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原本四叶草杂货店卖的解暑魔药可是十枚银币一小瓶啊!那瓶子最多有这三分之一大!
这下不光老奶奶,所有人都双眼冒光的盯向了他们。
被这样多人这样盯着,伊薇特不由得向后小退了一步。
扎克利双手卡着伊薇特的腰,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放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就像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我要!”
“我要!”
“我也要!”
扎克利站在桌前,将伊薇特护在身后,死死拦住了汹涌的人群,他大声道:“想要购买的人排队!每人限购一瓶。”
人群飞快排队,很快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若是能站在半空看,便能看到以伊薇特的摊位为起点,长龙排了整条街,甚至有不明真相的人,自觉的排队到最末,然后向前一个排队的人打听他们在买什么。
伊薇特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表哥的背影,低头飞快的灌装冰甜莓莓。
大半个上午都没能卖出去一瓶的冰甜莓莓,如今不到二十分钟销售一空。
摊位前的胖青年看起来格外懊悔,“真的没有了吗?一瓶都没有了吗?我愿意付出双倍的价格!两枚银币行吗?”
“抱歉,没有了。”伊薇特边揉酸软的手边回道。
“那……那你们明天还来吗?你们明天还来的话,我一定早早就来排队!”青年期期艾艾道。
“明天还有狂欢节吗?”伊薇特问他。
“没有了。”
伊薇特摇头,遗憾道:“抱歉,那我们明天不来了。”
“唉,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眼看胖青年还要再纠缠,扎克利挥开青年按在桌上的手,不耐道“让让,我们要去吃饭了。”
因为卖魔药耽误了些,此刻比起伊薇特平时吃饭的时间,已经晚了许多,他要赶快带她去吃饭了。
青年还想再说什么,扎克利眼风凌厉的扫去,青年瞬间噤声,不敢再说什么离开了。
扎克利收拾好东西,转身把一个沉甸甸的钱包放到伊薇特怀里,“这是你赚的钱。”
“哇,”伊薇特小小的惊呼,脸上的喜悦简直满溢出来,“这么多!”
伊薇特解开钱袋,发现里面不光有银币,还有好多金币,“我们不是一枚银币一瓶吗?怎么还有金币。”
“唔,我怕你拿着太沉了,用金币换了一些里面的银币。”
丝毫没有暴露他偷偷给她塞了好多金币的事实,我真聪明。
伊薇特果然没有质疑,少女澄澈的眸子里映着暖黄的阳光,笑着道谢,“谢谢表哥!”
伊薇特重新取出一个空钱袋,倒了一半进去,要给扎克利。
扎克利不收,想了一下和她说道:“不用给我了,租东西的钱我已经从里面扣出了。”
伊薇特摇头,“表哥,我们一起赚钱,理应分你一半。”
扎克利根本舍不得要她的钱,伊薇特执意要给,扎克利急中生智道:“你的魔药才是赚钱的根本,我做的工作微不足道。你要是实在感谢我,不如就请我吃饭吧。”
生怕伊薇特再和他客气,扎克利补充道:“不要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我可是……我很能吃的。”
伊薇特豪迈的一挥拳头,一口答应,“好!表哥你尽管吃!我有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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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落日小镇紧靠森林, 往日里不少冒险家在这里停留,因此城里大大小小的餐馆酒馆许多。
正午的阳光有些烈,扎克利手掌撑在伊薇特头顶给他遮阳。
他不停变换手掌的方向, 可惜人类的手掌太小,无论怎么遮, 遮下来的阴影都实在有限。
伊薇特额前投注着表哥手掌遮下来的阴影, 总觉得表哥有些过分体贴了。这种照顾,很容易让她联想到抬起龙翼给他遮阳的扎克利。
扎克利连这种细节都提醒表哥了吗?
伊薇特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些。她也不挑餐馆, 就近指向一家看起来干净的餐馆,“我们去这里用餐好吗?”
她不挑, 扎克利更不挑, 当即点头应允。
扎克利手掌越过伊薇特头顶, 先一步替她把门推开, 木门撞响风铃,他把伊薇特让进去。
餐厅中央的炼金装置嗡嗡运转, 巨大的风扇旋转着送来凉爽的风。
因为是狂欢节, 餐厅里顾客爆满。
他们来得巧, 正好一桌靠窗的情侣用完餐离开。侍者熟练的把他们引入座位, 送上菜单。
扎克利把菜单放到伊薇特面前,自己动手挪了一下窗边的盆景,好让阳光不是那么烈。
伊薇特这些日子吃了太多肉,只想吃些肉之外的东西, 她点了一份果派, 一份黄油松茸, 一份蒸蛋, 一份时蔬汤, 随后将菜单交给扎克利, 生怕对方和自己客气,伊薇特还安顿道:“表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扎克利不挑口味,捡看起来分量大的荤菜选了三个。
对照往日扎克利的食量,这些大概只能塞他牙缝,伊薇特不知道表哥的饭量,但想来他们都是成年巨龙,他饭量应该是和扎克利差不多的,她还想再劝表哥点些,表哥却压低声音和她说:“不够再点,我们还可以换个店继续吃。”
伊薇特了然。
一次吃太多容易让人起疑。到时候多换几个餐馆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伊薇特不再劝他,拿过两人的杯子,往杯子里倒满粉色的液体。莓果的香气飘散开来,伊薇特把其中一杯推还给表哥。
她眨了眨眼,意有所指,“这是自留的非卖品。”
伊薇特笑容明媚的举杯,“为盛夏狂欢节干杯!”
扎克利被她的笑容感染,学着她的模样端起杯子碰了碰她的,“干杯!”
餐馆上菜很快,尽管餐馆水平比不上王宫厨师,但伊薇特吃了太久的肉,这些菜品便显得格外美味。
扎克利注意力根本不在食物上,伊薇特至今情绪都很好,他想等她更高兴的时候再和她坦白,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先给自己说点好话。
见伊薇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开始小口小口的喝饮料了,扎克利清了下嗓子开口,“你觉得扎克利怎么样?”
“挺好的呀。”伊薇特挖了一勺蒸蛋,不假思索的答。
扎克利不自然的调整了下坐姿,“咳,嗯,以我和扎克利的经验来看,他是有那么点缺点的……”
伊薇特停下了挖蒸蛋的勺子,注视着表哥。
扎克利越发觉得不自在了,他抽了抽鼻子举例,“比如赖床啊,比如不够有趣啊,唔,可能有时候脾气还不好。”
他手肘一会儿压到桌子上,一会儿又收回来抱臂放在胸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姿势变了七八种。
“但是我觉得,他很多时候还是有那么点优点的。”扎克利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截。
“比如说……比如说……”扎克利绞尽脑汁想自己的优点,“比如说飞得快,捕猎也是一把好手……”
黑发的青年肉眼可见的紧张,半天支吾出下文。
伊薇特短暂的收回目光捧起饮料喝了一口。
这番话,看起来好像在批评扎克利,但是细想明明是欲扬先抑。
表哥怎么突然说这些?
莫非扎克利还为抓了自己感到抱歉,想让表哥替他说说好话?
伊薇特放下饮料杯,杯子轻轻落到桌子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表哥,”伊薇特笑了一下,“一开始我确实挺害怕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抓耳挠腮的扎克利瞬间噤声。
“但这段日子的生活对我来说,并不全然是痛苦。”
“我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我想和这应当森林里的生活脱不开干系。”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闷热的天气,哪怕什么都不做她都病过几回了。
“我小的时候身体更差,其他贵族小姐不愿意和我玩,害怕我生病父亲会责怪她们。”
伊薇特八岁的时候曾经短暂的拥有过一个朋友,对方是一位伯爵的女儿。
只是在和对方玩耍的过程中划伤了手指,居然就因此感染生病,险些过世。
国王和王后都没有责怪那位小姐,但伯爵却将女儿送去了乡下,用以给公主“赔罪”。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和伊薇特做朋友了。她们见到她时永远礼貌且疏离。
“可我在这里认识了扎克利,也认识了普雷斯科,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周围所有人都在照顾我,”伊薇特微垂下眸子,笑容淡了些,“王国发生动乱他们也不会告诉我,担心我会过度忧虑而生病。”
就像今年初春。家人送她去百合王国做客,说是做客,可伊薇特觉得那很有可能是让她出去避难。
“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我就像是一个累赘。”
以至于别人无时无刻不分神照顾她,伊薇特的手不自觉的扣紧了杯子。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扎克利受伤的那段日子,不论是捕猎还是陷阱制作,还有像刚才那样救一个中暑的老人。”伊薇特重新抬眸望向对面的男人,“都让我觉得,我好像也不是完全无用的。”
“包括像今天这样来过节,我是很感谢扎克利和您的。”
她曾经有两次参与盛大庆典的机会,一次是哥哥的成年礼,荆棘王国举国庆祝。那次她感冒了,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两天,等她身体好了能走动了,盛典早就结束了。
还有一次是姐姐的成年礼,那次更惨,她从秋千上摔下来,小腿骨折,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
落日小镇的盛夏狂欢节,是她真真正正第一次亲身参与的节日庆典。
“所以,”伊薇特把鬓边碎发抚到耳后,“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讨厌他。”
所以,你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替他说好话啦。
扎克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比起从出生睁眼开始就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活下去的扎克利,少女曾经的苦恼与忧虑就像奶油蛋糕上不太圆润的樱桃。
但扎克利就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她就该被所有人珍视。他希望她能远离饥荒远离战争远离所有死亡的威胁,就这样幸福或者更幸福的活下去。
“你不是累赘,你很厉害,也很勇敢,”扎克利的眸子一片真诚,“我的意思是说,在扎克利那个笨蛋还不会与你相处的时候,你既没有被吓疯,也没有放弃活下去。你很勇敢。”
“你凭借着记忆就复刻出了陷阱,还成功了。你还找到了爆炸果,我……咳,扎克利说他很喜欢。这些都很厉害。”
哪怕是她曾试图杀他,现在回想,扎克利都觉得她有勇有谋。更不用提她会制作魔药,能预知未来,还有植物亲和的能力。
所以不要难过,你比你想得更厉害。
伊薇特被夸得害羞,她用手背贴了贴脸颊。
扎克利的目光越过伊薇特的肩膀,穿过餐馆的玻璃看到了远处的邮局。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扎克利对伊薇特道。
伊薇特点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穿过人群,看到他走到了邮差面前。
扎克利敲了敲邮差面前的桌子,把伊薇特以前交给他的信推过去,“邮往百花大陆的荆棘王国。”
邮差接过信封,提醒他道:“先生,因为跨大陆,所以不光邮费不菲,时间上也会慢一些。”
“嗯。我知道。”
扎克利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十枚金币,大方的放在了桌子上,“要最快的。”
邮差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忙不迭的把金币揽进怀里,一边承诺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快给您安排的!”
扎克利回头,视线穿过稀稀落落的人流,穿过街道,穿过餐馆的玻璃落在伊薇特暖棕色的眸子上。
少女冲着他微笑,挥了挥手。
夏日气温太高,站在外面这么一会儿,扎克利就出了些汗。
微风吹过,吹开了一点他被汗水沾湿的额发。
伊薇特顿了一下,错开他的视线,把头转了回去。
伊薇特捏着饮料杯的手微微收紧,眼神闪烁,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的额发之下,左边眉骨上是有一道细疤的。
和扎克利眉骨上的细疤一样。
伊薇特的呼吸急促了些。
一切疑点都有了解释,扎克利通体黑的鳞甲和“表哥”的黑发黑眸,森林边缘山阴处时隐时现的影子,不告而别的扎克利,“表哥”对扎克利的了解以及他眉骨上的细疤。
表哥就是扎克利,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表哥。从头到尾都只有扎克利。
他骗了她吗?
伊薇特一手支额,眉心渐渐拢紧。
不,也不对。
他没有骗她的必要,不论他做什么,只要他想,她都几乎无法阻止。他没有必要照顾她的情绪,也不必费力带自己来这里。
加上刚才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伊薇特的眉头倏的松开,那就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比如……如果“抓公主”的仪式被打断,他就永远都不能化成人形了?
她把杯子送到唇边,微微倾斜,许久都没有喝到饮料的伊薇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饮料已经喝空了。
这段时间对扎克利的印象太好,以至于伊薇特潜意识里觉得他有自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