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片刻后,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间或夹杂着骨头被砍碎的声音。
过了许久,声音终于消失,伴着沉重的脚步声,铁门噶然打开,陆行云立在那里,幽暗的光线中,他浑身浴满鲜血,就连脸上也是,他发丝散乱,眼神阴鸷,窗外寒风吹来,衬的他好似杀神在世。
书庭身上一寒,忙低下头,退到旁边。
待他从旁边经过后,他大着胆子朝里面看了看,只一眼,他就的胃就开始翻腾,忍不住趴在墙上干呕,几乎把苦胆水都呕出来了。
此刻他无比庆幸,今儿他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好转了些,刚拿袖子擦了擦嘴,不远处传来陆行云阴冷的声音。
“拿去喂狗。”
“是。”
身上一阵恶寒,他连忙低下头。
书庭料理完牢里的shi体后,天已经黑了,陆行云回屋换了身常服,还未走出刑部大门,便见火光跃跃,脚步声纷至沓来。
他眉头一蹙,太子已率着禁卫军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陆行云,把阿妤给本宫交出来!”
见他只站在那里,冷冷望着自己,太子怒火中烧,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陆行云,你聋了吗,本宫让你把阿妤交出来!”
“妤美人已经畏罪自尽了。”陆行云斜睨着他,语声清冷。
当今皇上仁慈,若太子将人劫走,死得只是从犯,妤美人这个主犯最多受些惩罚,所以他快刀斩乱麻,将她迅速处决了。
“你说什么!”太子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捏碎他的脖子。
“妤美人蓄意谋害微臣的妻儿,证据确凿,她也已认罪画押,整个刑部、太子府的人都能作证。”
陆行云亮出认罪状,上面的字迹是他伪造,指印却是真的,妤美人是宫女出生,她的契书已被书庭找到了,上面就有指印。
“陆行云,你胆大包天!”太子抓过认罪状,撕得粉碎,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你往日几次冒犯本宫,我念着老侯爷的功绩,才一再忍让你,可你居然起欺负我头上了,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殿下撕了也无妨,微臣这还有两封。只微臣确实活得不耐烦了,殿下若想杀我,只管动手便是!”
挑了挑唇,陆行云神色淡漠,说罢闭上眼眸,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混账!”
太子气的几乎要爆炸了,拔出侍卫的佩剑,就往他身上砍,却被随行的翟无期拦住。
“殿下息怒,陆大人他...”
话未说完,太子已破口大骂:“息怒个屁,陆行云,你到底有没有人性?阿妤她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你也有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说着,他眼眶骤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陆行云微怔,睁开眼眸,面色依旧冰冷:“既然如此,她怎么忍心对旁人的孩子下手,这样的人,不配做母亲!”
“你——!”
喉咙一噎,太子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他深吸了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她的尸首呢?”
“喂狗了。”
陆行云神情淡漠。
“陆行云,我杀了你!”
太子再也忍不下去,推开翟无期,挥剑往他胸口刺去。
“噗!”
利剑穿胸而过,殷红的血大股地往出涌,染红了剑刃和衣服。
身子一晃,陆行云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勾了勾唇,眼里满是凄凉,比寒风散落叶更加萧瑟。
也好,也好...
作者有话说:
官方吐槽:你太迟了。
下一章女鹅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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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宣清仪冰姿玉骨,双眸含情,与夫君李惊澜是众人眼中的爱侣,却被一道圣旨,迫成皇妃。
“陛下隆恩,求陛下归还臣妻。”御书房外,李惊澜跪了三天三夜。
宣清仪奉茶的手一抖,眼含热泪。
顾时安扼住她的下巴:“这么喜欢他?那好,李侍郎枉顾尊尚,触犯天恩,杖责五十!”
宣清仪扑上去,满脸悲愤:“陛下此举,与杀人何异,要杀他,先杀我!”
.
顾时安有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那时他失去记忆,是赏金猎人裴邺。
某次外出用饭,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女,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哥哥,饿...”
一时恻隐,却被她缠了一路。
“哥哥,我会洗衣做饭,还会给你捶背唱曲,还会...”
那知她烧饭就成火灾,洗衣就手破,捶背更是挠痒痒,简直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看着她眼眶通红的可怜样,他仰天长叹,这是怕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后来。
“哥哥,不好吃。”他大手一挥,全部重做。
“哥哥,床硬。”他立即把床拆了。
“哥哥,脚疼。”他连忙背着她,嘴角偷偷上扬。
.
宣清仪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霸占自己的人动心,直到她看到暗格里的那幅画,与她几乎一样,但神态、打扮绝不是她。
她周身一凉,心口泛起一丝痛意。
“所以,我只是替身,对吗?”
(含君夺臣妻、失忆梗、伪替身梗)
第29章 她回来了?
太子杀红了眼, 拔出利剑,又朝他刺去,翟无期赶紧挡在前面,尖利的剑刃刺入他胸膛, 又三分。
他皱起眉头, 颤声道:“殿下,不要!”
书庭也大惊, 急忙将陆行云扶住, 他转头望去, 见太子回过神来, 把剑一拔,满脸愤怒:“翟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翟无期捂着伤口,脸色有点发白:“殿下,昭懿老侯爷曾救过先帝的性命,在朝中和民间素有威望, 陆大人自入刑部后,刚正不阿, 一心为民, 陛下和百姓们都对他称颂有嘉。”
“此次,本就是妤美人杀人害命在先,现下殿下已重伤了他, 若还要取了他性命, 只怕于殿下的名声不利,就连陛下恐怕也会动怒。”
“那就任他杀了我妤儿和未出世的孩子吗?这口气, 本宫咽不下!”
翟无期叹了叹, 苦口婆心道:“殿下,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镖旗将军和燕王虎视眈眈,你必须忍耐啊!”
悲愤的眼眸变幻了几度,太子最终把剑一扔,恶狠狠地盯着气若游丝的男子:“陆行云,你等着!”说罢,领着众人风风火火地去了。
拥挤的院子瞬间空下来,翟无期见陆行云已经昏死,赶紧让书庭找来马车,把他带到最近的医馆,大夫看了,惊慌道:“哎呀呀,怎么伤的这么重,再晚来一刻,他就没命了!”
说着立即给他缝合伤口,许是太疼,陆行云眼眸一睁,额上青筋暴起,闷哼了一声,又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大夫开始给翟无期缝伤口。
火辣辣的感觉从胸口传来,他皱着眉头,满脸冷汗,却咬着牙不吭声。
看他如此,大夫有些诧异,露出赞许的神色。
待两人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书庭将陆行云安置好,跟着翟无期走到外间,双膝一跪,哽咽道:“今日若非先生,我家世子恐怕就没了,小的叩谢先生。”身子一弯,朝他拜下去。
翟无期立即扶起他,叹道:“你言重了,世子和世子妃于翟某有救命之恩,我所做的算得什么,只到底还是没能拦住太子...”
“先生别这样说,大多官员都视我家大人如洪水猛兽,也只有先生肯大义出手,这份恩情,我家世子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微微笑了笑,翟无期转头朝屋内昏睡的男子看了看,目中露出些许复杂,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书庭将陆行云带回侯府后,老侯爷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翰海苑,见他重伤至此,都吓得脸色煞白,站都站不稳,老侯爷一口气上不来,昏死了。
忍泪安置好老侯爷,老夫人立即着人将李太医请来。李太医看了,脸色陡变:“伤口与要害只毫厘之差,万不可姑息大意,一旦出了差错,就有性命之忧。”
听了这话,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痛哭起来。
与此同时,皇上得知此事,既气太子放纵内眷,胡作非为,又恼陆行云枉顾司法程序,直接处死疑犯,不禁大发雷霆,将太子狠狠训斥了一顿。
至于陆行云,他原本是要重罚的,但念其过往的功绩,加之他早就看不惯妤美人勾结其兄长霍乱朝政,就命陆行云停职一年,幽禁三个月,令其自省。
得知此事,老侯爷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就连二房、三房也松了口气,毕竟陆行云此举大逆不道,若皇上因此大怒,他们少不了也要受到牵连。
而陆行云自那日后,便一直昏睡着,迷蒙中,他总是梦到姜知柳,时而是他们刚相识的时候,时而是婚后相处的情形。
周身也忽冷忽热,一时在冰窖里,一时又身在火海,耳畔隐隐传来呼唤:“行云!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他不知道是谁在唤他,只一心想找到姜知柳。只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十分冷漠,看着她一次次远离并抛弃自己,他的心口似有剪刀越戳越深,痛到抽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老夫人关切的脸庞。
“行云,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了五天了,还一直反复发热,真是吓死我们了!”老夫人眼眶骤红,苍老的脸上挂满泪珠。
视线渐渐清晰,陆行云只麻木地望着她。
还是没死成,看来姜知柳当真不要他了...
他的手越攥越紧,眼里蕴起氤氲的水雾,悲伤绝望,浓到化不开。
老夫人心里酸楚无比,擦了擦眼泪,让人把药端过来:“行云,喝药吧。”
陆行云没有反应。
见他如此,老夫人想起之前的情形,顿时悲从中来,抓住他的手,满脸痛色:“行云,你为了她都把命和前程都堵上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够了,真的够了!”
“够了…呵...”
胸口处似刀在绞着,痛意深入骨髓,陆行云挑了挑唇,眼里满是自嘲与酸楚:“她满心欢喜嫁给我,把一颗赤忱的心捧到我面前,可我却将她的心捏碎蹂烂,是我彻底辜负了她。”
“她和烨儿两条性命,我纵然将仇人千刀万剐,他们也活不过来,更何况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眼眶倏地猩红,他咬死牙梆,痛苦地闭上眼眸,泪水却似洪流倾泻不绝。
望着他痛彻心扉的样子,老夫人含着泪,痛惜又悲愤:“可是行云,你不能这么自私,你还有我和你祖父,你当真对我们不管不顾了吗?”
自私?呵。
若他以前自私些,多为姜知柳着想,也许他们就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祖母,你走吧。”
他勾了勾唇,抬起手,神情淡漠麻木。
“行云!”
陆行云不再言语,只漠然躺着,老夫人无可奈何,红着眼深深叹了叹,拄着拐杖出去了。
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陆行云依旧不肯喝药,老夫人没有办法,拿了一件婴儿的襁褓过来,看样子有些陈旧。
“行云,你看看这件衣服,是你出生前我亲自给你做的。那时候你生了病,我和你娘整日整夜守着你,那时候你多听话啊,那么小个人儿,让你喝药你就喝药,怎么现在倒不听祖母的话了呢?”
她说着,眼眶逐渐猩红,喉咙也沙哑起来。
望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妇人,陆行云一怔,眸光起了细微的变化。
终究,他还是放心不下他们,点点头,最终把药喝了。
之后,老夫人将各种良药补品悉数送到翰海苑,给他调养了两个多月,终于痊愈了。
可陆行云不思饮食,每日吃的极少,身子虽好了,却消瘦了一大截,脸颊凹陷,眼圈乌青,身形单薄的像是竹竿,一阵风都能吹倒。
这些日子,他朝夕闷在瀚海院里,不曾踏出一步,每日只不停地看着、抚摸着和姜知柳有关的一切,他像是自虐似的,越看心里越痛,却越是舍不得放开手。
终于,像是过了十几辈子那么长,停职的期限到了。这天清晨,老夫人拿着他的官服进了瀚海苑。
望着整洁素净的墨蓝色鹤袍,陆行云怔了怔,静默了半晌,才起身走过去。
当下人替他换好官服,他回身望了望床榻,眼前似乎浮现出,姜知柳朝他微笑的样子。
他眸中一红,深吸了口气,攥着拳头朝外走去。
晨光熹微中,他渐行渐远,单薄的身子再不似往日的笔挺,面容消沉,眸光淡漠。
虽然活着,却看不到一点生气。
再次回到朝堂,陆行云依旧勤勉克己,体恤爱民,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对待囚犯则更加狠厉。
因妤美人之死,太子与他彻底撕破脸,其附庸事随其主,少不了给他使绊子。
燕王乘机劝说镖旗将军放下旧日恩怨,拉拢陆行云,镖旗将军本就是利益为上,且那侄儿也非亲侄儿,就同意了。
双方交洽后,从不参与党争的陆行云,第一次战队,投靠了燕王。
此后,两派相争,各有输赢,总体上还是太子处于优势。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翟无期的功劳,他心思细腻、眼见卓远,且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是太子最利的爪牙。
陆行云整日忙于公务,比之前更加兢业,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家。
时深日久,众人见他似乎没那么消沉了,都以为他走出来了,过了许久,更有媒婆上门给他提请,却被他冷眼轰走,传开后,再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看着这一切,书庭只能默然慨叹。
没有人知道,他家世子是如何挨过一个个漫长的深夜的。
因为每到天黑,陆行云就将自己闷在翰海苑里,披散着头发,穿着薄薄的寝衣,走过每一块砖石,拂过每一棵花草。
他装作姜知柳还在一样,给她推秋千,和她一起吃饭饮酒、下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