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洲没再继续,但也不必继续。
江聿梁能听懂。
他讲的已经够清楚。
这种表态很危险,就像一朵花开到最盛就要颓靡,光倒映出它巨大的花影来,有多繁盛就有多岌岌可危,滑在要跌落的边缘。
他好像不是想她一样,只想谈个恋爱。
是把自己押在了命运这张无常赌桌上。
可是要换什么呢?
只是……
换她不离场吗?
江聿梁好一会儿没开口。
等找到声音后,她说:“你坐我这吧。我想带……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换了座位。
陈牧洲没问一个字,任她一直开,开到了新城快郊外的尽头,中间还开了很长一段路过农田的路。
直到停下。
她停在了南明墓园门口。
熄了火,江聿梁坐在座位上,盯着前面发呆:“你知道新城有几个风景好的墓园吗?四个。本来应该落叶归根的,但我觉得她更想跟我在一起,我又要在这待好久,那时候就把她带过来了。”
“放在这,也是我考察后的结果。”
江聿梁手指绞在一起,低头很轻地一笑。
“其它的都好贵的。”
“我每次来看她,都要在路上走很久。”
她侧头,看了眼陈牧洲,声线低哑下去:“我以为,除了她俩,这辈子我没人可以带来了。”
江聿梁沉默了两秒。
“不过,我听说有经商的,不会选这个方向的,不吉利,如果你介——”
她话没说完,陈牧洲已经开门下了车。
江聿梁带着他,一步步走上了山。
或者说,充其量算是个小山包,之前车开过的路,已经算是爬升了。
这里最大的优点,是地势的风景十分开阔,足以俯视新城的西南角。
江聿梁选的位置在中间偏后,往里走的时候,陈牧洲忽然拉住她。
“你先去跟阿姨说话。”
陈牧洲抬手,在她发间柔和地轻抚:“我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江聿梁抿唇,点了下头:“嗯,好。”
看着她站定,陈牧洲才沿着他们上来的路折返。
走到一半,从山间小路的旁坡拐进去。
被堵个正着的几人面面相觑,但很快,见他只有一个人,互相之间看了一眼,为首的放心地冷笑了声。
“劝你别多管闲事。我们要跟的也不是你。”
陈牧洲解开腕表,眼睛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
“是吗。”
“还不如来跟我。”
陈牧洲把表随意扔到地上,轻声笑了笑。
跟他他都懒得管。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能看见戾气与杀意被平静包裹着,一闪而过。
山风悠悠地吹过来,压低了枝芽,也吹起了男人纯黑衬衫的一角。
人本来就没有完全踏入文明世界。在沿用最原始规则的地方,暴力行之有效。
陈牧洲很早就习惯了。
他在那种规则下如鱼得水。就算不回陈家跟那些人斗的死去活来,应该也能在异国活得还不错。什么时候死全看运气,很令人着迷的日子。
一开始想要踏回来——
本来就是因为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