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与吾妻争高下——言浅
时间:2022-09-03 07:17:26

  转头又对着陈子衿吩咐道:“子衿,去收拾你的行李,跟舅舅回家。”

  陈述一脸疑惑,忙拦着问道:“大舅哥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要把我女儿带走?”

  “现在想起来是你女儿了?你不是有两个女儿吗?子衿跟我走了之后,你还有一个女儿可以为你挣得功名。”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躲在一旁的陈夫人母女。

  陈子衿点了点头:“舅舅,我去收拾行李,您等我片刻。”

  陈述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但他毕竟是陈家家主,羊楷怎能这般冲上门来对他陈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反正从前羊静书在世的时候,羊楷对他就动则大呼小叫,如今也没有必要继续给他这个面子。

  “羊楷,你是静书的大哥,即便静书走了,我也尊称你一声大舅哥,但你今日无端跑来我陈家大闹一番,未免有失高门大户的风度!”

  “你还有脸提静书?”想起曾经活泼可爱的妹妹,在家中万千宠爱,但自从不顾父亲阻拦非要嫁给陈述之后,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生下子衿没几年就走了,羊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是风度?将女儿嫁给士族做妾就是你陈家的风度?专门挑比你官位高的官吏送女儿去做续弦就是你陈家的风度?还是说纵容庶女欺负姐姐是你陈家的风度?”

  陈夫人脸色铁青:“这位郎君,我乃是陈家正妻,我女儿不是庶女。”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纵容女儿欺负我外甥女了?”羊楷冷笑,“还有,陈县令与陈夫人脑子不大清醒,就当天下所有人都没脑子了吗?你算算你二女儿什么时候生的,我妹妹静书那时候尚在人世,正妻未死,你不是妾是什么?你的女儿,不是庶女又是什么?顾家也是诗礼传家,怎会教养出这种娘子?”

  “你给我回屋里去。”陈述正欲将陈夫人与陈子佩打发走,却被羊楷制止。

  “她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还有我侄女房中的婢女离奇死亡一事,不知道陈县令准备如何断案?”

  陈子佩心虚,身子重重晃了一下,幸亏扶着陈夫人,才没跌倒。

  “这里不是衙门,纵然羊家有权有势,你也无权过问会稽县的事。”陈述眼中透着防备。

  羊楷摇摇头:“陈县令真是内外都管不好,今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谨言慎行,多提高自身修养,不要净寻些旁门左道。”

  陈子衿带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舅舅,我已经收拾好了。”

  羊楷有些错愕:“你就这么点东西吗?”

  陈子衿点点头。

  陈述见她一副真的要跟羊楷走掉的模样,有些慌,然而他还是佯装镇定,摆出一副严父的做派:“子衿,你毕竟姓陈,你舅舅就这么三言两语,你就跟他走了,你让外人怎么看待我们陈家,怎么看待我们父女俩?”

  “阿耶。”陈子衿平静地看着他,“那我最后问你一次,冬青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陈述揣着明白装糊涂:“冬青失足落水,不是已经照你的意思,厚葬了那丫头,既然已经入土为安,这案子自然结了。”

  陈子衿点点头:“既然阿耶这么说,那女儿今日就此别过了。”

  “陈子衿,你为了一个婢女,竟不顾父女之情吗?”陈述呵斥道,“你是我陈述的女儿,今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跟着羊家的人走。”

  陈子衿被他这话气得发笑:“阿耶,你扪心自问,自从我回来之后,你有哪一刻没有想着早日将我嫁出去,为你自己换取功名?先是陆家,然后是谢家,这次又是顾家,如果父女之情是这样的,那我不要也罢,你留着所有的父女之情,都给子佩妹妹吧。”

  “若是不服,陈县令只管去报官吧,就是告到御前,我也要把子衿带走。”羊楷吩咐了随行的仆役将子衿的行李拿走之后,对着陈述说道,“陈家这样的火坑,已经把我妹妹害死,我断然不会再让外甥女身陷其中。”

  见这情形,陈述知道今日之事必然是无法妥善收场了,连日来的奔波也让他失去了耐心继续周旋,冷冷地对着陈子衿说了句:“你若是今日踏出了这扇门,今后便不再是我陈述的女儿。”

  陈子衿顿了顿,还是回首对着他拜了一拜:“阿耶,女儿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愿你此后官运亨通,阖家幸福,这一世你我父女缘浅,此后生生世世,求您都别再遇见我和我阿娘了,就与这顾氏永世结为连理吧。”

  “逆女!我陈家怎么会出你这种逆女!如今还要背叛家门,与父亲永不来往!”陈述对着她破口大骂。

  “子衿,我们走。”羊楷催促道。

  陈子衿深深地凝视着陈子佩:“冬青的事情,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说完,就随着羊楷踏出了陈家的大门。

  陈述气得跌坐在椅子上,连声咒骂:“她是什么时候跟羊家联系的!谁告诉她陆家和顾家的事的?”

  纵然他想将子衿嫁出去换功名,但印象中,他从未跟子衿透露过分毫。

  陈子佩吓得气都不敢喘,陈夫人只得抚慰道:“大人,子衿先前在泰山羊氏住了十年,本就跟我们感情淡薄,之后谢家嫌我们门第太低,只肯让她做妾,凭子衿的心气,她自然要为自己筹谋,若不借着这些事发挥,她又怎能有机会让她舅舅来把她接走?”

  陈子佩忙附和道:“阿耶,姐姐在吴郡的时候就给羊家写信了,前几日,我看见她找人送信,当时还没多想,原来竟是去寻她舅舅了。”

  陈夫人叹了口气,又装作抹泪的样子:“大人,子衿既然不想留在陈家,你强留也是留不住,她平日里就对我和子佩横竖看不顺眼,常常不搭理我们也就算了,万一哪天她做出更极端的事,反而对陈家不利,不如就让她走了,咱们也过些安生日子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陈述叹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对着陈夫人母女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回房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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