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他又不是大夫,怎么看得好坏?
趁此机会,她得多吃些,才能解馋。
阮明姝又说:“这个桃花酥不够甜,下次让厨子多放些糖。”
赵清梦无话可说,怎么这位大小姐在别人家里还挑三拣四的?
正闲聊着,赵清茹去看过孩子又回来了。
她见自己的妹妹好像和阮明姝吵了起来,不由得想笑,“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吗?”
阮明姝率先回答:“没有。我才不稀罕和小孩子吵架。”
赵清梦不服气:“你说谁是小孩?”
阮明珠挑了挑眉,火上浇油:“除了你还能有谁。”
赵清梦就要站起来和她理论,被自己的姐姐拦了下来,“你们两个每次见了面都要吵架。”
阮明姝想都没想,直言不讳:“她嫉妒我,所以不喜欢我。”
赵清梦扭过头,冷哼了声:“我才不嫉妒你,你徒有其表!”
赵清茹已经习惯听她们吵架,“清梦,你也快出嫁了,该成熟稳重些。”
阮明姝这才知道赵清梦已经谈婚论嫁,前几个月就定了亲,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对这些事情十分好奇:“你要嫁人了吗?你的未婚夫是谁?你不是喜欢张玠吗?”
被当众揭了短的赵清梦恨不得把脸埋起来。
她…是喜欢过张玠不错,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玠又不喜欢她、
赵清梦的未婚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是外祖父的得意门生,家世虽不及赵家,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门楣,只等今年考完春闱,就可完婚。
阮明姝听闻赵清梦的未婚夫是个读书很厉害的男人,心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羡慕,又得知他十拿九稳能考中进士,更加艳羡。
她觉得考□□名的读书人,气质都与其他的凡夫俗子不太一样。
当然,除了张玠。
张玠就算是考中了状元,也还满腹的阴谋诡计。
阮明姝扭扭捏捏地说:“你这未婚夫听起来还不错。”
赵清梦这会儿也不生气了,“他自然很好。”
出于好奇,赵清梦偷偷问她:“你不听话,献王会不会打你?”
阮明姝说:“他不敢。”
她满口胡诌:“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反正什么都是我说了算。”
赵清梦不太相信,目光充满了怜悯,她也是家中嫡出的女儿,有几个妹妹各怀鬼胎,仿佛总是见不得人好。
阮明姝那几个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还是多顺着献王,别惹他生气,闹出笑话来平白让别人快活。”
阮明姝嗯了声,明显心不在焉,眼睛盯着她面前没碰的那碟糕点:“你吃不吃?”
赵清梦无语的翻白眼,和她说好话无异于对牛弹琴!她根本就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吃吃吃。
“我不吃,我怕胖。”
“你不吃我吃了。”
“全给你了。”
阮明姝的手刚碰到桂花糕,沈嗣就找了过来。
他面若白玉,冷淡贵气,皮肤雪白眼睛漆黑,看起来便是性子最为秉正的皑皑君子。
阮明姝看见他的身影,下意识就将手伸了回来,藏在背后。
可惜为时已晚,沈嗣已经看了个清楚。
“饿了?”
“不饿啊。”阮明姝眨眼,故作清白。
沈嗣对她喜爱吃齁甜发腻的甜食,是不大理解的。
怕她吃坏了牙齿,糕点定时定量,特意吩咐过厨子只准放丁点的糖。
何况出门之前,他已经给她喂了云片糕,给她解馋。
沈嗣扯过她的手,“偷吃了多少?”
阮明姝被他捏着手都不好挣开,心尖颤颤,“忘记了。”
她又不笨,才不会老老实实对他说真话。
沈嗣的拇指轻轻扣住她的下巴,瞥见少女粉嫩的舌尖,唇瓣还有些碎渣,他用指腹不徐不疾帮她抹干净嘴角的糕点碎渣,“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阮明姝将信将疑:“真的吗?”
沈嗣漫不经心的点头:“等牙齿吃坏了,为夫亲自帮你拔掉。”
他牵着她缓缓从亭子里走出去,说话不骄不躁,如春风般舒缓清淡:“疼也疼不了多久,连根拔起就好了。”
阮明姝听得头皮发麻,她拼命摇头:“不要拔牙。”
沈嗣又说:“不拔也行,就日日疼得死去活来,靠人参吊口气。”
阮明姝咬着下唇,委屈巴巴。沈嗣的手指抵在少女柔软的唇瓣,苍白的唇色被咬出薄薄的绯红,他低声说:“不要咬自己的嘴巴。”
这个习惯不好。
咬破了皮,疼得也是她,哭得还是她。
沈嗣都怕这个笨笨的小姑娘,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可就麻烦了。
阮明姝乖顺噢了声,眸光似水,天真烂漫的问:“那能咬你的手指吗?”
沈嗣挑眉:“你可以试试看。”
阮明姝不敢咬他,又怕被他收拾,又架不住心痒,偏想试试。
凭什么不能咬他呢?
阮明姝踮起脚,暖烘烘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拇指,她小心翼翼露出齿尖,几瞬过后,她还是临阵脱逃,舌尖不经意间舔了舔他的拇指。
沈嗣浑身僵硬,绷着脸推开了她的手。
阮明姝只当他被自己咬疼了!他怕了!
兔子急了咬人还疼呢。
他活该。
自找苦吃。
阮明姝得意洋洋:“以后你欺负我,我就咬死你。”
沈嗣听不下去,沉着脸捂住她的嘴,“谁教你的?以后不许说了。”
阮明姝还要和他争执,忽然听见一声明姝妹妹。
她转过身,圆圆的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阮明姝看清了他的脸,也有些烦。
是她舅舅养的外室同前夫所生的儿子。
阮明姝有两年没见过他了,听闻他身体不好,去了庙里养病。
她看见他就起了鸡皮疙瘩,之前病恹恹的还敢肖想她。
作者有话说:
凌晨左右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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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迫嫁
这个人出身卑贱, 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她。
阮明姝每年盛夏都会去外祖父家的避暑老宅小住半个月,他便住在最偏的那间屋子,常年生病显得脸色极白。
阮明姝从来都没见过他, 也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只知道他住在老宅子里, 弱不禁风不怎么见人。
后来她的屋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几盘子新鲜的杨梅,还有切好的冰西瓜。
她吃多了杨梅肚子疼,这才知道那些杨梅不是底下人准备的。
阮敬辞骂她蠢, 说她馋得连来路不明的东西都乱吃。
过了几日,怀青玉拖着病体来同她道歉, 他生了张女相却不会让人觉得阴气。眉清目秀, 蹙着苍白的病色, 黑漆漆的眼珠只盯着她的脸,有些局促的解释,说他并非故意,杨梅都是他亲自摘的。
他说完就止不住的咳嗽。
阮明姝当时只觉得这个人很古怪, 还差点被他气死, 她以为他是想下毒神不知鬼不觉害她。
谁知这个人竟然敢私下说喜欢她。
会好好养病,日后娶她。
阮明姝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怀青玉看着身体虚弱, 挨了一耳光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 毫不在意抹干净嘴角的血迹,手足无措凑上前,想碰又不敢碰她, 磕磕绊绊问她手有没有打疼。
阮明姝当时就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自己咳血都快咳死了。
之后, 她就不许他再来找她了。
两年不见, 怀青玉好像抽高了几分, 高瘦苍白,压着咳嗽声,病似是没好全,哑着嗓子叫她明姝妹妹。
阮明姝躲在沈嗣身后,如此才有安全感,她说:“你别这样叫我,我不喜欢你母亲,也讨厌你。”
她喜欢她的舅母,可怜舅母痴心错付,丈夫宁肯帮外室养前夫的儿子,也不怎么瞧两眼自己的妻儿。
怀青玉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绯白,“这两年我十分记挂明姝妹妹。”
他的目光转向她身前的男人,眼神逐渐变得淡漠。
这就是她的夫君。
她刚才还咬了她丈夫的手指头。
这个男人还不识好歹,竟然推开了她。
如果她肯咬他,莫说是手指,就是命脉,他都肯让她咬着玩。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没有情意。
怀青玉气急攻心,猛咳了几声,平静咽下喉咙里的血水,嘶哑至极的声音低低道:“我在山里调理,母亲不肯跟我说你的消息,我连你成婚了也是下山之后才知道。”
师傅说他孽障太重,若不能静下心,早晚活不了三年。
阮明姝懒得同他寒暄,她就是看碟下菜,怀青玉什么都不是,不用给他留脸面。她不耐烦嗯了嗯,“你怎么能来这里?”
他一个外室所生的孩子,怎么配来赵家的宴席?
怀青玉并未多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父亲带我来的。”
阮明姝为舅母和堂哥抱不平,“不许你叫我舅舅为父亲。”
怀青玉又变得无措起来:“你不喜欢,我不这样叫就是了。”
阮明姝只想快快打发了他,她主动缠住沈嗣的胳膊,温言软语:“我脚疼,你抱我去换鞋。”
娶她之前,沈嗣料想过她在古代大抵是讨人喜欢的长相。
可接踵而来的麻烦,还是让他长了见识。
沈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阮明姝贴着他的胸口,眼睛看都不看身后之人。
出于关心她身心健康的考虑,沈嗣低头看了她一眼,问:“他喜欢你?”
阮明姝抬起头来:“没有错。”
这个世上想吃天鹅肉的男人太多了。
阮明姝蹙起秀气的眉,“但他痴心妄想。”
她提起以前的事依然得意:“他红着脸说喜欢我,被我打了一个耳光。”
沈嗣心想这倒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本来是想告诉她打人不对这个道理,再者能不撕破脸皮就不撕破脸。
话到嘴边,就不是这么回事。
“手疼不疼?是不是肿了?”
阮明姝大惊,沈嗣怎么能和怀青玉想的一样?
“是有点疼。”
“打人耳光也要讲究巧劲,改日我再教你。”
“你为什么要教我打人?”
“你为了自保伤人本就没错,下次若是遇上这种事,还要找打不误,不必与他们客气。”
沈嗣话说的一本正经,莫名叫人信服。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院,阮明姝的脚不疼,也不用换鞋。
前院人多,阮明姝不好意思叫他继续抱着自己,脸上泛起赧然之色,她叫沈嗣放她下来。
“不是脚疼?”
“我骗你的。”阮明姝感觉四周有人再看她,脸愈发的红,“快放我下来。”
“你臊什么?”沈嗣没急着放开她,手臂圈着她的腰,脸色淡然,“你是不是忘了,拜堂都是我抱着你拜的。”
阮明姝叫他不要再说,她再三保证以后绝不轻易骗他,才如愿从他身上跳下去。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
看不出来献王还是会疼人。
没成想阮明姝是命真的好,峰回路转。
堂前燕鸣,春鸟报喜。
赵老太太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老太太面慈心善,看谁都带着笑,没什么架子。
一时热闹,喜气洋洋。
赵老太太一眼就看见最招人的那个小姑娘,老眼昏花也认出了这是高阳侯府的阮明姝,她小时候就长得好看,女大十八变,她偏偏越长越漂亮。
赵老太太将人拉过来夸了两句。
阮明姝顺势将沈嗣帮她备好的礼物送了出去,是手抄的几本佛经。
她的字不够漂亮,笔锋走势也没什么气派。
是沈嗣早就抄好,今早才拿给她。
阮明姝原本不想送佛经,嫌拿不出手,她的库房里又不是没有更好的东西。佛经又不值钱,拿出来怕还是会被人笑话。
沈嗣却说赵老太太这个年纪,见过的好东西比她多,不如送些诚心的物件。
佛经她也不是不肯抄,只不过嫌字没那么好看,求着沈嗣帮她抄两份。
他却没答应,只叫她认认真真的写。
阮明姝熬夜抄好了佛经,结果他呢?故意逗她玩呢。
赵老太太收下佛经,打开看了又看,不禁夸赞:“你这字儿不输清茹,漂亮大气。”
阮明姝红着脸挨夸。
赵老太太又叫她的孙女儿都过来瞧一瞧她的字,叫她们好好学习。
阮明姝还是头一回当别人的榜样,面红耳赤,又想到自己是借花献佛,赧然间还有些无地自容。
她被众人围着夸得天花乱坠,脚底已有些飘飘然。
被问及如何才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时,她心里发虚,她如果知道就不会让沈嗣来帮她写了。
阮明姝撒不了这种谎,霸占的别人夸奖总是心虚,她小声地说:“其实是我的夫君写的。”
赵清梦没忍住说:“献王是真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