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糯团子
时间:2022-08-01 06:49:22

  直至,敲门声响起。
  咚咚作响的声音持续传来,好像等得不耐烦,门外的人甚至还高喊了好几声。
  “陆时洲!你在家吗陆时洲!!”
  沈明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房间。
  陆时洲怔怔盯着镜中的自己数秒,方察觉到不是幻觉。
  门口的声音……是真的。
  洗手这道程序在开始了四十多分钟后,终于被按下暂停键。
  沈明烟手臂刚抬到半空,挡着的门终于被打开。
  陆时洲像是被吵醒,双目还未适应迎面而来的光亮。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
  “陆……陆姨说她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你都没接。”
  知道沈明烟就住在陆时洲对门,陆问秋只能暂时拜托沈明烟帮忙。
  宽厚的大衣挡住了被水珠泅湿的衬衫,陆时洲轻轻“嗯”了声。
  “刚刚睡着了,没听见。”
  沈明烟迟疑着:“那你的手……”
  搓得通红的双手是谎言最大的败笔。
  陆时洲面色一凛,忙不迭缩回手:“没事,之前不小心烫伤了。我还有事,今天……”
  喉结滚动,陆时洲皱眉,“今天谢谢你,再见。”
  空气中只剩下房门的紧闭声。
  沈明烟不明所以,盯着门看了几秒,最后讪讪回了家。
  ……
  知道陆时洲又开始吃药后,陆问秋担忧不已,时不时还会给陆时洲拨电话。
  医生给的药逐渐丧失效果,又一次提出加大药量时,心理医生直皱眉。
  “陆先生,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药对身体影响很大。”
  “我知道。”
  “那你还……”
  “我下周要去佛罗伦萨。”
  医生蓦地一噎:“和沈小姐有关?”
  “嗯。”
  只有在提及沈明烟的时候,陆时洲脸上才会有表情变动。
  心理医生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
  陆时洲其实之前就看过不少心理医生,就诊记录都能查到。
  只有在和沈明烟交往的那几年,陆时洲才暂时摆脱药物的控制。
  “你以前说你不喜欢任何宠物,但是最近你每天下午都会花时间去宠物店?”
  陆时洲颔首:“因为她喜欢。”
  沈明烟喜欢猫,家里还养了奶糖,所以陆时洲想试图离对方近一点,至少……能碰到奶糖,能讨小猫咪的欢心。
  就像……裴旭那样。
  如果可以的,陆时洲也想试着养一只小猫。
  医生循循善诱:“见到小猫之后,还会做噩梦吗?”
  “……会。”
  “那……会有自残的想法吗?”
  ……
  夕阳拉长了陆时洲笔直修长的身影。
  公寓附近刚好开了一家新的宠物店,隔着落地窗,恰好能看见里头的小猫咪。
  陆时洲熟门熟路,拐入转角。
  这家宠物店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位置偏僻,平时鲜有人光顾。
  只是今天……
  还未踏入店内,陆时洲便看见了里头熟悉的人影。
  沈明烟和裴旭并肩站在一处,一人一手抱着一只橘猫。
  和谐非常,和店长相谈甚欢。
  三人背对着门口。
  店长正在和沈明烟分享最近的奇事。
  “最近是有一个顾客,每天下午都会来。什么也不买,就站在外面盯着猫看。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看着就价值不菲,我差点怀疑他就是新闻上说的盗猫贼。”
  沈明烟好奇:“衣服不错,应该不至于是小偷吧?”
  “谁知道呢。”
  店长撇撇嘴:“其实我比较担心是虐猫狂,现在社会上心理变态的人那么多,我可不想我的猫被这种人买回去,那不是造孽嘛。”
  店长之前就遇到这种事,对虐猫狂深恶痛绝,喃喃自语:“你是没看到他的眼神,直勾勾的,一点也看不出对宠物有多喜欢。”
  “就算不是虐猫狂,心理肯定也不正常。这种人最好一辈子孤独终老,别出来祸害小姑娘。”
  说着,店长又低头瞥了一眼腕表,余光掠过门口。
  “他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过来,你们再等等,应该能看见。”
 
 
第四十五章 
  ──心理变态会遗传吧。
  ──父亲家暴, 这种家庭长大的小孩心理肯定有问题,以后离远一点。
  ──陆时洲是怪物!小兔子死了他居然不会流泪!太可怕了!
  从小到大,陆时洲听过无数有关自己的评价, 无一不是负面的。
  孤僻、脑子有问题、心理变态,不值得……被爱。
  ……
  沈明烟心有余悸听完店长讲述之前提到的虐猫狂,转身回头。
  店外空无一人,只有落日洒满了整一条街道。
  她摸摸怀里的小猫咪, 幸好之前和陆时洲在路上遇见奶糖,否则现在……
  蓦地想到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沈明烟皱了皱眉。
  裴旭甫一别过脸,正好瞧见沈明烟皱眉沉思的模样。
  “……烟烟?”
  摊开的五指在女孩眼前晃了一晃。
  手指松开,随之映入视线的是裴旭疑惑不已的一张脸。
  男人眉角稍扬,对上沈明烟紧拢的双眉,眼神掠过几分不解和诧异。
  “身体不舒服吗?”
  似乎是察觉到小主人心情的低落,奶糖伸出软乎乎的小爪子,趴在沈明烟肩上。
  “没有。”
  回以一笑, 沈明烟轻声将话题岔开了去。
  “要给奶糖洗澡了吗?”
  “差不多, 前面的布偶洗完就有空位了。”
  本来还想着将奶糖留在国内的想法在听到虐猫狂之后, 彻底消失殆尽。
  将奶糖带出国虽然有点麻烦, 手续也复杂,但至少是待在自己身边,沈明烟看着也放心。
  兴许是之前在外面流浪的缘故,奶糖一直对陌生人很是抗拒。
  即便是阅猫无数的宠物店店长,也在奶糖这里碰到了钉子。
  平时看着小胳膊小腿, 一开始洗澡, 三个人都按不住。
  沈明烟不忍心,亲自上阵。
  无奈她缺乏洗猫的经验, 在店长的口头传授下,折腾了三个多钟头,好不容易才将奶糖清洗干净。
  本来约好的晚上一起吃饭,裴母在家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两人身影。
  幸好她知道宠物店的位置,攥着手机从家里匆匆赶去店里时,奶糖恰好从烘干机中出来。
  “怎么累成这样了?”
  裴母没亲眼见过洗猫,只当用水冲洗就行了。
  回头瞅见那一栏瓶瓶罐罐,惊得眼睛都瞪圆:“这比我们还讲究了?”
  连着抱了几个小时的猫,沈明烟这会手都抬不起,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那是油膏,奶糖尾巴有点油,所以得用这个。”
  裴母笑笑,听着沈明烟讲解了一路。
  方才被奶糖折腾,沈明烟大脑工作效率降低。
  待吃完晚餐,沈明烟方想起什么,转身问裴母。
  “裴姨,你刚刚去店里,是有事找我吗?”
  裴旭还在厨房收拾碗筷,水流声占据了整个房间。
  裴母朝厨房望一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唐家的人……下午来家里了。”
  当时裴旭和沈明烟恰好在宠物店,没碰上。
  “说是要让裴旭认祖归宗,过两天带他回祖宅祭拜。”
  唐老爷子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说是要在列祖列宗面前向裴母道歉,顺便澄清当年的谣言。
  不过沈明烟必须到场,而且是以孙媳的身份出席。
  裴母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
  唐老爷子是真怕和沈家的婚事吹了,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
  沈明烟:“裴姨,我……”
  裴母拍拍沈明烟的手背:“裴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但这事你别管。”
  她视线越过餐厅,落向厨房那一抹忙碌身影:“宝宝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裴母这话还是收敛,以裴旭的性子,估计会当场将唐家的人赶出家门。
  裴母亲自发话,沈明烟不可能不听。
  ……
  出国日期临近,林林总总好些东西都要开始准备。
  应急药品就在清单的第一行。
  沈明烟抽空去了趟药店采购。
  只是沈明烟未曾想到,自己还能在药店遇见熟人。
  陆时洲右手包着厚厚的绷带,男人眉眼冷峻,和以前的不近人情如出一辙。
  也只有在看见沈明烟时,陆时洲眉眼方掠过几分温和。
  “烟烟,你……”
  惊喜在瞥见自己手上的伤口时,褪得一干二净。
  可惜手上的绷带过于显眼,即使陆时洲及时将手缩回,仍旧被沈明烟看见。
  他手里拎着刚结账完的药品,透明的塑料袋挡不住秘密。
  都是给伤口消毒的药水,普通又常见。
  沈明烟只当陆时洲是不小心划伤手,没多在意。
  直至店里的老板娘扶着老花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小伙子,你这手还是得注意,打破伤风了没?怎么三天两头就划伤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特别是在沈明烟朝自己看过来时,陆时洲瞳孔一缩。
  下意识开口解释:“只是不小心划伤了。”
  老板娘数钱的动作一顿,喃喃自语:“这都第几次了。”
  沈明烟眼底的狐疑更甚。
  陆时洲脱口而出:“做饭不小心弄伤的。”
  老板娘了然点头:“怪不得是玻璃碎片划伤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极少自己开火,陆时洲三天两头往药店跑,老板娘也担心。
  “还是得小心点,要是发炎就难受了。”
  难得听到陆时洲的回应,老板娘又忍不住叮嘱了陆时洲几句。
  她是亲眼瞧过陆时洲伤口的,血肉模糊,玻璃碎片都扎进皮肉。
  可惜那天傍晚陆时洲心情不好,一直沉着脸。
  老板娘本来还想着劝对方去医院包扎,没劝动。
  何况陆时洲对这类伤口的处理得心应手,看着不像没经验。
  老板娘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
  难得今天陆时洲肯解释,老板娘忍不住,多说几句。
  看似在回答老板娘的问题,其实陆时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沈明烟脸上。
  可惜一直到沈明烟结账结束,他都未曾得到对方半个字的关怀。
  陆时洲亦步亦趋跟在沈明烟身后,瞥见她手上提着的感冒冲剂,陆时洲双眉稍拢。
  “你感冒了?”
  沈明烟将左手提着的袋子换到右边,刚好和陆时洲错开。
  陆时洲不曾在意沈明烟的冷淡,依旧自言自语。
  “我前天刚学了一道药膳,是治疗感冒的……”
  “陆时洲。”
  今夜没有月光。
  凛冬的末尾,虫鸣鸟叫尚未出现,世界一片安静。
  沈明烟忽的驻足,女孩下巴微扬,视线从下往上望。
  沈明烟的声音很轻,很轻。
  女孩面上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说:“你可以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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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千字写得不满意,在重写了。
  抱歉,今天好短
 
 
第四十六章 
  ……打扰。
  沈明烟用了“打扰”一词, 概括了陆时洲最近的所作所为。
  陆时洲堪堪停在了原地,男人眸色微沉。
  “为什么?”
  眼眸轻动,陆时洲淡声:“因为裴旭?”
  “和谁都没关系, 主要是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时至今日,沈明烟还是无法心平气和面对陆时洲。
  他们之间横亘了十多年的记忆。
  从青春年少到真正成人,沈明烟每一步的成长,都有陆时洲的痕迹。
  无法抹去, 无法完全删除。
  唯一能做的,只有避开。
  “不可能。”
  以为陆时洲会和之前那般,不想头顶落下的,却是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
  没有了之前的温和,陆时洲的声线隐隐带了一点危险之意。
  直直将沈明烟逼至角落。
  他一字一顿:“我不可能不见你,烟烟。”
  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沈明烟完全笼罩,陆时洲步步紧逼。
  身高的劣势,沈明烟占不得半点好处,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至后背碰上冰冷的玻璃橱窗。
  沈明烟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目光尚未从陆时脸上移开。
  男人受伤的手指紧攥着沈明烟的手腕, 温热的绷带贴着自己的手背。
  隐约可见血丝渗出。
  陆时洲双目泛红, 像是在提醒沈明烟, 又像是在警告。
  压迫感袭来,沈明烟差点喘不过气。
  手腕疼痛异常,沈明烟思绪短暂唤回。
  “松手,陆时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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