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你悦人——咬枝绿
时间:2022-08-07 06:40:42

  马尾被人轻揪一下,纤细白皙的脖颈朝后仰了仰,她的视线里,各种颜色的电线横七竖八分割浊光夜幕。

  梁空的声音从头顶后方传来。

  “试你有没有朋友,你刚刚要是一个人敢扶他,现在你也在车上。”

  闻言,骆悦人脸色都变了,转过头眼睛瞪圆:“车上?他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梁空拇指并食指捏一下她的脸,她不太适应和男生亲密,下意识想躲,但躲不掉,那种只往旁边低眉撇脸的样子,讲不出来的害羞和漂亮。

  “哪儿都带不去,爷还在呢。”

  满是少年意气的一句话,叫骆悦人心神一刹定住。

  她愕然的样子瞧着叫人心疼,梁空收起玩世不恭的轻狂劲,低下眉眼,凑近一些,温声问她:“刚刚吓到了?”

  她讷讷地摇头。

  不是吓到了,有他在,她不怕的。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忽然发现,他的存在如此令人安心。

  少年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肩后环过,胳膊就搭她单薄的肩上,垂眼看她扑眨长睫毛,眼睑下的扇形影子也在颤动。

  梁空神情凝了凝问她:“玩够了没有?”

  骆悦人想起刚刚项曦的叮嘱,怕梁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继续玩,连忙点了点头:“嗯!”

  “真玩够了?”

  她又点头,清脆又郑重地“嗯”了一声。

  “那就到此为止,我不带你玩喽?”

  她当时懵懵的,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最后一次梁空带她出门玩了。

  一周后,梁空出国。

  机场送行,他朋友多,托运的行李箱也多。

  他抱了所有的朋友,可是没有抱她,虽然谈了恋爱,他平时也一口一个女朋友喊得溜,每次她盯着他看,被发现,调戏话他也是张口就来。

  可他们之间好像连正经牵手都没有一次。

  那种缺失的感觉,很奇特。

  像埋头苦刷一本练习题,交上去之前,从头检查发现少了两页忘写,一片空白,是什么时候缺失的?记不起来,为什么会缺失?也毫无印象。

  她以为,即使不谈及拥有,起码她走近过梁空,而事实是,她所有浅薄的认知,都来自于他主动摊牌。

  月亮的背面,她一无所知。

  登机前,梁空忽然回身,问起澜中文学社的公众号。

  “我看你之前写的稿子里有一句‘江海倏别,各渡好山川’,是什么意思?”

  骆悦人没想到梁空居然会关注她们文学社的公众号,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且,那句话是高三广播台刚换届,她写给裴思禹的,虽然裴思禹也不知道,但是就是那么个小心思吧。

  女孩子总爱在伤春悲秋的时候做点纪念,也不那么期待回应,好像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好像所有的告别都应该有仪式感。

  后来才明白,纪念本身就是一种释怀,是我接受你成为过去式的意思,再难过又能难过到哪里去?

  裴思禹给她唱过歌,跟她看过电影,教过她打保龄球,甚至和她说过未来的计划,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褪色的过程,有着循序渐进的层层铺垫。

  而那些真正叫人忘不掉的,是无法捕捉的风,是罕见的火烧云,是多少年不遇的流星雨,是那些一闪而过却浓墨重彩的天惠和奇迹。

  像命数一样出现,像命数一样告别。

  无法被纪念。

  永远崭新,永远不可思议。

  她蓦的被一种酸痛击中,心脏像被一层又一层的保鲜膜密缠紧裹,不得喘息,喉咙肿胀似的凝窒着,叫她说不出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很低很慢地解释。

  “就是世界很大,我忽然就要跟你说再见了,但我祝福你,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你可以遇见好山好水,所有美好的一切。”

  她刚说完,一股力道自背后将她往前一推,她顺着力,踉跄半步,直直抵进进梁空胸口。

  江瑶曾说被梁空这样的拽王抱在怀里一定很幸福,那时候,她还没有被他抱过,也幻想不出来。

  此时此刻,在梁空怀里,第一次被他这样抱着,她没有那种甜蜜晕眩的夸张感觉,在可见离别面前,她只觉得心里有点空,好像被塞满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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