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老实说,时宁的记忆里并没有师尊,只是依稀知道师尊名叫孔枝。从前是白草峰的管事长老,多年之前早已仙逝,膝下只有自己和师兄两个徒弟。
就连这些记忆也是其他人不断告诉自己,她才知道的。时宁甚至想不起来师尊的模样。
“你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严焕明解释道,“师尊临死前,给你体内种了定魂针,不久后便驾鹤西去,你不记得师尊也是正常的。”
时宁不解,“为什么要给我下定魂针?”
“因为有异世之魂夺舍了你的身体,那人心智恶劣,借着你的身体做了不少恶事。师尊担心随着你日渐长大,此人更是为非作歹,因此便种下了定魂针。”
“所以之前诸位同门对你恶意颇深,也是因为那异世之魂作恶多端的原因。”
时宁此刻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完全受到了冲击。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死后穿越了,但是此刻真相摆在面前,却让她不知所措,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问题,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师兄。”时宁淡淡地喊了一声严焕明,从前只觉得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如今不过只是物归原主。各种思绪涌上心头。
严焕明嗯了一声,知道时宁一时肯定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尽管如此,时宁还是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沉默良久,理清了思绪问道:“师兄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时宁,而非异世之魂?”
严焕明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当你几个月前突然醒来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了你回来了。后来发现你和小时候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不爱修炼,天天逃学,我就知道我的妹妹终于回来了。”
听到不爱修炼,天天逃学,时宁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就解释了时宁长久以来的一个困惑,那就是为什么严焕明如此相信自己,对自己甚至去从前的那个“原身”更要好上许多。
“那你为何这么久都没跟我说?”
严焕明:“开始我也不敢确定,后来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没想到就拖到了现在。”
“多亏有道祖,不然就算搜了神识,证明你非异世之魂,但是你因为体内有定魂针的缘故,恐怕也会大病一场。”严焕明庆幸地说道。
时宁想起了什么问道:“所以我之前经脉受损,也是因为定魂针的原因?”
严焕明:“没错,师尊担心异世之魂借着你的身体修炼邪门功法,因此才下了定魂针,使得异世之魂神智受损,但与此同时就会损坏你的经脉,使得修炼不畅。”
“这也是被封了定魂针的异世之魂之前修炼了十年,也不过炼气入门。”
时宁依然不解,“但是我自从修炼后,修炼速度都很快。”短短几个月,就从炼气一层到筑基三层。
严焕明想了下解释道:“可能是一叶功法的原因。你出生之时,曾经有个云游难的道士路过宗门,说你前世尘缘未了,此生坎坷,有大幸亦有大难。”
“一叶功法助你修炼,应当属于大幸之事。”
“被异世之魂夺舍,则是大难。”
时宁疑惑道:“道士?”
时宁不禁想起上次在皎月山碰见的老翁,当时他也提到过道士。
“师兄,你知道千年万年,不忘此心这句话吗?”
“不知道。怎么了?”严焕明问道。
时宁将皎月山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是觉得说这八个字的道士和来过宗门的道士是同一个人?”
时宁不确定地说道:“我也是推测而已,并没有实据。”
“不过师兄,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十岁之前的事情,也是因为定魂针的原因?”
“没错。”
时宁:“那只有取出定魂针才能想起从前的记忆?”
时宁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回忆起从前的记忆。
严焕明:“应当是,你现在能想起来什么?”
时宁:“十岁以后的记忆,日复一日的修炼,以及我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但是那个异世之魂所做的事情我都不记得。”
严焕明问道:“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吗?”
时宁回忆了下,“还不错。就是死的早。”
“那你怎么死的?”严焕明顿了顿,不忍心地问道。
“猝死的。突然死了,没有痛苦。”时宁故作无谓的样子说道。
时宁不愿谈论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所以道祖知道这些事情?”
严焕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佩之情,“是的,当日道祖来找过我后,我便将这些事情都告知道祖了。”
“因此道祖顾及你体内有定魂针,故只布了残影阵,让我在此等候。”
时宁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起先她还担心道祖脾气不好,非要搜自己神识,此刻不禁感叹道:“道祖人真好。”
“是啊,道祖为人公正,品行高洁,这么多年来,多亏有道祖坐镇,宗门内才事事顺利。”
时宁赞同地点点头,“对了,道祖不是经过雷劫了吗?有没有受伤?”
严焕明遗憾地说道:“尚未可知,当日匆忙,并没有问道道祖此事。”
“不过想必道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事的。”
时宁此刻对这个尚未见面的道祖充满了好感,“希望道祖平平安安。”严焕明也诚心祈祷着希望道祖无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疯狂地吹着道祖的彩虹屁。诸如什么高风亮节,天资聪颖,早日飞升各种话从兄妹俩嘴里不断冒出来。听得在暗处的景黎都不好意思了。
时宁夸了道祖半天后,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说道:“道祖有说怎么取出定魂针吗?”
第53章 离开
“道祖虽然没有明说, 但是却提到了玄武。”严焕明回忆说道。
“是的,玄武体内也有定魂针。”时宁不禁想起之前捉梦曾经说过的方法。
严焕明问道:“可曾有什么破解之法?”
“有倒是有,不过要等玄武醒来后, 和凌彻长老一同商议后再决定。”
“但是如今玄武在冬眠, 恐怕再醒来还是春天了。”
“确实,着急也没用。”
严焕明嗯了一声,“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过几日我和你一起去找凌彻长老。”
“好。”
离院子还有不少距离,时宁就看到山柰正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老远看见时宁, 便猛扑过来。
“宁宁, 你没事吧。”山柰着急地问道。
时宁一把捞起山柰说道:“我没事。”
山柰问东问西, 不停地说道:“道祖有没有搜你神识啊?”
“你有没有受伤呀?”
时宁耐心地一一解释道:“我没有受伤, 道祖也没有搜我的神识。”
“甚至我都没见到道祖。”
山柰困惑道:“哎?道祖呢?”
时宁:“我也不知道道祖去哪里了,总之道祖布了个阵法证明我没有夺舍其他人。”
山柰兴奋地晃了晃尾巴,“没事就好。”
“也不算是完全没事。”时宁想到自己体内还有定魂针, 虽然定魂针定的是异世之魂, 但是终究对时宁的身体有所影响。
只是如今猛然知道自己并非穿越,而是原身, 时宁一时还没转换好心态。
时宁抱着山柰走进院中, 正看到景黎飞在半空中,目光看向门外,等着时宁回来。
“回来了?”相比于山柰的激动,景黎则显得镇定许多。
时宁放下山柰说道:“是的。”
山柰咦了一声, “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景黎转过身, 往屋内走去, “我刚才在修炼。”
山柰哦了一声, “你每次修炼的时候都找不到人。”
时宁替景黎解释道:“不同人修炼习惯不一样,景黎修炼的时候可能就喜欢找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以免被打扰。”
山柰哼了一声,“谁还不会修炼咋的,我以后也要修炼,修炼成人形,看小青还敢不敢笑话我。”
时宁已经习惯了山柰间歇性踌躇满志,“是是是,你加油!”
山柰晃着尾巴进了房子,继续问道:“宁宁,你刚才说不是完全没事,是指什么呀?”
“是还有别的事情吗?”
时宁说道:“是我体内有定魂针。”
“定魂针?”山柰猛地跳起来,“为什么会有定魂针。”
“是和玄武一样的定魂针吗?”
“正是,至于我为什么定内有定魂针,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等到时候见了凌彻长老再一起说吧。”
山柰想到玄武痴痴傻傻的样子,担忧道:“宁宁,你不会也变傻吧?”
“那倒是不会,不过总归还是要取出来为好。”
“捉梦说的取出定魂针的方法可行吗?”
时宁也记得捉梦说的这个方法,以毒攻毒,但是这个方法总是会有些风险。
“况且我也不知道玄武的修为如何。”
景黎在一旁说道:“玄武应当是天阶灵兽。”
“那换算成人是什么修为?”
“最起码是元婴期。”
时宁哦了一声,“我才筑基三层。”
景黎:“但是你定魂针的时间应当比玄武短。毕竟你才二十不到。”
“玄武的定魂针已经五十年了。”
“就算你修为不如玄武,但是定魂针的年限短了许多,局限也没有那么大。因此神识相斗,还是有把握赢得。”
时宁却有些犹豫,“但是如果我赢了,玄武就会魂飞魄散。”
反之就是自己魂飞魄散,风险还是很大的。
“那宁宁你赶紧修炼,修为到了元婴,这样神识相斗你肯定会赢的。这样定魂针就会消融了。”
坦白说,时宁是想取出定魂针,毕竟谁都不愿意体内有一个这样的东西存在。但是如果代价是其他人的生命时,时宁也做不到那么心狠。
看出时宁的犹豫后,景黎劝慰道:“此事还是要和凌彻商量再做决定,总归定魂针看上去对你影响不大。”
山柰也说道:“对耶,感觉定魂针对宁宁影响不大。”
时宁皱着眉头说道:“还是有影响的,毕竟我都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
“而且每次修为突破后,就会不舒服好一阵子。”
景黎:“定魂针限制了经脉的原因,强行修炼确实会引起不适。”
山柰感叹道:“你懂好多啊,景黎。”
时宁也赞同道:“感觉景黎什么都知道,好厉害。”
活了将近千年,只为了修炼这一事,在这方面没有人比景黎懂得更多了。
听到时宁再次夸自己,景黎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谦虚地说道:“我也是经常听其他灵兽说起才知道。”
“那也很厉害。”时宁由衷地说道。
山柰说道:“不管怎么样,宁宁现在没事就好!”
“我们过几天元宵节的时候把师兄他们叫来一起庆祝下。”山柰爱热闹,自从上次过年大家聚在一起后便念念不忘,想着什么时候再凑在一起放烟花。
时宁同意这个提议,发现自己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后,时宁也确实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父母,祖父祖母以及承天门的事情,问师兄师姐他们是最合适不过了。
景黎却说道:“元宵节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为什么?”一人一猫同时问道。
景黎看着时宁困惑的眼神,解释道:“我打算回无涯山了。”
因为雷劫一事,景黎耽误了许久,如今也确实该回无涯山好好修炼了。
时宁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但却没有说话。
倒是山柰不理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无涯山啊?”
“回去修炼。”景黎言简意赅地说道。
“这里不能修炼吗?你回去就见不到宁宁,我,还有师兄他们了。”
“你在无涯山有朋友家人吗?”
“承天门不好玩吗?”
山柰十分不理解景黎,为什么要回无涯山,难道和宁宁在一起不好吗?有吃有喝有人陪的。换做自己,她才不想回百兽谷,还要自己捉鱼吃,一定都不舒坦,也不够热闹。
对于山柰的一系列问题,景黎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毕竟将近千年,他都已经习惯一个人了。对于他而言,独来独往的修炼才是常态,一时的热闹也不过昙花一现。
倒是时宁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跟山柰解释道:“景黎也要回家呀。”
“这里不是你家吗?”
山柰已经很自然地把有时宁的地方当做家了,更加不能理解景黎这种行为了。
时宁想了下,耐心地对山柰说道:“这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景黎的朋友。朋友就是有聚有散的,就像我们和盼心姐,敖灵分开一样。他们都需要回家的。家里是有亲人等着他们的。”
山柰挠了挠耳朵,依然不理解,“可是盼心和敖灵都有家人,景黎又没有家人,我也没有家人。留在一起不好吗?”
“万一你受伤了都没人知道,好可怜。”山柰摇摇头,同情地看向景黎,没有亲人朋友的家伙,还要独自一龙回无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