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侯爷不会伤害女儿。”洛霏霏扶着牢门,屈膝跪到地上,急急劝。
顾玄琢倒不介意被他误会,他站直身形,向前两步走到牢门前。
伸手扣住洛霏霏手臂,轻易将她提起来,按入怀中。
脊背猝不及防撞在他胸膛,洛霏霏惊得骤然侧目。
却见他薄唇轻启,气定神闲,眼神诡谲难描:“之前是没有,若洛知府不配合,本侯很难保证一气之下会做些什么。”
“你……”洛知府气得直打哆嗦,“你可知她是……”
“本侯知道!”顾玄琢打断他的话,语气淡漠轻狂,“那又如何?”
早就听闻武安侯行事全无章法,让人捉摸不透,也无力招架,今日洛仁亲身领教,才知传言非虚。
“刑部说洛知府不肯配合,本侯只好亲自来。”
顾玄琢松开洛霏霏,命弛星送来纸笔,长指掸了掸纸笺,又退至晦暗的石壁一侧。
“说说吧,收的那千两白银放在何处?钱巡按是不是被你所杀?”顾玄琢嗓音如冰凌,威慑力十足。
“下官没收脏银。”洛仁咬紧牙关,不敢与顾玄琢对视,垂下眼睑,“钱巡按口出恶语羞辱下官妻子,下官一时气愤杀了他。”
只要他坚持认罪,萧总督就不会伤害他妻儿。
萧总督的爪牙遍布朝野,他也不知顾玄琢有没有被收买。
他不敢赌。
倘若不是,他也不怕被顾玄琢识破。
毕竟,他的愤怒是真,他当时确实恨不得杀了钱巡按。
“是吗?可账本上清清楚楚记着,洛知府何时何地收下的脏银。”顾玄琢瞥一眼弛星。
弛星心领神会,递上一柄长剑给洛知府。
洛知府握着剑柄,那长度仅够他将剑尖抵到铁栅处。
“朝弛星心口刺,就像你刺钱巡按一样,不必留情。”顾玄琢立在阴影中,幽然开口。
哐当,长剑落到地上。
“你这个疯子。”洛仁惊恐后退。
洛霏霏回眸望向阴影中颀长的身影,心中微微动容,她明白侯爷想做什么。
果然,下一瞬,她听见顾玄琢轻笑着从暗影中走出,胸有成竹道:“连弛星都不敢刺,你还有能耐杀死钱巡按?”
他毫不客气地将纸笔丢入铁栅中,语气不耐:“本侯等你一刻,若你再不如实招来,明日本侯便把你这掌上明珠送去教坊!”
教坊?大晋的教坊可不是什么清白地方。
霏霏虽非他亲生骨肉,却是阿梨所出,是他们疼着护着长大的。
若霏霏有不测,阿梨定也活不下去,洛仁不敢想。
“侯爷手下留情。”洛仁跪地央求,终于颤颤巍巍拿起纸笔。
顾府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正坐在园中赏月。
“玄琢那里,可送了月饼去?”顾太傅问顾老夫人。
“送了。”顾老夫人想了想道,“今日我去的时候,他那灶房里的婆子、丫鬟也在做月饼,味道比咱们的还好,新来的厨娘生得水灵,招人喜欢。哎,玄琢一年长一年,也不知何时肯说亲,就这么由着他?”
不由着如何?当年的事不许他查,他想请旨让皇帝为先帝改谥号,顾太傅也没答应。
玄琢有多少心结?总不能在人生大事上,还不让他如意。
“随他吧。”顾太傅轻叹。
二公子顾玄瑜在刑部做司狱,官职不高,消息却灵通。
默默听了一会子,吊儿郎当哂笑:“什么水灵灵的新厨娘?祖母见着的,八成是外头新给他送的美妾,昨儿便听说他带回侯府娇养着了,想必就是那一位。他位高权重,哪里会缺美人?祖父、祖母与其操心他,不如打点一二,送孙儿去边关上阵杀敌。”
“住口!他是你弟弟!”顾太傅冷声斥责。
顾玄瑜眼眶泛红,正色反驳:“我弟弟已经死了,被他害死的!”
“玄珤咎由自取,你莫要执迷不悟。”顾曜盯着他,眼神严厉,“回屋帮着照看孩子去。”
顾曜乃顾太傅长子,膝下三个儿子。
大儿子顾玄璟,在詹士府任右谕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