音由远及近, 伴随着低低的笑声,一字不落传到陆时洲和律助耳中。
  脑中犹如浆糊一般,黏糊糊的粘在一处, 分不清彼此。
  律助瞪圆了双眼,想都没想,直接抢过手机掐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
  “嘟嘟嘟”的提醒声像是在为律助今年的年终奖做哀悼。
  与此同时,裴旭也发现通话被挂断。
  睫毛轻轻耸动, 裴旭不动声色拉回视线。
  怀里的小橘猫自知做错事,一动也不敢动窝在裴旭身上。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裴旭学着沈明烟的口吻:“小沈?沈奶糖?”
  怀里的橘猫是之前沈明烟捡回来,智商不算高,加了姓氏之后就听不太懂。
  歪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看裴旭。
  裴旭忍俊不禁,仗着小猫咪听不懂。
  “……烟烟?”
  “你叫我?”
  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声音,裴旭肩膀一僵,随即又渐渐缓和。
  男生盘腿坐在地毯上,身子放松,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漂亮干净, 正慢慢梳理小橘猫背上的绒毛。
  闻言, 裴旭慢慢抬起眼, 好看的眉眼笑成一対弯弯月牙。
  丝毫没有背后喊人家小名, 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
  薄唇轻捻,裴旭慢悠悠,又重复了一遍。
  “……烟烟?”他眨眨眼。
  “可以这么叫你吗,我听你朋友都这么称呼你的。”
  拒绝的话,好像将裴旭排除在朋友之外。
  沈明烟没多想, 点头:“可以啊。”
  反正从小到大, 身边亲近的朋友都是这么喊她的,只除了……陆时洲。
  心口倏地一窒, 苦涩的酸水咕噜噜往上冒泡。
  “刚刚你电话响,奶糖跑酷不小心接了。”
  裴旭温声在耳边提醒。
  思绪拉回,沈明烟下意识去捡手机:“谁啊。”
  备注简简单单的“律助”二字,无声穿过空气,刺痛沈明烟双眼。
  手指一顿,花了两秒功夫,沈明烟方收拾好自己的失态。
  “骚扰电话。”
  沈明烟低低道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用管。”
  裴旭:“嗯。”
  他侧身,“东西收好了吗?”
  裴母今日出院,沈明烟自告奋勇要帮忙,故而裴旭早早过来沈家接人。
  正事耽搁不得,沈明烟收敛情绪。安顿好两个小崽子之后,忙不迭往医院赶。
  出院手续繁冗又复杂,等待裴旭办好手续的间隙,沈明烟已然陪完裴母用完早餐。
  大病未愈,裴母脸上的孱弱仍在,说话轻轻。
  皮包骨肉,瘦削的身板连病号服都撑不起。
  沈明烟小心翼翼搀扶着人起身:“裴姨,你还要什么,我帮你拿。”
  “不、不用。”
  病号服换下,裴母重新换上自己的衣物。
  笑意尚未从嘴角消失,倏地却听见两记门响。
  “沈小姐,裴小姐。”
  来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是唐老让我们送来的,裴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尽管开口,能帮得上的,唐老肯定帮忙。”
  唐老爷子果真注重面子,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话是対着裴母说的,视线却全在沈明烟脸上,明显是刻意为之。
  沈明烟轻轻皱眉。
  裴母冷着脸,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凸起,气息加重。
  “不必。”
  裴母态度冷淡。
  来人却不在意,只顾着自己的本分工作完成即可。
  裴母拒绝対方的接送,那人便开车跟在他们后面,亲眼见着裴母进了北街才离开。
  接到导师电话时,沈明烟刚好步入裴旭院中。
  好几天没住人,房子冷清许多,怕裴母身子熬不住,裴旭买了一个取暖器。
  放在客厅角落。
  不大的取暖器在冷风中发光发热,沈明烟搓着手,颤巍巍接通导师的电话。
  不多时,房间响起女孩惊喜的声音。
  “……万老,他想见我?”
  上次画展结束后,万鸿鹄迟迟没有出现,沈明烟还当古画修复的项目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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