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橦音温柔地扶起地上的二人,示意他们坐下,问道:“既然路是你们自己选的,那么我们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小九你家里同意了吗?”
小九垂着头,无力地摇摇头,“父母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哥哥还尚未同意。”
黄雪平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一定会让哥哥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看着黄雪平坚定的眼神,小九也逐渐变得有信心许多。
姜橦音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人日后更要努力修炼,不可携带。雷罚可不是小事。”
黄雪平和小九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会的。”
后来不知道黄雪平用了什么法子,百里楹居然真的松口了,时宁再次看到面前的场景切换到喜宴之时。
难道是黄雪平和小九的成亲之日,可是时宁仔细辨认了下,发现新郎居然不是黄雪平,而是自己的父亲时慈,而新娘则是母亲江铃。
亲眼见证父母的婚礼是什么感受?时慈和江铃则是青梅竹马,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请来庆贺之人数不胜数。
玄武被抱在凌彻怀里,看着时慈满脸春光,一一向宾客敬酒。时宁只能听到时慈说道:“好兄弟,这杯酒我干了,下个月我就要喝你和小九的喜酒。”
黄雪平爽朗地笑道:“没问题。”倒是小九在旁边娇嗔道:“你真不害臊。”
一旁人调笑道:“小九现在都不好意思,等下个月成亲那日等羞成什么样子啊!”
小九羞恼道:“你们还是长老呢,个个都为老不尊。不跟你们说话了。”
时宁面前的场景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发生了改变。
入眼依然是满目的红色,墙上贴着喜字。只是在场却没有一点笑声,大殿中央黄雪平身着红色喜服紧紧怀里仅仅抱着凤冠霞帔的小九。天上乌云密布,一道道雷劫应声而下,劈开云霄,带着闪电毫不留情地朝这对新人劈去。二人身上的喜服已经被雷劫炸的不成样子了,破碎的红布飘落满地。通过玄武的视角,只能看到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中央默默遭受雷劫的两人。这雷罚只能靠他们自己渡过去,谁都帮不了他们。倘若随意插手,只怕会给他们二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江铃语气有些焦急,“这雷罚怎么还没有过去。”
尽管时慈心里也没有底,但还是耐心地安慰道夫人,“会没事的,父亲给了雪平和小九很多护身的法器应对雷劫。”
江铃听到夫君的话,勉强安心了下,可是变化就在此发生。
数米长的闪电响彻云霄,只见闪电亮起一霎那,黄雪平被小九猛地推了出去,推出去的瞬间,伴随着爆炸声的天雷直直地落在了小九身上。
小九最引以为傲的九条火红色的尾巴最后一次骄傲地飘在空中,而后无力地落下,再也没有翘起来过。
乌云散去,雷劫消失,黄雪平撕心裂肺地喊着小九的名字,可是小九却再也听不到了。
时宁眼眶有些泛红,面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
月白色的车帷,熟悉的装饰。
师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此次本该是掌门和你一同前去拂星门的,但是没想到他此次闭关时间如此之久。”
凌彻语调轻漫地说道:“时眠躲懒,早早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时慈,轻松老子,累死儿子,时慈可不得抓紧修炼。”
现在的掌门已经是父亲,那此次去拂星门,岂不是就是五十年前玄武失踪那一次。
马车上传来一阵动荡,玄武离开了马车,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再次醒来之时,面前出现道红色的身影,正是百里楹。
第69章 取针(四)
百里楹看向玄武轻声说道:“看清了吗?”
时宁困惑道:什么?
百里楹继续问道:“看清黄雪平这个伪君子了吗?嘴上说着爱小九, 关键时刻却让小九一个人承受雷劫。”
这时时宁意识到百里楹似乎在和自己说话,而与此同时她的意识也逐渐玄武的身体,化成自己的模样站在百里楹身边。
时宁侧头问道:“你也进入了玄武的识海?”
百里楹没有说话, 只是往前继续走道:“还想看看吗?”
“看什么?”
“看看承天门, 看看你自己。”
时宁是想的,跟在了百里楹身后,一直往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百里楹拽着时宁一同跳了下去。身下是万丈深渊, 深不可测。
“百里楹!”时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被百里楹拽了下去。她还不想死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时宁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掉下去了,会不会在识海中就死了。
与此同时现实中,本来一直沉默打坐的时宁脸色大变, 面容苍白, 额角出了一些细汗,大喊了一声百里楹的名字。
凌彻与此同时佩剑已经指向了百里楹的喉咙, 厉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同时时宁这一叫声惊动了外面的景黎和金叶。景黎听到了时宁的声音, 转身就要进去,同时对金叶说道:“你在此等着,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金叶说道:“你小心,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景黎进去时, 看到时宁脸色已经好转了, 灵力也运转正常, 这才放心下来。凌彻也收回佩剑, 看向景黎, 说道:“无事。”
景黎这次没有再出去,就一直在地穴内,凌彻也没有再往外轰人。
经历了许久的失重感后,时宁终于安全着陆了,百里楹讥讽道:“瞧把你吓得。”
时宁觉得这比跳楼机还要刺激无数倍,惊魂未定地说道:“你下次要跳之前跟我说一声。”
百里楹:“没有下次了。”
时宁看着面前的景象,发现这里似乎是清水潭,潭水时不时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这是你的识海吗?”
百里楹瞥了时宁一眼:“还不算太蠢。”
“走吧,去看看你自己。”
“我自己?”时宁跟在百里楹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皑山,对面走来时慈夫妇,江玲还挺着孕肚,看上去已经七八个月大了。
眼看着时慈夫妇二人朝自己走来,时宁一时有些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夫妻俩跟没看见时宁和百里楹一样,径直穿过二人。
百里楹说道:“别激动了,看不见我们的。”
时宁一时心情失落了许多,只是一步步跟在时慈夫妻后,想要看看他们去那里。时宁抬眸,这个方向似乎是祠堂的方向。
果不其然,时慈和江铃推开祠堂的大门,上面已经摆着时眠和姜橦音的牌位了。
“祖父祖母已经仙逝了。”时宁喃喃自语道,片刻突然怒瞪百里楹。
百里楹摊开手无辜地说道:“不是我干的。”
“如果真的是我亲手杀了他们,我肯定会带你去看看我是如何手刃他们的。”
时宁对百里楹的眼神中仍然充满敌意,只是看着百里楹不似作伪的样子,勉强信了他的话,将视线移到了父亲母亲身上。
江铃尽管挺着孕肚,还是艰难地跪在蒲团上,诚恳地说道:“公公婆婆,倘若你们在天之灵,定要保佑这个孩子平安降生。”说着,就想磕头,被时慈拦了下来。
“夫人,你身子不方便,赶紧起来吧。爹娘在天上,一定会保佑孩子平平安安的。”
时慈代替江铃磕了三个响头,加上自己的,重重地磕了六个响头才站起扶着江铃回去。
“夫君,你说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觉得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好。只要她能健康长大,平平安安就好了。”
“那孩子以后叫什么呀?”
时慈想了一会说道:“希望孩子平安宁静地过好这一生,无病无灾。不如取一个宁字,夫人觉得可好?”
“宁,小宁,我觉得好极了。”江铃温柔地摸着肚子,一声声喊着小宁。
时宁鼻子有些发酸,想起过残影阵法那天,自己脑海里一直听到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喊着自己小宁,小宁。向来那就是母亲在唤自己。
百里楹看着江铃的背影突然说道:“但是小九的名字是我取得,父母太过喜欢小九了,一直犹豫不定取什么名字,直到小九出生,都还没有名字。后来我看小九也有九条尾巴,就喊她小九,喊着喊着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提到妹妹的时候,百里楹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温柔,只是温柔转瞬即逝,许是想到了小九早已去世,神情又变得晦暗不明,眼神中充满了落寞与不舍。
正当夫妻二人还沉浸在新生命诞生时,一个浑身上下打满布丁的江湖道士拦住了时慈夫妻的去路。
道士口无遮挡地说道:“此子降生必有大灾,怕是难活过十岁。”
时慈的性子如名字一样,慈善温和,平日里从没对人红脸,只有今日听到这个素未谋面的道士的话,怒斥道:“哪里来的道士擅闯宗门,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道士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倒是江铃拦住了时慈,温声细语地问道:“请问道长,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道士又低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铃重复道:“九,酒?”
道士抬头眼皮半睁着道:“我要喝酒。”
时慈皱着眉头,不愿去相信这些道士的话,倒是江铃说道:“道长,请随我二人来,我们备了下酒菜。”
时宁也跟在道士后面,回想起之前凌彻曾经说过的,自己出生前曾有一个云游四海的道士前来。如今看来,就是这个道士了。
道士酒足饭饱后,继续说道:“此子乃是神仙命格,因罪下凡,活不过十岁便要夭折。”
时慈听到前面一句神仙命格,心情还好了许多,听到那句夭折,难免不满,“可有什么破解之术。”
道士端起酒壶,痛饮一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江铃给时慈使了个眼色,时慈从乾坤袋中掏出小山般的灵石,堆在桌上,推向道士面前。
道士自顾自地喝酒,看都没看一眼桌上的灵石,只是嘴里依然念叨着酒,酒。
时慈看不下去了,牵着江铃走到门外说道:“夫人,我看这就是个骗酒喝的江湖骗子,为何信他的话。”
江铃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夫君有所不知,刚才我趁着他喝酒的功夫,已经暗下派人去查探过了。这几日宗门内并无一人进入,这道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宗门,向来是有些修为的。说不定真的是什么半仙。”
时慈劝道:“夫人你就是怀孕太辛苦了,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总是做噩梦。”
江铃撒娇道:“你就听听我的嘛,听听那道长怎么说的。”
时慈向来是夫人说啥就是啥,只好同意,只是进去前难免叮嘱道:“如果那破解之法会伤了你的身体,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江铃挽着时慈的肩膀,依偎着撒娇说道:“我知道,夫君最好了。”
进了屋后,道士正看向二人,满桌的酒壶都已经见了底。
“道长真是好酒量啊。”江铃夸道。
道士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说道:“我要千杯酿。”
时慈连忙派人去斐云那里取千杯酿,待道士喝个尽兴后,终于说道:“时宁,对不对。”
“没错,我和夫君刚给孩子取名,单名一个宁字。道长果然神机妙算。”
时宁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连忙望去,只见那道士看着空中的虚影,突然笑了下。
江铃也回头看了下,疑惑道:“道长在笑什么。”
道士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只有时宁知道刚才那个道士是在对自己笑。时宁看向躺在一旁懒散地百里楹警惕地问道:“你的识海中怎么会有这段记忆。”
百里楹随手一指,时宁顺着百里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树上蹲着一只小狐狸。
百里楹又把手指了指自己,“我。”
时宁这才打消了疑虑,只是好奇难道刚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还是在耍酒疯。这时,听到道士喃喃自语说道:“还是这个名字。”
江铃没有听清这句话,问道:“道长在说什么?”
“没什么。”
“此子命途坎坷,有大灾也有大运。倘若真的能度过十岁,二十岁这两个大关,日后必定逢凶化吉。”
江铃再次问道:“那有什么破解之术吗?”
道长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时宁与我乃是故交,我会全力相助他们的。”
“有恩,小宁还未降生,会对道长是什么故交,他们又是谁?”
江铃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是道长却一句话都没再说,飘然离去。
时宁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这个道士就是在拂星门把锦囊交给老翁的道士了。
如今十岁的大关难道是夺舍一事,这就算过去了吧,那二十岁的大关,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快结束取针回忆这一部分了。
第70章 取针(完)
想到这里, 时宁突然扭头质问百里楹,“夺舍一事是否跟你有关?”
百里楹误以为时宁在说白阳一事,目视前方说道:“我只负责提供狐狸, 如何夺舍, 夺舍谁都和我无关。”
时宁并不是想知道白阳的事情,而是想知道自己曾经被异世之魂夺舍百里楹知不知道。
“我不是说白阳。”时宁含糊其辞,没有直接说自己曾经被夺舍过的事情。
百里楹闻言微微偏头, 眼神中有几分困惑:“那你指的是谁夺舍一事?”
时宁认真地看向百里楹,神情不似作伪, 难道百里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你刚才说你只提供狐狸, 那怎么夺舍, 夺舍谁, 是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