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答应过她的,会着眼于现在,她信任父亲。
父亲是最强,就算那些宵小想要设置陷阱,父亲也不会中招。
更何况,现在父亲的心情很复杂。
他和那个女孩子应该有话要说,而她并不方便在场。
时间一点点流逝,春风掀起一层层金黄的花瓣。
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但心头绑着的重石一点点加码,无端蔓延开来的无名预感让奴良陆一没有带着奴良陆生走得很远。
也正是如此,奴良陆一和奴良陆生都听到那位姐姐绝望极致的悲怆惨叫。
父亲在,绝对不会让她发出这样的声音。
除非……
才堪堪跨入十一岁的奴良陆一明明因害怕父亲出事而产生了窒息感,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钻心疼。眼睛难以定焦,腿脚发软,连脚下的土地都无法踩稳。
即使如此,她还是拼尽全力控制自己蹲下身,紧紧攥住没有自保之力的弟弟的手,强装镇定地告知弟弟:
“陆生,好像出了什么事,姐姐去看一眼,鸦天狗的子女应该在附近,陆生你去找他们,这是重要的任务,陆生你一定可以的对吧?”
尚且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奴良陆生重重点了点头,装出小大人的模样,在奴良陆一的目光下朝着一个方向跑远。
奴良陆一攥紧了手中的木刀,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
现在去搬救兵绝对来不及了,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奴良陆生可以离开危险的地方。
而她有治愈能力,是奴良组未来的三代目,她必须去。
即使已经聪慧得预感到了什么,但当真正注视着那个倒在血泊的身影,奴良陆一金色的瞳孔还是猛地一缩。
风将些许漂亮的山吹花瓣送到鲜红上,更加鲜艳的红色很快浸染上金黄,逐渐拖着柔软的花瓣沉沦在猩红中。
更多的金黄花瓣落在黑绿和服上,恍如一场华丽的花葬。
而先前发出惨叫的水手服女生举着一柄布满缺口与裂痕的长刀,鲜血顺着细长的刀身汇聚在刀尖,在地面坠落,画出一朵朵红梅。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她转过脸。
她的脸上毫无端庄温柔,只有漠然的冰冷,看清是她后,她嘴角弯起些许弧度,满是凉薄的嘲讽。
阴暗而美丽,好似地狱开出的花。
奴良陆一的脑中轰然作响。
她想不明白,先前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怎么会突然变成充斥着畏的大妖怪。
来不及思考敌人是谁,她立刻用畏隐去身形,冲向父亲身边。
父亲的畏虽然在消散,但是还没完全消失。
还有最后一口气。
只要她施展治愈能力,那一定还来得及,一切肯定都还来得及。
但是她刚赶到父亲身边,她所构成的畏就被对方的畏撕裂。
一手揽住父亲的脖颈施展治愈能力,另一只手则是举起木刀拦住了朝着她脖颈砍下的长刀。
但是下一秒,明明她挡住了对方的进攻,胸口却遭受了重击。
银白的发丝散落开,绣着“畏”字代纹的羽织晕染出片片鲜红。
低下头看着胸口的白色狐尾,奴良陆一咳出一大口鲜血,清楚奴良组历史的她立刻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
她是被爷爷杀死过一次的京都妖怪首领——羽衣狐,她能不断转生,附身在幼童上,时机成熟便会夺走此人的身体。
先前见到的应该确确实实是没有恶意的人类,所以就连父亲也被她偷袭得手,而现在的,是夺舍成功的羽衣狐。
四百年前她就曾夺走爷爷的肝脏,转生后的她只会更强。
奴良陆一忍着痛苦斩断了狐尾,打算带着生死不知的父亲赶紧溜走。
京都妖怪首领,绝对不是现在年幼的她能对付的妖怪。
“你还有余力?”一刀挥散了奴良陆一的残影,羽衣狐想到了当初那个用同样把戏杀了她的滑头鬼,心中的杀意更是如野草般生长。
因为奴良陆一要带着父亲,根本跑不远,很快被羽衣狐追上。
这一次贯穿她的不是狐尾,而是羽衣狐手中的利刃。
一心复仇的羽衣狐并不急着杀死她,而是拿起能吞噬妖怪力量的“魔王的小槌”,轻轻旋转着刀刃在她的肩膀上研磨,用痛苦的折磨报复滑头鬼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