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阿姨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三千青丝,犹如对着宝贝一般说:“你的头发柔顺又有光泽,剪了多可惜啊。我给你修修发尾,再做个护理就行了。”
刘千文只好失望地“嗯”了一声,本来以为剪发尾是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
结果却被抹上据说是护发剂的东西,头顶罩着个玻璃缸一样的机器。
她足足在理发店折腾了一个小时,连屁股都坐疼了才被王阿姨解开罩布说大功告成了。
仔细瞧着镜子里的头发,按捺下心里的疑问,快速逃回店里。
刘广进看她火烧屁股般从门口窜进店里,疑惑地问:“现在洗头都要这么久的吗?你们一个个到现在才回来一个人?”
刘千文甩着一头秀发,说:“我不止洗头,还剪了头发做过护理。”
刘广进看她披散着一头黑发,皱着眉说:“你这头发剪了跟没剪似的。不是说只是免费洗头吗?怎么还剪上了?”
好吧,其实刘千文也察觉不出头发除了多了一股香味,和以前有什么变化。
挠着头不解地说:“我当时是想美姨帮我把头发剪短,可是她说我头发好,让我做个护理就好。我稀里糊涂就顺着她的话应了。”
“诶呀!糟了!你奶奶也一定被盘丝洞迷住了吧!她是不是也在隔壁做头发?”
刘广进懊悔不已,这些女人被人哄两句就晕头转向的,本来没打算花的钱肯定又乐呵呵地掏出去了。
刘老太的确正在隔壁染头发。
刘千文:“......”
最离谱的还是黄秋菊,不但做了一头波浪卷,还马上去陈彩凤家买一瓶洗发水存放在美仪理发店。
有理有据地说:“我上班已经够累了,去美仪店里洗个头松乏松乏。”
刘广进狠狠地咬着嘴里的鸭肉,他发誓以后隔壁再也不租给做女人生意的店!
黄秋菊吃过饭就回庆丰里给街坊看看新做的发型,才刚和人唠嗑完打算上楼睡个午觉。
垂在胸前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慢慢地翻开的盖子,等铃声都过半了才按下接听键,在几位街坊好奇的目光中说:“喂?哪位?”
刘广进冷静沉着的声音响起:“你老公,现在快出来看着铺子。大哥和大嫂昨晚被抓去看守所了。我坐三哥的车去公安局捞人,这件事先瞒着妈。”
“我这就出去,挂了。”
面对几双充满兴味的眼睛,黄秋菊一边扯起唇角笑笑,一边假装匆忙地说:“我家那个说要去谈生意,让我出去帮着看店,真是劳碌命啊!我先回店里了啊!”
径自走到巷子拐角处才垂下嘴角,忧心忡忡地加快速度往店里走去。
才刚走出巷子口,刘广进站在车前对着她挥了一下手就钻进车里。
黄秋菊连车屁股都追不上,就这样看着车子远去。不禁嘟囔:“这人真的是!每次都不说清楚什么事就跑个没影!”
正准备系安全带的刘广进,被刘保田的一脚油门带得整个人往后一仰,同样没好气地嘟囔:“大哥两公婆是在牌桌上和人打架吗?这两人就不能安生过日子!”
刘保田眼睛盯着前方,幸好半下午的腾云街摆摊的大部分都休摊了。要不然他的车就算一路按喇叭都只能比行人还走得慢地挪出去。
屏气凝神开到一个街口马上转弯,路终于顺畅多了。
刘保田才神情肃穆地说话:“村里人找到我说是被人打上门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两人才刚走进公安局门口,就听到张福润哭天抢地的声音在喊:“冤枉啊!警察叔叔,我儿子很乖很听话,怎么可能会和人打架!”
两人一惊,快步走到审讯室门口。
刘广进隔着门口的小窗口朝里张望,这时有公安经过,问:“你们是来干嘛的?”
刘保田说:“我们是刘保粮的亲属,被通知来领人的。”
“刘保粮是吧,你们跟我来办手续。”
刘广进赶紧追着问:“警察叔叔,我能问问刘保粮两公婆是什么原因被抓进警局的吗?”
才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警察还没习惯被比他年纪大的人叫‘叔叔’,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刘广进,才说:“他们和人产生口角,发生斗殴事件。被人抓着送来警局。”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至于张福润的话,应该是哪个侄子也跟着打架了。
可是心才刚放下没多久,蓬头垢面的刘保粮和张福润一见到他们,张福润就马上哭喊道:“保田,你们一定要救远汶和远林啊!他们连鸡都不会杀,不敢把人打成重伤昏迷的!”
刘保粮也急切地说:“他们可能只是经过游戏厅被人打了,不会和人打架的!”
刘保田听到这话,铁青着脸问:“不是你们打架吗?远林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打架就是因为远林他们两个。大前天有一群人晚上去旺溪村砸我们的门,说远汶把他家儿子的头打破了,人现在还躺在ICU昏迷不醒。那群人吵着要我们赔钱,不赔钱就上公安局。”
张福润的眼睛这两天都哭肿了,加上睡不好,这时有点睁不开。不停揉着眼睛说:“我和你大哥气不过,远汶还在学校上课呢!怎么可能会在外面跟着远林去打架!所以就......”
刘广进倒吸一口气,把人打进ICU?!!!
眉头打结,踱了两步说:“那远汶和远林人呢?”
刘保粮瑟缩了一下,面对两个弟弟布满寒霜的脸,硬着头皮说:“我们才刚放出来,他们一个在学校,一个总是在外面混,都不怎么回家。”
几个人正在说这话,公安局里跑出几个人,冲着刘保粮两人就骂:“有爷生没姆教的贱种!把我儿子打伤还不赔钱!我们报案了,叫你那个狗崽子把八月十五洗干净等着被抓去坐牢吧!”
两公婆经过公安局“一夜游”,现在是躲在刘广进和刘保田身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情态。
这话真的难听,刘广进劝道:“这位大嫂,我们都还没找到人,不知道发生事。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商量一下?”
刘保田凑到刘广进耳边,低声说:“我先去打个电话给张律师,在我回来之前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他们的。”
刘广进眼波微动,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既然你们说是刘远汶打的,现在公安也准备抓人。不如我们就等公安审问清楚再说?”
那个神情激愤的妇女不假思索地说:“你们要是肯赔钱,我就去撤案!”
刘广进警告地刮了一眼想要开口答应的刘保粮夫妇俩。
刘保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们都是法盲,不懂什么叫撤案。如果你们愿意聊一聊的话,就坐到一
起商量。”
“这边我和张律师处理,你现在去医院看看那个孩子,找医生问清楚情况马上给我来电话。还有我们不能只等着公安抓人,最好是我们先找到人,把人送去公安局。你回旺溪村找叔伯兄弟帮忙把远汶他们找出来。”
刘广进被刘保田拉到人群后低语一番,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临时乐队
话分两头, 黄秋菊打了个哈欠回到店里,往摇椅上一躺,打起瞌睡。
这还是十多年夜班得来的经验, 只会浅浅的睡着,店里有响动就会醒来。
刘老太歇过午觉就去了榕树头下帮人扯毛线。
最近榕树头兴起了自己买胶鞋底勾毛线棉鞋用来过冬穿。
刘老太本来还想跟人学着勾的, 可惜眼睛不好使, 不是把线勾劈散了就是哪里突然出现一个洞!
只好无奈放弃这门手艺,一边帮人卷毛线一边闲磕牙。
今年凉得有点早, 坐在树下不动,久了人就觉得有点凉。
刘老太拉了拉身上的衬衣外套, 觉得还是回去店里看电视比较好。
经过美仪理发店, 看王美仪和小芳都在忙着给客人打理头发。
停下想进去听风流韵事的脚步, 遗憾地迈多两步走进隆兴行, 问:“阿菊,怎么只有你在, 广进人呢?”
黄秋菊拿遥控器随便摁着,镇定自若地说:“他说要出去谈生意,叫我出来看店。”
“那我等会少下两抓米,诶呀,差点忘了千文今晚要去杨老师那里, 还是早点做饭吧。”
刘老太说着就往厨房走。
“妈!广进的饭要煮。”黄秋菊赶紧喊道。
刘老太站在厨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黄秋菊, 问:“广进真的是去谈生意?不会是又瞒着我出了什么事吧?”
刘广进一般去外面谈生意不回家吃饭都会提前告诉她, 可是今天不但没有提前说竟然还会回家吃饭?!
黄秋菊一时愣住了, 犹豫几秒,淡定道:“他今天可能早谈完生意, 不用喝酒应酬。您还是把他的饭煮上吧。”
刘老太狐疑地嘀咕了几句, 没再问黄秋菊话, 自己去厨房准备做晚饭。
可是刘千文都吃完,背着画板去上课了。
刘广进还是没回来,刘老太问:“阿菊,广进到底还回不回来吃啊?不回的话,我要把饭菜拿回家放冰箱里,省得浪费了。”
黄秋菊担心说多了会露馅,强颜欢笑道:“可能是他被人绊住了。妈,您先回家吧,我留在这看店。如果他不吃我再把饭菜拿回去。”
“这才刚吃完饭,还没把这集电视剧看完呢!”
刘老太觉得黄秋菊越来越可疑,平时都是在店里看会电视才回家,怎么今天就先打发她回家呢?
黄秋菊暗自懊恼,恨不得给自己嘴巴来两巴掌,内心不知道该祈祷刘广进早点回来还是迟点。
只好尴尬笑笑,说:“那您看吧,我不打扰您了。呵呵。”
刘老太看她如坐针毡的样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不动声色地佯装看电视,一集电视剧过去,七点半了。
黄秋菊更加坐立不安,大哥和大嫂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刘老太表面看起来不动如山,实则一直暗暗留意黄秋菊的神色。这时忍不住唬脸,厉声问道:“阿菊!你老实告诉我!广进到底去干什么?”
黄秋菊还想找借口瞒下去,可是刘老太一直盯着她,马上说:“是不是保粮那两公婆去赌钱被抓了?!”
黄秋菊撇开脸,为难道:“妈,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先不要问我了。”
“好,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在这等广进回来。”
刘老太梗着脖子,坐在凳子上使劲摁着遥控器出气。
两人相对无言,枯坐在电视机前。
刘千文下课跑回家,没想到店门还开着,冲进去问:“妈妈,奶奶?怎么你们还在这没回家?都九点了!”
黄秋菊挠了挠身上的痒痒,若无其事地说:“刘文,你和奶奶回家洗澡吧,我今晚在店里睡。”
刘老太犟道:“我不回去,就在这等广进。”
黄秋菊苦笑道:“妈,不要像上次那样全部人在这熬着了。刘千文明天还要上学,您就和她回家睡觉吧。我答应您,一定不会再瞒着您,等广进回来我就让他和您说,好吗?”
刘千文不知道两人说什么事,可是想到第二天还要上学,也不敢留在店里等八卦消息。
一直摇着刘老太的手说:“奶奶,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在家睡,您就陪我回家睡觉吧,昂?”
刘老太这才不情不愿地跟刘千文回庆丰里。
黄秋菊看两人走远才松了口气,拉下闸门一觉到天亮。
听到砸门声才从床上弹起,惊觉刘广进竟然一夜未归!
马上跑下阁楼,被砸门声催着开了锁,说:“妈,您不要敲了。我这就把门推上去!”
刘老太心焦地问:“阿菊,怎么是你来开门?广进还没回来吗?”
黄秋菊也是担忧不已,愁眉苦脸地说:“妈,他还没回来。您先看着店,我去洗把脸。上班要来不及了。”
刘老太自己一个守在店里,内心焦灼不安。为了不呆坐着乱想,只好拿起很久以前攒的鹅毛在初冬里做鹅毛扇。
一直等到早上八点多,刘广进脚步虚浮地从车上踉踉跄跄地走下来。
刘老太还想把刘保田也抓下车问清楚事情,可是他一脚油门就跑了。
回过头,刘广进已经爬上阁楼的楼梯。连忙跑回店里拽住刘广进的裤腰带,说:“你给我说清楚是什么事,让你两兄弟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刘广进熬了一夜,人有些头昏脑涨,求饶道:“妈!您让我先睡一觉,我真的好困!再不睡,我怕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刘老太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他上去睡觉。
刘广进这一睡就睡到日照西斜,刘老太期间还试图摇醒他都不成功。
把店门关了去刘保田家也只看到鼾声如雷的人,又再失望地跑回店里,守着刘广进醒来。
刘千文下午放学回家发现刘广进还没醒。看刘老太实在等得熬心,干脆扔下书包跑上阁楼捏住刘广进的鼻子把人憋醒。
“你找打是不是?弄醒我干嘛!”
刘广进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声音嘶哑。
刘千文无辜地说:“奶奶她等你醒来等了很久,你快点下去吧。”
刘广进想起那奔波的一天又是一阵头疼,揉了揉额头翻身下床。
踢踏着皮鞋下楼,搓着下巴冒出来的胡须,说:“妈,我算下来有一天没米进过肚子里,我先吃点饭。”
刘老太和刘千文也拿起饭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广进。
直把人盯得心里发毛。
“这件事真是一笔烂账,让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刘广进咽下半碗饭,缓过胃里的那股焦灼感,寒着脸才说到刘远汶两兄弟把人打进医院。
刘老太等不及他慢吞吞地说,急忙问:“那个学生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出人命?!”
刘千文不禁讶然:“啊?远汶哥他们竟然把人打得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