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认知让她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
又盯着小团子观察了一会,她绝望的发现他们父子还真有好几分相似。
不行,倘若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将小团子抢走,到时候自己......
乔茉感觉后背发凉,扶着床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虽然改造后的府邸很大,她与卫君樾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但寻常时候为了避免碰到他,乔茉也是能少出门则少出门。
此时此刻她的脑中被刚刚可怖的猜想占据,她不敢再看,狼狈地从室内出来,又将房门锁死。
外头隐隐传来军营中将士的高声欢呼,她愣神地仰望苍穹皓月当空。
明日定是个好天气,可她的心情却如坠冰窖。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院落中,她穿过长廊,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未曾踏足过的另一侧。
“卫小九,你这样的身体如何去攻西北十三城?”
乔茉在即将拐角时猛地顿住脚步,悄悄探过了头。
卫君樾咳了两声,黑红的血迹被巾帕掩盖。
南苍子别开脸,眼眶红了。
“告诉我,还有多久。”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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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院落小亭中唯有月光淡淡的光影, 两人一站一坐,泛白的光晕给那颀长的身姿镀了层银灰色。
“什么……什么多久的!你要长命百岁!”
南苍子吹胡子瞪眼,吞吞吐吐地呵斥他, 刚想继续说什么,忽然耳尖一动。
与此同时卫君樾稍稍侧目, 状似无意地扫视过拐角处的一抹衣摆。
南苍子眼珠子转动,调转话头:“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 老头子我都还活得好好的,你给老子少说两句!”
他胡乱地挥了挥手, 一把撩开衣袍换了个姿势跨坐,又捻起石桌上的温酒自顾自地斟了一杯。
“卫小九,你可是要记着等这场仗打完了, 京中那些青竹酿可都要归我!”
顿了顿,南苍子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你要亲自给老子送来!”
卫君樾却没回他这句话。
只是听着那方轻手轻脚的动静悄然离开,才缓缓开口:“平反之后, 记得刮胡子了再去见我娘。”
南苍子登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你什么意思?我不刮胡子怎么了??”
卫君樾凉凉瞥他一眼:“我怕她认错了人, 不知道你上的香是我的。”
南苍子:“......”
很快他又察觉了不对。
“什么你的,你要上香就自己去, 老子才不会帮你!”
闻言卫君樾轻轻挑眉,向来冷冽的眸中在此时只剩下对结局了然于胸的泰然。
良久, 他抬起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带着些揶揄地低笑:“帮帮我罢。”
只此一句,南苍子双目的酸涩几乎抑制不住。
他猛地饮了口烈酒,呛得咳了几声。
这边关的酒果然劣质不堪, 辣得他喉咙疼。
“卫小九, 没有人会记得你的。”
“那就不要记得。”
......
左相历经三朝, 在禹京乃至整个胤朝扎根极深,是以,在戚允珩死之前甚至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异动,等辽川消息传回禹京时,早已人去楼空。
他手下掌管暗线无数,所用以谋私的钱财军粮不计其数,自戚允珩攻占辽川以后,西北十三城相继沦陷,当如今,胤朝已成东西割裂之势,大战一触即发。
北宁军主帅营帐。
乔翊及一众将领围坐于台前,眼前赫然横陈着一张巨大的西北十三城地形图。
“叛军手中军火保守估计城均三百担,其中猛火油柜等烈性火器数以千计。”
虽然左相后期对戚允珩的一意孤行十分不满,但他作为辽川前锋到底是知晓其中不少秘案,只是左相为人狡诈又谨慎看,戚允珩能了解的部分则少之又少,也因此能给北宁军留下些蛛丝马迹。
“按照戚允珩留下的布防来看,这群叛军早早便将数百担火药分布于城中各部,如若强攻,其中百姓恐怕......”
左相老奸巨猾,早先便知卫君樾手下北宁军骁勇敏捷,是以,他并未专门建造军火储备营,而是将那些足够毁掉一座城的火药安置在了城中,又以戚允珩的关口将这些消息透露给朝廷,赌的便是他们根本不敢冒然进攻。
“西北十三城地势险峻,又在辽川往南,易守难攻,如若我军不用火器,恐怕难以突进。”
“假使从这边......殿下。”
就在诸人交谈之际,卫君樾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前方为首的乔翊立马转头躬身。
乔翊虽性子温和,但经过这些时间的实战,卫君樾愈发看出了他骨子里那股沉稳自持,也因此对他放权不少。
“乔翊,你如何看待此番进攻西北十三城?”
乔翊垂头:“西北十三城,城城交连,又有山峦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叛贼又以军火布满城中,我军不可强攻,只能智取。”
“哦?”卫君樾来了兴致,“如何智取?”
乔翊取过木杆,点了点桌案上的地形图,道:“末将勘察过,若能绕过凌虚山脉,在初冰雪融化时,突袭一支轻骑兵,便可割断十三城联结,从中瓦解。”
西北十三城之所以称之为西北十三城,也是因为这十三座城池并没腹地城池相互独立,也因此牵一发而动全身。
卫君樾眼底闪过赞赏,乔翊所言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那么你以为何时为最佳时机?”
乔翊缄默片刻,抬头缓缓道:“末将以为,五月最佳。”
......
辽川占属北方,冬日也过得较为漫长,待到三月底时悬挂在房梁上的冰钩子才缓缓融化。
那夜无意间听到卫君樾与南苍子的交谈后,她便辗转难眠了数日,后来实在精神懈怠,又要日日照料着不知何时就会醒来的小团子,后来竟病了一场。
迫于无奈,最终还是寻了奶娘前来看顾,她这才得了一两日安歇。
午膳用过后乔茉又喝了送来的汤药,为了不让乔翊担心,她便瞒着没有让人知晓。
“小茉莉?”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少女娇俏的呼唤,乔茉掀起眼皮,只见拓跋茵露出洁白的牙齿正对自己挥手。
“公主。”
“你不用叫我公主啦,我叫拓跋茵,你叫我阿茵就好!”拓跋茵迈过门槛进来,将手中编织的花环递给她,“好看吗?”
乔茉坐直了身子,也浅浅弯唇:“好看。”
“那送你啦!我给你戴上!”
拓跋茵呲牙笑着,又将花环给她戴了上去。
“小茉莉,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中原女子!”
乔茉哑然失笑,撑着下巴问:“那......阿茵见过几位中原女子呀?”
这话问到了拓跋茵,她皱眉思忖了会,又伸出手指数了数:“嗯......加上院子里的婢子们,应该有......十个吧?”
她娇憨的模样让乔茉笑出了声,近几日的倦怠与愁闷在此时一扫而空。
乔翊忙于军务,初时还会日日来看拓跋茵,后来便干脆住在了营中,可拓跋茵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性子,遂时常来寻乔茉说说话。
拓跋茵今年才满十四岁,正是活泼的年纪,和乔茉倒也相处得十分愉快。
正在两名女子谈笑当头,忽然拓跋茵脸色一变,没等乔茉转头,她已经跪了下去。
“殿下......”
方才愉悦的氛围荡然无存,拓跋茵小脸紧绷。
“乔翊在外面等你。”
拓跋茵一愣,刚刚亮起眼睛又咬唇看了眼乔茉。
乔茉:“......”
“你去吧。”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拓跋茵吐了吐舌头,路过卫君樾时又忙垂下了脑袋。
乔茉从榻上下来,垂眸福身,还没说出恭维的话,头上的花环忽然滑落。
男人修长如玉的食指在花环落入半空时轻轻挑起。
“很好看。”
乔茉稍愣,见他轻挑的桃花眼流转着含情的波纹,只肖一眼就要蛊惑其中。
活像个......妖孽。
她暗自腹诽地撇了撇嘴。
“在骂我么?”卫君樾向下弯腰,眼眸眯起。
乔茉不语,后退了一步,手腕倏得被抓住。
“别躲我。”
男人手掌心的触感粗粝又炙热,乔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敢。”
她偏开头,忽然一束绿色的茉莉花枝递到了她眼前。
“方才在后山见到的,还未到花期,需要好生养养。”
卫君樾松开了她的腕,见她没有闪躲,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我不会养花。”
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乔茉并没有伸手,继续道:“我也不是真的喜欢茉莉才叫这个名字。”
拒绝的态度显而易见,卫君樾只当没听见。
不由分说地执起她的手,将花枝塞到她掌心,他问:“那你缘何叫这个名字?”
花枝上尚且残留着他的温度,乔茉随口解释:“因为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我爹不愿费神给我取名字。”
所以她的小字才是七七,而茉也不过是取了末的同音字罢了。
卫君樾沉吟片刻,执起她手腕的手指轻轻摩挲。
“以后不会了。”
他没缘由的话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但她的注意力全在挣动不开他的手上。
“殿下可以松开我了么?”
“不可以。”
“......?”
乔茉瘪了瘪嘴:“我想去看看孩子。”
“他睡得正好。”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乔茉顿时警铃大作。
“你......你......”
他方才去看过了?
他怎么会突发奇想地去看孩子?
若是他看出了什么......
“取名字了吗?”
乔茉眼前眩晕:“......暂未。”
孩子出生也有三个月了,日日小团子小团子的叫着,倒是忘了这一茬。
卫君樾察觉了她的不自在,只当她是又想到了戚允珩。
取名这件事向来由父亲决定,她一定是......因为他吧。
思及此,卫君樾暗沉的眼底燃起火焰,攥住她手腕的手指忍不住收紧。
“嘶......”乔茉吃痛蹙眉,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指节。
“......你弄疼我了。”
卫君樾蓦然回神,松手的刹那她的指甲也跟着划过了他的手背,霎时间留下了道骇人的红痕。
乔茉一惊,忙去看他脸色:“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你不要怪罪我哥哥。”
良久,他才明白她是害怕迁怒。
卫君樾有片刻无言:“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是非不分之人?”
难道不是吗?
乔茉哽噎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我自己做的事,你罚我就好了。”
“罚你?好啊。”他气笑了,“过来。”
乔茉心头咯噔一跳,那方人已经背着手往外走了。
她心情忐忑地跟了上去,只见小院的石板上赫然放了个小花盆和小铁铲。
“把你手上的花种好。”
乔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种花?”
卫君樾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乔茉看了看手上葱绿的花枝,又看了看眼前的物件。
“身子虚弱更是要好生动动。”
她被拉着蹲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小铁铲递了过来。
乔茉:“......”
“你要铲断它么?”
“土太多了。”
“想淹死它?”
......
最终这束茉莉花还是没有在乔茉手上成功存活,她被晾在一边,卫君樾手法娴熟地将花种好。
乔茉抿唇看着,忽然就觉得这盆栽种植的样子十分熟悉。
就好像.....先前在王府时自己窗边一直摆放的茉莉花......?
荒诞的猜测在脑海中成型。
她又呆呆地瞧见男人明显比先前要白的唇瓣,忽而想到了那夜他吐血的样子。
「告诉我,还有多久。」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皆是一命换一命,没有什么区别。」
卫君樾转过头便见她捧着脸,双眼空洞地发着呆,水润的红唇微启。
他眼神暗沉几度,晃了晃手中物件,只犹疑了一瞬,倏得扔了下来。
啪得一声乔茉回神,忽然眼前一晃,脸颊被猛地捏起。
“唔——”
男人微凉的薄唇贴上了自己,她瞳孔放大。
而趁她张口抗议的当头,他舌尖滑入唇齿,近乎贪婪地掠夺着属于她的每一寸气息。
他们的身体贴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微阖的眼帘上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那愈演愈烈的浓烈呼吸。
乔茉脑袋开始昏沉,却依旧手脚并用推他,可男人的力气太大,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束缚住了自己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