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宴虞
时间:2022-08-28 06:48:28

  在荀白露的感染下,阮明矜的思想有了一定的转变,开始学着做饭还有做家务了,比较她在她那的时候,整天看着偶像宠她,为她做这做那,实在是心虚。
  然后荀白露就开始教她做饭了,她头一次知道有人的破坏力会这么大。
  她们两个在里面,时常伴有阮明矜的尖叫声,蔺渊和许舒文听的后背发凉,生怕一不小心这祖宅就被她们给炸了。
  荀白露受到的惊吓最为直观,锅里起火了,她想的是灭火,阮明矜想的是尖叫。
  她的耳朵,不大受得了。
  劈里啪啦许久这惊心动魄的一天才算结束。
  出来后,荀白露极其小心的,用最大程度不伤害到阮明矜自信的语气说:“其实,你坐在那里,等着吃饭也挺好的。”
  总的来说,一家人都会比较安全。
  阮明矜挠挠头,憨笑了下:“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
  她果然更适合当个废物。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荀白露洗漱罢,在房间看了会书,蔺知宋的书也蛮多的,他书架很大,许舒文以前总给他收拾,连那些小学的教科书都还留着,放在顶下面不起眼的位置。
  荀白露到处看了看,手指在书脊上轻点着。
  因为有段时间他们没回来了,房间也没打扫,书架上就有灰,荀白露顺手也把房间到处清理了下。
  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收拾的差不多以后,也到了睡觉的时间,荀白露看到那边有高中语文课本,就还想看着复习一下高中喜欢的文言文古诗词来着。
  她将书抽出来,随手翻了翻,在中间,书本被一页纸隔开。
  那是一张草稿纸,边角微微泛黄,上面还有数学公式,解题的过程。
  荀白露心想,他这是在语文课上写数学了吗。
  然后,她随手翻了下,看见了写在背面的文字。
  “怎么荀白露还没有发现我喜欢她。”后面跟着一个哭脸。
  “她真的好笨,”又画了个猪头。
  “算了,笨就笨吧,我还是喜欢她。”
  下面跟着一排日期,20xx.3.20  春分。
  那一年,他们十七岁。
  作者有话说:
  【注】希腊神话传说,来源百度百科
 
 
第37章 
  那不知道是蔺知宋第几次上课偷看荀白露了。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荀白露大部分的课听讲都很认真,除了语文课。
  蔺知宋总是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在别的课上, 荀白露永远坐的笔直端正, 注意力很集中, 就算有那么一小会的松懈,也能很快调整过来。
  唯独语文课, 她不是在打哈欠, 就是在睡觉。
  她习惯扎着低马尾,到语文课前, 她会把头发放下来,遮住脸, 面前对着高高的一排书, 能把人挡住的那种。
  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个快要退休的老教师, 脾气很好,上课很少点人回答问题,点也是读读书什么的, 他经常是自顾自的讲完一节课, 也从不拖堂, 看得出来,他比班上的学生还着急下课。
  他课上睡觉的人很多。
  班主任有时突击检查看见,就和他大商量, 叫他不要管的那么松。
  语文老师每次答应的好好的, 下次继续不管。
  性格太佛了, 不想管, 也管不住。
  所以连荀白露都欺负他, 敢在他的课上睡觉。
  有时候她拿手撑着头, 有时候睡的沉了,头一点一点的,甚至还能碰到桌子。
  关键是,她的语文成绩很好,作文几乎次次都是班里最高分,语文老师特别喜欢她,所以就算能发现她睡觉也不作声。
  蔺知宋看她最看的最频繁的时候,也是在语文课上。
  那时候老有人跟她表白,再被她拒绝,蔺知宋什么也不说,就想着,对她好一点,特殊一点,兴许哪一天,她就发现他喜欢她了。
  循序渐进,万一能有效果呢。
  她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永远会去帮忙,拍集体照的时候,他会站在她身后,他只给她一个人搬桌子,和她说话很温柔,放学跟在她后面一起走,无数的点点滴滴,荀白露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蔺知宋十几年来都是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打击,人人说他是天之骄子,觉得没有他做不好的事情。
  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不能说,她也不知道。
  有时候表现得太明显,蔺知宋总觉得白露应该能明白点什么的时候,她偏偏还是没什么感觉,依然把他当作普通同学。
  他也很气馁。
  气狠了也就在纸上抱怨抱怨。
  他喜欢那些意境优美的古诗词,文言文,但是并不喜欢语文课,语文老师讲课讲的他都想睡觉了,所以他经常在语文课上写数学。
  写到累了,抬起头,看一眼老师,再看一眼荀白露,气劲儿又上来,就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他很难过,荀白露竟然还没有发现他喜欢她。
  她真的太笨了,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平时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一点都不灵活,像一只猪。
  所以他画了个猪头上去。
  画完又觉得不太好,万一荀白露以后看见了生气怎么办,刚想涂掉,转念又放弃,她就是笨的跟猪一样。
  那又能怎么办,他还是喜欢她,所以无所谓了。
  那天老师快下课的时候跟他们说了,今天是春分。
  蔺知宋看见睡了一整节课的荀白露把头抬起来了,迷迷蒙蒙的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新绿,万物生长,春意盎然,一场春雨过后,空气里有青草香,天也很蓝,好像那一年的春天,什么都很好,她喜春光明媚,却不知道有人因为她喜欢了春天。
  蔺知宋在那几句胡乱抱怨的话下面写上了日期,那是十七岁那年的春分。
  短短三行字,却像了情书。
  其实再等一天的,再等一天蔺知宋就回来了,可是白露就想现在看见他,迟一分缓一秒,都很难忍。
  她打视频给蔺知宋,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蔺知宋应当才洗完澡,几缕湿发搭在额前,他很惊奇于白露在这个时候给他打视频,她明天还要上班的。
  “怎么还没有睡?”
  荀白露把手机找了个地方固定放好,然后把那张纸拿过来,放在面前给他看。
  蔺知宋甚至没有看太清上面的字,光是那张纸,就让他想起所有。
  在他和荀白露彻底没有联系后,蔺知宋心里一直有根刺,上大学的时候室友都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他说是有喜欢的人了。
  只不过,她对他无感。
  后面一直单着也没觉得怎么样,也不是非要找个无感的人在一起糊涂度日,他觉得无趣,而且那是对他情感的不尊重,也对别人不尊重。
  无非就是想荀白露想的厉害了,翻翻从前的班级合照,还有那张纸,存在于青涩时光的无声爱恋,他依然觉得那是很美好的回忆。
  在今天,回忆被拿了出来,和另一个主角一同分享。
  蔺知宋滚了滚喉咙,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荀白露很正经的问道:“你为什么说我笨,还画了个猪头。”
  蔺知宋什么话都卡住了,他没想到,话题会偏。
  “什么?”
  荀白露又问了遍:“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笨?”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荀白露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几乎就没有人说过她笨。
  也就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她跟着母亲学做衣服,弹琵琶,弄得实在太差劲,把家里破坏的不成样子,还把母亲很喜欢的一把琵琶弄坏了,母亲的好耐性全都被她磨光,她又无奈又生气的说:“白露你怎么这么笨啊。”
  那是母亲第一次跟她生气,所以她非常介意别人说她笨,以前因为没有人说过,一直以来才没有表现出来。
  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蔺知宋一下子就哽住了,他迟疑着问:“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吗?”
  “惊讶什么,前两天明矜才跟我说的,你高中就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惊讶。”荀白露说话明显失去了平时惯有的从容温柔,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
  她又好奇又难过。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雷区,谁一碰就会炸,白露她基本上没有什么雷区,就这么一个,今天被蔺知宋踩中了。
  不知道说他倒霉还是什么。
  阮明矜,蔺知宋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
  从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克星,现在是懂了,阮明矜就是他的克星,无时无地都在挖坑给他跳的那种。
  “我,我的意思是,”蔺知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当时喜欢你表现的那么明显你一直看不出来,那我不就是,抱怨了两句,”蔺知宋越说越没底气,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可能因为笨和那个猪头真的戳到荀白露的心了,老让她想到小时候被妈妈骂,委屈的哭个不停,她的耐心一下子就被耗光了。
  “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呢?”白露比蔺知宋还不能理解,她那个时候天天忙着跟数学物理那些题斗智斗勇,还被欺负,觉也睡不好,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功夫去关注别人对她是怎么样的。
  这话题继续下去就全乱套了,蔺知宋觉得及时止损为妙。
  他道:“是我错了,不要生气,我跟你道歉,原谅我吧。”他拿哄孩子的口吻讲话。
  别人软,荀白露就会更软,蔺知宋调子一放下来,她人就清醒了许多。
  “我,我也有点激动了。”荀白露顿时感到局促,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刚才就要吵起来了。
  蔺知宋笑了下,真的,荀白露太好说话了,跟她稍微放松一点点,再大的脾气她都能收回去。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我明天就回来了。”
  “好。”
  “明天我接你下班。”
  “好。”
  视频挂断后,蔺知宋狠狠的松了口气,他进了房间去,看了眼正在处理软件的陈嘉央。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有一会,陈嘉央难受了,他抬头问他:“你干什么?”
  “阮明矜怎么知道我以前喜欢白露的事的。”
  陈嘉央眼神闪躲了下,他摸了下鼻子,道:“跟她吵架不小心说漏嘴了。”
  蔺知宋摘下眼镜就想跟他打架。
  “你们夫妻俩差点害我跟白露吵架了你知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有多害怕。
  一贯好脾气的人,被惹急了,脸色一变,就够让人胆颤心寒的。
  蔺知宋甚至都开始想回家要怎么赔礼道歉了。
  陈嘉央很不服气:“你不要什么锅都扣在我们头上,荀白露跟阮明矜那么好,肯定是你的问题,你肯定说什么气着荀白露了。”
  蔺知宋:“你的问题。”
  陈嘉央觉得这人是越活越回去了,快三十岁了,平时看着沉稳持重,一吵架就跟小孩子一样,他叹了口气,道:“别纠结谁的问题了行吗,把项目处理好早点回家才是正经的,有什么回家再说不行吗?”
  “行。”
  ……
  蔺知宋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回去的。
  他先是去了宝生胡同的家那边拿东西,从进门开始许舒文就在念叨。
  “你是不知道陈嘉央那个老婆啊,太吓人了,我们家厨房昨天差点都被她烧了。”
  蔺知宋好奇:“她不是不会做饭吗,进厨房干什么?”
  “白露在教她做饭。”
  那就是没教会。
  蔺知宋觉得挺好笑的,他也有阮明矜的微信,知道这事以后,直接就去嘲笑她了。
  他平时不会这么缺德的,谁不说他是个作风正派的好人。
  但是阮明矜,他是一定要嘲笑的。
  阮明矜气的要死,过来骂他,他也不理。
  就这件事,他能刺激阮明矜一辈子。
  蔺知宋晚上去接荀白露的时候,还买了束花,荀白露上车看见,问:“这是干什么?”
  “正式的向你赔礼道歉,我不该骂你笨。”
  他怎么能想到,当年一闪而过的念头,若干年后变成了现实,早知道就划掉那句话的。
  惹麻烦。
  荀白露扬唇,把花放到后座去,跟蔺知宋一起回家后,她才说:“其实明矜当时告诉我,你原来就喜欢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惊讶,我,一点都不知道。”
  荀白露无暇顾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上学的时候跟她示好的人太多了,她都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根本感觉不到。
  别人不说,她真的完全不会知道。
  蔺知宋缓了缓,凝神问她:“所以,你是真的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信,对吗?”
  荀白露面露不解,她问:“什么信?”
  哪怕已经有过多次的怀疑,在猜想得到印证的瞬间,蔺知宋还是感到了一阵心酸。
  他好像,终于有了理由跟那年觉得沮丧的自己和解。
  那时候,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荀白露一整天,从早到晚,身边的人换了又换,他总是盼望着荀白露能来的,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没有看见人,他自己安慰着自己。
  万一,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她忙完了肯定就会过来的,虽然他们关系没有很好,但是两家知根知底,他也不是坏人,见一面,也可以的吧。
  他在那天才发现等待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眼看着希望破灭,却毫无挽救的余地。
  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了,蔺知宋坐到了十二点。
  他没有等到她。
  没有来,是拒绝所有的可能,也好让对方体面一点对吧。
  他只能给自己那样的答案。
  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开始出现了偏差,他们抱着完全不对等的认知相了亲,结了婚,却到现在才把事情串了起来。
  蔺知宋不知道那封信去了哪里,他当时是趁教室没人的时候,放到荀白露抽屉里的。
  “什么时候?”荀白露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她问着蔺知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