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风雪好像又大了些许,呼啸的风声卷进谢晏词的耳朵,他想过了今夜,这天地间又会有很多被掩住不见的东西。
半晌,曹裕听到谢晏词的回答。
“反正不是因为喜欢。”
作者有话说:
谢狗:反正不是因为喜欢
曹裕:无语,你最好真的不是
下章开启新地图喽,回宫啦,谢狗(皇帝版)即将上线,然后窝再来求一下收藏,谢谢宝宝们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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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祝闻语从前过的就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过的日子,临崇帝对她百倍纵容,荣王夫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是她生了兴趣的事物,便没人能限制她去做,别家的小姐出阁前才会有婆子去告诉的那些夫妻间的秘事,祝闻语早几年前便从话本里了解了个透彻。
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祝闻语越想越臊得慌,体会过才知道,那话本里说的果然是没错的,人若陷进了那事儿里,所想便会和所为分个清楚,先前那会她想着把谢晏词推开,身体却诚实的和他一同登了极乐。
祝闻语头疼的不行,行事大胆都是假的,她最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纸老虎,比寻常女子懂得早又如何,她还是觉得那事该是和两情相悦之人才能做的,至少不该是她和谢晏词这种带着血海深仇的冤家能行的。
拢了拢有些散开的衣服领口,那些被染上痕迹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在祝闻语看来,谢晏词的动作未免太过熟练了些。
如此想来,她变了脸色。
谢晏词成婚一年有余,自然是和自己妻子做过那些事的,他要她做外室,无非就是借着这上不得台面的身份羞辱她,可偏偏这身份要应付的人哪里只是谢晏词,还有另一个恨她入骨的皇后。
临崇帝的后妃众多,后宫中嫔妃研磨人手段她打小就见了不少,想到这,祝闻语觉得像是有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刀悬在头顶。
让她陷入了透不过气的恐慌中。
*****
谢晏词回来时已经临近晌午,祝闻语依旧像是被定了身般的样子,抱着膝缩在行军床的一角呆楞着不动,见他走近了,才缓缓抬头,给了他一个满是怨怼的眼神。
就是那一眼,谢晏词才下去的火气就又被勾了上来,他走过去,把她拉到身前的动作并不温柔。
祝闻语的脸从来都只有巴掌大小,最近又奔波了些,更瘦了点,谢晏词用了几分力气捏住她的双颊让她昂起头。
“你在摆脸色给谁看,祝闻语,别说朕还没要了你,就算真要了你又能如何。”谢晏词最懂她怕什么,也最清楚她在乎什么,那话恶劣的有些残忍“听话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果不其然,那双眼一下子又变得水汽蒙蒙,但他的心情也没有好些,谢晏词更烦了。
从祝闻语第一次到练兵场来找他的那个雪夜开始,之后每一次再见,她不是哭便是闹,再不就是一副寻死觅活的颓废样。
他怎么就不信祝闻语对着钱慕也是这副表情。
“笑。”谢晏词突然没头没脑的一个字,就连祝闻语眼睛里打转的泪珠子都顿住了,她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
“朕说让你笑,听不懂?”大发慈悲的松开她的脸,谢晏词就这么盯着看她。
她怎么从前没发现谢晏词这人神经到这种程度,一时无语凝噎,祝闻语哭丧着一张脸干巴巴的开口:“对不起陛下,我笑不出来。”
“好。”谢晏词听了那话并没有什么意外,靠近她低声道:“现在笑不出来没关系,等钱慕死了,你再好好笑给朕看。”
“你又来!他死就死了,别再拿他威胁我了,今天你就是把他大卸八块了我也不要笑!”祝闻语听不下去,这人已经第三次拿着钱慕说事了,钱慕为了她受伤,祝闻语确实有愧在心,但因为这被谢晏词没完没了的揉捏,谁能受得了,祝闻语急火攻心快要背过气去了,一上头什么话都敢说。
说完便开始后悔,好不容易给钱慕捡回一条命,可别就这么又给搭进去了,最关键的是谁知道会不会又惹了他发疯来欺负自己,祝闻语颤颤巍巍的对着谢晏词挤了个难看的笑容,这变脸变得太快,连祝闻语自己都觉得有些刻意。
祝闻语没想到的是谢晏词非但没因为那话大发雷霆,身上的戾气反而退下去了几分,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人脑子是怎么长得,许是她眼神太过没有遮掩,谢晏词又换上了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抓了她一缕头发把她扯得离自己更近,淡然道:“掂量清楚自己什么身份,钱慕那条贱命不值一提,荣王府你要是也不在乎,那就随意。”
祝闻语的眸光随着那句话温顺了下去,谢晏词心里更觉得嘲讽,他笑自己先前竟然会觉得她在乎钱慕。
不管她还是不是长宁郡主,祝闻语这个人的良心根本就是黑的,除了荣王夫妻以外,其他人就算把心都掏给她,也换不来她半分在意。
“皇上,午膳已经备好了,是否要现在给您端进来。”有声音从外面传来,祝闻语依稀听出是那日给她引路的太监,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看见她和谢晏词这副模样,眼中浮上哀求之意。
谢晏词没理会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开口:“进来吧。”
得了谢晏词的准许,李绪走在最前头,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小太监模样的下人,目不斜视的将盘子碗碟摆到那边的桌子上,就低着头退了下去。
松开她那缕头发,祝闻语看着谢晏词走到那张八仙桌前坐下,自顾自的拿起筷子便开始用膳,全然没有要管管她的意思,她这几日就没有好好坐下来吃过一顿饭,此时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沁进心脾,饥饿感也就愈发明显了起来。
“我能过去吃吗。”饿死未免太不体面了些,祝闻语做了下心里建设开口问。
“不然朕去请你?”谢晏词睨了她一眼。
不管是不是那个意思,祝闻语都赶忙从床上爬了下去,有些别扭的走过去坐到了和谢晏词隔开的位置上,下一瞬看清桌上布的菜,抓着筷子的手却愣了下。
她记得谢晏词是吃不得辣的,从前做她武侍时,谢晏词从早到晚都呆在王府,午膳都是和她一起用的,祝闻语嗜辣如命,时间久了小厨房的厨子就连最素的菜都会扔几颗辣子进去,刚开始谢晏词随着她的口味吃,一到饭桌就闷头没了动静,她没太在意,只当是谢晏词家教严,直到有一次天热她没什么胃口,非要谢晏词吃饭时候也陪她聊天,抬起头的少年被那菜呛得眼尾都是红的,她乐得不行,问他吃不下去怎么不和她说,谢晏词只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像是被辣的开不了口。
明明从来都只有别人迁就她的分,但那天的谢晏词的模样像一只湿漉漉的漂亮小狗,让她难得的有了一种叫怜惜的情绪,过后便吩咐小厨房另备了不辣的膳食给谢晏词。
但眼下这桌上的菜,几乎道道都用了辣子作食材,再看旁边一口接一口面不改色的谢晏词,祝闻语简直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感受到祝闻语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直没移开,谢晏词皱眉回看了她一眼,他猝不及防的看过来,祝闻语吓了一跳,心虚的低下头扒拉碗里的饭,那饭菜对胃口,祝闻语吃的也久了点,等她放下碗筷时,谢晏词已经先吃完在等她了。
“跟出来。”没等她消化一会,谢晏词起身就要走,祝闻语下意识拉了他的衣角问道:“去哪里呀?”
谢晏词偏了偏头,她只看得见阴影之下他半张出众的侧面轮廓,还有那颗眼尾的迤逦泪痣,那之上漆黑的瞳像幽深寂静的潭水,让人看不出任何波澜。
“回宫。”
纤长的鸦羽颤了颤,祝闻语原本平静的脸色霎时面如死灰,迟疑开口问出了她一直恐惧的那个问题:“你......你带我回去,这件事皇后知道吗。”
“不知道。”谢晏词如实摇了摇头,更加重了祝闻语的战栗。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和皇后的关系,她不会放过我的。”祝闻语平静不下去,拉着谢晏词的手不肯松开,还抱有着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朕有什么关系。”谢晏词笑了,声音温柔而残忍。
毫不在意的将祝闻语推向另一个深渊。
****
临崇亡了之后的皇宫就像一座华贵而空落的鬼城,尤其是在这深冬中,始终笼着若有若无的阴冷之气。
谢晏词传令要回宫,才破天荒的添了些人气儿在这地方,闲了多个日子的太监宫女也开始不停脚的穿梭在各宫。
最后一点胭脂点在唇上,皇后接过身旁宫女递过的铜镜,只是左右端详了几眼,却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眉画的太锋利,还是脂粉太浓厚,皇后也说不上来。
那镜子被反手摔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给皇后描妆的几个宫女里面伏地连连求饶。
“本宫问你,本宫美吗?”指甲勾起其中一个的下颚,皇后挑了挑眉问道。
“美,娘娘国色天香,自然是美的。”指甲尖锐的一端在那小宫女的下颚划出一道红痕,那宫女的答案却并没有讨得她的欢心,莫名的气恼让皇后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那答话的宫女脸上。
“你说美有什么用,又不是皇上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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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惹了娘娘不高兴。”皇后抬眼顺着那道阴阳莫辨的声音看去,一个大太监打扮的年轻男人打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列宫女手里端着各式样的宫袍和发冠,那人明明面色惨白,却偏偏涂了一点红唇,皇后只瞧了一眼便嫌恶的移开了眼睛,呵斥道:“下次少扮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得嘞,娘娘,都听您的。”李付弓腰陪笑,眯起眼睛反而更现得瘆人,缓缓上前道:“娘娘,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换了衣服也该往出走了,耽误了迎接皇上的时辰就不好了。”
皇后从前不在乎和谢晏词的夫妻之实,但今非昔比,如今谢晏词要回宫,这新王室的运作也会慢慢走上正轨,估计用不了多久,扩充后宫的事也会提上议程。
现在谢晏词刚登皇位,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动作便会被没完没了的上折子,他懒得应付,才不敢做出抛弃发妻之事,但日子长了呢,皇后心里没底。
“李付,你觉得皇上心里,还有祝闻语吗。”沉吟片刻,皇后蹙眉问。
“有又能如何,没有又能如何。”李付笑吟吟的拿了凤冠走到她身后,一边替她戴上,一边又道:“一个死人,威胁不到娘娘的,这宫里的感情,就没有散不掉的,当年临崇帝也对着那荣王妃念念不忘,甚至爱屋及乌,对长宁郡主都格外疼爱,到最后又能如何,该宠幸的妃子一个也没少。”
这深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所谓的真心。
似乎是对这话很满意,皇后勾了勾唇,想起荣王府起火,祝闻语丧生火海之事,自打昨晚这消息传到坤宁宫,她兴奋的几乎一整夜都没合上眼。
“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那小贱人了。”皇后哼了一声道。
“听说那长宁郡主烧的连灰都不剩了,娘娘消消气,况且没了长宁郡主,不是还有个荣王妃吗,荣王被幽禁,女儿又死了,那老婆子以后还不任由娘娘折磨处置。”皇后从镜子里和李付对视了一眼,笑了,她刚进宫时身边没人伺候,按照礼制在一群太监中一眼就挑了跟在李绪身边做事李付,皇后有时也不喜李付身上太过盛的阴凄之感,但不得不说,只有李付这般阴狠毒辣之人,说出的话才合自己心意。
“走罢,去迎皇上。”皇后搭上李付递过来的胳膊,语气也带了几分得意。
又是一个奇冷的冬天,水汽爬上窗扇凝成了连片的霜花,掩住宫外连天的白,一同被掩去的,总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是因为皇上回宫的仪仗本就太过引人注目,即便谢晏词要求一切从简,还是格外声势浩大,因此回宫的路上谢晏词没再带着祝闻语骑马,她被安排单独乘了一辆銮驾跟在队伍里。
路过主街时,祝闻语轻轻撩起帘子向外看了眼,前些日子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又开了来,铺子的招牌也都重新被挂上,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祥和热闹,偏偏在那之中,祝闻语一眼便见到了遭过一场大火之后的荣王府,就连府门上挂着的牌匾都被覆上了一层烟灰,那场火仿佛又燃了起来,在祝闻语的眼睛里跳动着,几乎快要灼伤她的五脏六肺,不忍再看,祝闻语猛地松开帘子任它落下。
“陛下......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我母亲,我只看一眼,不会耽误太久的。”没过一小会,那窗纱又被撩起,祝闻语细弱的声音传出来。
“你要这么这么多人停在街上等你吗?”谢晏词甚至没有回身看她一眼,她只能看见马上那人挺如青松般的背影,回绝的利落又干脆,是祝闻语意料之中的答复,她顿了下,默默撂下帘子没了声音。
小九与她亲近,最后因她惨死,钱慕涉险救她,也险些丢了性命,就连母亲都想方设法为她搏一线生机,她最后还是走回了老路
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她而起,却要这些人替她来承担这份苦果,她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感绞的她五脏六肺像拧在一起般的生疼,谢晏词的马就在不远处,压抑着呜咽出声,祝闻语捂住嘴巴,眼泪淌下,即便她如此克制着,从那被风吹起的窗纱一角,谢晏词还是看见了少女微微颤抖的肩膀。
“半炷香,晚了后果自负。”銮驾突然停住,谢晏词坐在马上转头,冷峻清晰的下颚在日光中被镀上一层金辉,垂眼时额间的碎发遮住了眸中那一点不可闻的动容。
“再哭你就不用去了。”那话依旧冷冰冰的,祝闻语连震惊都来不及,立马止了抽泣,没心思说多余的话,手脚并用的从那銮驾上跑下去,不在意还残留着没被风吹散的烟灰,祝闻语急促的拍着那紧闭的大门。
“母亲,春锦,有人在吗,我是闻语,我回来了,开开门。”一直到那双手拍的发红,门内也没传来祝闻语想听见的声音,大门依旧巍然不动保持着原样,敲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祝闻语几乎快要站不住,明明钱慕说了姚氏和春锦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