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童文平没有怀疑他,只是他没想明白,怎么好好的,吊床的绳子就断了。
童文平从地上爬起来,疑惑地观察断裂口。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断了?”
他没想过,景夜兄妹俩的小木屋都能塌,他的吊床怎么就不能烂了?
眼下这个情况,景夜也不好再阴阳怪气了,毕竟童文平跟裴昊天不一样,他还没有那么刻薄。
他问:“会修吗?”
景夜的态度突然转变,让童文平错愕不已。
“不知道,等会儿我想想办法吧。”
然而童文平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说的想办法可能就是嘴上功夫,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最后只能两个人睡一张吊床。
他们夫妻一张吊床,谁吃亏那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景夜:“我们那边东西多,把床给我拿去修吧,等会儿让江梦姐带回来。”
看到景夜和颜悦色,童文平都觉得新奇。
“这不好吧?”
景夜有这样热心?
然而景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笑道:“怕给我添麻烦,欠我们人情?那这样好了,明天早上你去水源给我们取淡水吧,我跟我妹早上起来洗漱要用,就当是你还我们人情了。”
岛上的淡水源很显眼非常好找,就是路程有点远,而且附近杂草丛生,路非常不好走。
只要仔细琢磨一下就知道,这笔买卖明显不划算。
修吊床童文平他自己也能修,为什么非要拿给景夜修,自己还好帮他打水。
童文平想拒绝,可惜景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自己主动上手,把吊床简单一卷,收起来夹在腋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餐放这里,东西我先带走了。”
景夜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放下食物转身就跑。
童文平:“……”
他还没同意呢,然而景夜的脚步已经追不上了。
景夜他就是强制交易,就是个土匪!
童文平心里堵得慌,原地站着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才注意到景夜给他带来的晚餐。
食物放被在石头上,用芭蕉叶裹着,虽然是景夜精心挑选的“厨余垃圾”,但东西本身是好东西,就是料理技术的差了点火候,现在有芭蕉叶的衬托,给食物整体提升了好几个度的卖相。
这是岛上非常难获得的食物。
童文平烦躁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面前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自己又饥肠辘辘,他顾不上想别的事了,明天的问题明天再说。
去打水什么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到时候还有江梦呢,他们是两口子,谁还人情都一样。
童文平的心情终于没那么郁闷了,食欲也跟着大增。
他咽了口口水,盘腿坐在食物面前,先选了一只大虾,仔仔细细地剥了壳,正准备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景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
“您不是中暑了吗,我还以为您没胃口呢,你瞧着胃口不错啊,好像没有江梦姐说的那么严重,反胃没胃口,吃不下东西,起都起不来。”
当然这些话都是景夜编的。
童文平:“……”
然而实际是童文平还真是这样跟江梦说的,把自己描述的很严重。
此时的童文平拿着虾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无语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景夜:“原来您的身体恢复了啊?那就别吃这些了,跟我一起去吃好吃的,我们那儿现烤现吃,什么都是新鲜的,比你面前的这些东西好多了。”
童文平一点都不想去,他看到景夜就烦。
“不用了,这些就挺好的。”
“那些没做好,我手重,肯定不和你胃口。”
童文平咬着牙笑道:“我口也重。”
景夜一怔,听了笑眯眯乐道:“那行,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又给你烤。哦对了,我回来是想提醒您,明天早上记得来帮我们打水,别忘了啊。我早上起来想洗个头,还要洗个澡,我这个人讲究,习惯洗漱完再早饭,不然都没胃口吃东西,你一定记得早一点啊。”
早一点?
他怎么不直接说天不亮就去给他打水?
童文平没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确定景夜不会再回来后,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开始享用他厚实饱满的虾尾肉了。
大虾尾他一整个塞进了嘴里,瞬间填满了整个口腔,他满足地咀嚼,结果还没咀嚼两下,突然脸色大变,弓着身子把嘴里的虾肉全吐了。
然后急得团团转,四处找水喝。
这到底放了多少盐,咸死他了。
*
景夜的心情相当愉快,一路哼着歌回去的。
“你抱的什么啊?”明浮一眼就看到他还带了东西回来。
“这个啊。”景夜把东西展开了。
江梦说:“这不是我们的吊床吗?”
“对啊,让你老公给睡烂了。”
江梦:“啊?”
明浮也跟着觉得不对劲,蹙起了眉头,让景夜把东西拿过来给她看。
她拿着吊床翻来覆去仔细查看。
“你看啥?真的是江梦姐老公自己睡烂的,跟我可以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一到就看到江梦姐的老公一个屁股墩儿掉到上,啪唧一下,给我都吓了一跳。”
江梦:“掉地上了?”
“放心,你老公皮实着呢,爬起来就开始吃东西,胃口好得很,中暑也好了。”
江梦跟着笑了笑,然后说:“谢谢你,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不用跟我道谢,你老公会还我人情。”
江梦没明白景夜话里的意思,但景夜也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景夜转头见明浮手上还拿着那张吊床在反复检查。
“你怎么还在看?这个吊床有那么复杂吗?”
“哥哥你看着这断口。”明浮把断截面展示出来给他看,外面一圈是自然断裂的痕迹,但绳子里面一小簇一小簇的纤维是被利器割断的,不仔细看还不容易看出来。
景夜见了也跟着眉头深锁,面色凝重。
明浮以为他也看出问题来了,严肃的叫了他一声:“哥哥。”
谁知景夜差点冒出一句脏话,话到嘴边收住了,赶忙矢口否认:“这跟我没关系。”
明浮:“……”
她这个哥哥的脑子有时候真的不够用,这么明显的弯儿都转不过来,脑速都用在怼人的时候了。
“不是说跟你有关系。”明浮一把扯他附耳过来,捂住嘴巴悄悄在他耳边说话。
“你想想我们房子怎么倒的,江梦姐的吊床就是怎么断的。”
景夜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好家伙,这节目组够鸡贼的。
不光坑他们兄妹,还知道坑其他嘉宾。
不错不错,没有厚此薄彼。
景夜对着头顶上的无人机,露出一个不露齿的营业式假笑,再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给节目组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但是他假笑硬是让小赵助导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赵助导:“我怎么觉得他这个笑容友善呢。”
郭导冷哼了一声:“怕是看明白我们吊床有问题了。”
小赵助导恍然大悟:“原来他妹妹告诉他的?”
郭导摸着下巴:“这小姑娘不仅聪明,心还挺细,那么小的细节都让她发现了。”
兄妹俩帮着江梦把吊床修补好了,换了一根结实耐用的绳子。
景夜思索着:“阿浮,你说他们的两张吊床是不是都有同一个问题?”
“应该是。”依照导演的尿性,两张吊床应该都有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景夜很满意,转头跟江梦说:“这是我跟阿浮亲手帮你换的绳子,绳子也是我们自己搓的,你一定要自己留着用,别浪费我们兄妹的一片真心。”
明浮马上就明白过来她哥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这话即使景夜不说,江梦也会珍惜的,她千恩万谢地把吊床接过来,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去了。
“哥哥,你说江梦姐能坚持她一个人使用吗?”明浮担心童文平会让江梦把更结实的吊床换给他。
景夜现在都还想得起,童文平听到让他取水还人情时候的表情,为了与这个人情无关,他才不会抢江梦的吊床呢。
他信誓旦旦的说:“哥哥保证,不会的。”
明浮表示怀疑。
“不信你等着,就算童文平自己的吊床在今晚烂了,他也不会打江梦的主意。”
不然他一定会想办法累死童文平。
江梦回去的时候童文平还没有休息,他被景夜带来的海鲜折腾的不轻,不是齁咸,就是沙子没吐干净,还有没清理内脏的,一咬用嘴巴的怪味。
身边的淡水喝完了,他又开不动椰子,迫不得已去取了一趟淡水,更加坚信了他不要去帮景夜打水的信念。
坏了的吊床江梦睡,跟他没有关系,景夜索要人情也该是江梦自己去还。
“你还没休息啊?”江梦一回来就看到他委靡不振地坐着发呆。
童文平现在身上难受的很,景夜带来的海鲜齁咸的是少部分,大多数只是口味重,需要多喝水,味道上还是不错的,以至于童文平没注意,一口气吃了不少海鲜。
吃完没过多久就口干,接着又猛灌水,现在上面嘴巴干,下面肚子涨,想睡都睡不着。
童文平嗯了一声,没有想跟她解释的意思。
江梦知道他不想说话,反而乐得轻巧,开始默默整理她的吊床。
童文平看到绳子都换了,整张吊床大变样。
“那张床是景夜帮你弄的?”
提起这个江梦笑了笑,不自觉带着轻快的语气:“跟明浮,他们兄妹俩一起弄好的。”
“除了帮你弄吊床,就没跟你说其他的?”
江梦一愣:“没有,应该说什么吗?”
“没说就算了。”童文平哼笑了一声,多的话没有解释。
“既然是他们兄妹俩帮你修的,那你也别辜负了人家兄妹俩的一片心意,你自己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肯定会的。”江梦嘴角噙着笑,还爱惜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你呢有什么事也别憋在心里,也要告诉他们兄妹,吊床是你睡的,你有好好爱惜,要多谢谢人家知道吗?”千万别让景夜误以为是他睡了吊床,跑来找他要人情。
江梦觉得童文平说的很有道理,以往的时候童文平很少提醒她人情世故,这会儿倒是提醒的很及时。
“你说的对,我看他们那边活儿挺多的,还要烧陶器,既然人家什么事都想得到我,明天我也早点过去帮忙。”
童文平满意的笑了笑:“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行。”
“那我明天天亮就过去,”江梦斟酌了一会儿,跟童文平商量说,“你自己准备早午饭可以吗?”
说完她仔细观察着童文平的脸色,就怕他不同意。
然而这简直太合童文平的心意了,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人情往来更重要,你想去就去,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江梦很意外,童文平居然很好说话,当即欢欣雀跃,晚上睡觉时都带着笑容。
童文这天晚上跑了无数次厕所,每次放完水一身轻松回来,躺在吊床上刚酝酿出睡意,尿意又来了。
这是他第十一次起夜,挣扎着从吊床上爬起来,人迷迷糊糊的,脚还没落地,身下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童文平人都没方应过来,又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一下子给他人摔清醒了。
他吃痛哎哟一声,那一刹那膀胱差点都没憋住。
他这边闹了好大一番动静,而他的老婆江梦,伴随着黑甜梦乡酣睡,丝毫没有察觉他这边的动静。
童文平又气又恼,想修一下吊床,偏偏黑灯瞎火的啥都干不了。
他走到江梦身边,几次想动手推醒江梦。
可推醒了之后呢,江梦把吊床让给他,他敢睡吗?
童文平自暴自弃地摸黑找一根树靠着,眯瞪一会儿醒一会儿,熬着等天亮。
希望这倒霉的一天能早一点结束。
兄妹俩第二天从江梦的口中才知道,童文平的吊床在昨晚又断掉了,一天摔了俩个屁股墩儿,只能靠着树干睡了一晚上。
“他靠着树睡的?没有叫醒你吗?”明浮很是意外,这不像是童文平的作风啊。
“没有,早上起来我看到他脖子好像都落了枕,我让他上我的吊床上休息一会儿,他说什么都不睡,还说他自己马上就能把自己的床修好,还让我不用管他,催我早点来给你们帮忙。”江梦更惊奇,她甚至觉得今天的童文平过于通情达理,不像她老公。
明浮大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景夜。
原来她哥昨天信誓旦旦保证不是在装腔作势,他是真的心里有底。
她悄悄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景夜:“你昨天跟江梦姐的老公说什么了?”
景夜把昨天自己的打算小声的告诉明浮,接着得意的露出两排大白牙,挑了挑眉。
“怎么样,哥哥我聪明吧。”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还挺有效的。
看到明浮的眼睛一亮,景夜更神气了。
“现在是不是特别仰慕哥哥,崇拜哥哥,世界上没有谁的脑子能赶得上哥哥我,哥哥我的脑子天下无敌。”
景夜正得意的起劲,明浮拉了一下他,指着飞来的无人机,下面还夹着一封信。
景夜个子高,一伸手就把信取了下来,无人机送达任务后,转动螺旋桨升高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