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筑基到金丹之间,既证明本身拥有一定的天赋,又迫切需要机遇再提升自己。
同时在宗门里还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他们才是一个宗派能不能持续发展的关键。
莫君衡面容冷凝,不停摩挲着手心的龟壳,声音低低的、沉沉的:
“这是阳谋。”
易子灏收了折扇,脸上也再没了笑意,是啊,这里面的问题,只要有心细细一琢磨就能想明白。
当然,幕后之人也不怕他们想明白,他就是在用这样一种光明正大的法子,企图让修士们自相残杀,让各个门派的力量受到折损。
而他会失败吗?很难。
即便每个人都能想通其中的关节,那他们又能忍住内心的欲望不去抢夺钥匙吗?
不能。
人性自私,尤其对本就在与天争命的修士们而言,长生不老、飞升得道,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至于实现目标过程中杀几个人,那不是正常的吗?
不杀人,终有一天也会被人杀,那还不如他先成为谁都杀不了的人。
叶肃叹气:“估计就算进入了秘境,也不会消停。”
本就是抢夺来的机会,能那样进去的人心性又能好到哪里去?
抢着抢着,人性的恶只会愈发被放大,直到变得面目全非。
“恐怕当年老祖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只出来了他们六个吧。”
所以秘境本身不可怕,相反机遇的确很大,可怕的是人心,是他们的同类。
蔚修筠抱着剑靠在墙上,大半的心神还在顾倾的身上,对他们几个你来我往的对话一知半解,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这般愁眉苦脸:
“管他是因为什么,如果敢抢到我头上,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必要让他们尝尝犯我的代价!”
在蔚修筠看来,做好自己不就好了,你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人?
亲生父母、师父宗门尚且不能,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自己选择的。若是不想被人杀,那就不要争这些木牌不就好了?
放弃争夺,谁也没有闲心多关注无关紧要的人。既想要利益,又想没人找他麻烦,怎么可能呢。
其他人互相对视,公孙琰率先大笑出声,重重的拍了拍蔚修筠的臂膀:
“还是蔚兄通透!”
易子灏耸了耸肩,重新打开折扇,看向楼下,莫君衡眉头松了松,随后又微微蹙起。
怕就怕幕后之人还有后手,假如他想将修真界一网打尽……
紧跟着他就摇了摇头,大神们藏的严实,轻易不插手俗世,却不代表他们真能看着这片大陆陷入混乱。
毕竟他们还有子孙后代、徒子徒孙在这世上。
如果幕后之人的爪子伸的太长,真得小心别被“咔嚓”一下剁了。
玉榛尧从始至终都没担心过,虽然表面上他也随大流的忧心了一把,但是冷漠的内心其实一点波动也无。
别人死活与他何干?
除了倾儿,他谁都不在乎。
在场估计只有顾倾一直傻傻乐呵着,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用烦心。
洪水来了自有高个子顶,麻烦来了自有师兄们处理!
她只关注这个钥匙到底要怎么拍?
楼下卢兴平似有所觉,朝楼上望来,待触及到顾倾的视线时,还友好的笑了笑,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这次的拍卖形式有些特殊,不用灵石。”
不用灵石?
钱财不够的人先是松了口气,斗富他们可真是斗不过。
“我们主人说了,六大门派一直是朱雀大陆最顶尖的力量,合该有点特权,这十二把钥匙,六大门派一门一把,诸位以为如何?”
易子灏等人挑了挑眉,孟瑶和温如霜对视一眼,眼里皆有喜色,这可省了他们大劲了。
其他人皱眉的皱眉,思考的思考,不过提出反对意见的却是没有。
卢兴平说的对,六大门派势力最强,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财富积累,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比的。
即便现在不给他们这个“特权”,只要他们想要,难道还得不到吗?
那还不如干脆一开始就给他们!
剩下的人只需要盯着另外六把的下落就好,也省得以卵击石了。
卢兴平见没人提出异议,这才接着道:
“但是呢,我们到底是生意人,肯定不能就这么白给,不然别人也该有意见了。”
他笑得特别和气的朝三楼拱手:“还请各派分别拿出一样过得去的宝物来交换。”
宝物?交换?
叶肃抿了抿唇,这交换的标准又是什么?
太好的,尤其涉及到宗门秘辛的,例如功法典籍之类的绝对不可能拿出来。
太差了,想来他们也未必看得上,而且说出去还会堕了各自门派的威严。
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肯定得说:
“看啊,还六大门派呢,拿出的是什么东西啊,忒得寒酸!”
易子灏拿扇子敲了敲额头,忍不住失笑,这个迷月拍卖行可真有意思。
第94章 我是修仙文里的小师妹18
换宝贝啊, 这个我多!
顾倾掏出芥子,探出神识在里面扒拉,保护性的比如护盾、铠甲、法衣, 攻击性的例如刀枪剑斧,还有各种符咒, 以及逃跑用的法器, 应有尽有。
就问你想要什么吧?
要是这些都不喜欢,我还有既风雅又能当武器的七弦琴,同样是上古宝物,你看你要吗?
不行我把乾坤镜或者捆仙绳给你, 反正我感觉也没什么用……唔……
叶肃直接从背后捂住她的大半张脸,快闭嘴吧,你信不信再说下去,我们今天都走不出这里?
易子灏不由的失笑,越想越可乐, 笑容也越发扩大,好悬才控制住没有笑出声。
这要是被底下的人听了去,他们还去什么秘境啊, 干脆抢了她的芥子, 不比去秘境拼死拼活得来的还多?
玉榛尧无奈的叹气,倾儿还是这般没有防备心可怎么好?
不过最后还是没用上顾倾的宝贝,她那里面的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抵得上去一次秘境所得了, 换把钥匙纯属浪费。
六大门派底蕴深厚, 在座的又都是佼佼者,谁能没点私藏?
不管过程如何, 结果就是六把钥匙到手了。而剩下的六把, 仍是交换, 对象则换成了剩下的人里修为最高的六个人。
按修为来相对公平,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然而得到钥匙的六个人却并不是很高兴。
他们的积蓄没那么丰厚,能拿得出手的宝物只有那么一两件,这一下全换出去了。
关键是,属于他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从今天到秘境开启,还需要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们为了守住钥匙,不仅要东躲西藏,还要警惕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争抢。
一不小心就是性命之忧。
六人互相对视一眼,对于到底是结伴而行,多份保障,还是分开各管各的,少个人少个目标,始终有些拿不定主意。
顾倾他们就没这个顾虑了,因为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胆子。
如果敢抢到六大门派的头上,那就得做好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准备。
即便能安全从秘境里出来,可你的修为再高能一下子跃到化神不?
人家背后的人照样抬抬手就能灭了你。
就算真有二愣子敢抢,也得掂量下自己能不能抢得过,在座七人的修为可都不是吃丹药吃上来的。
不过也有那对自己的实力不放心的,譬如逐月门的仙子们,孟瑶就准备这三个月死守宗门不出来了。
还是待在老祖的眼皮子底下最安全,到了时间她们再和其他五门一起行动,就看谁敢来抢。
可是魏欢不愿意,好不容易见到女儿了,怎么舍得这么快就分开?
“大师姐,你们带着木牌回就行了,我身上没东西,不会有人盯着我的。”
眼见着顾倾他们要走,魏欢赶紧追上去:“倾儿,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走。”
顾倾:……
唔,这位师姐,其实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无论顾倾有多不解,叶肃等人有多不乐意,孟瑶有多恨其不争,魏欢还是厚着脸皮跟上了他们一行,当上了队伍里的第八人。
是的,易子灏、蔚修筠、莫君衡和公孙琰同样不走了。
“聚在一起更安全,不是吗?”
易子灏站在飞舟上,望着浮云从身边飘过,好似抬抬手就能触碰到,他眼里有惊叹之色,嘴上却还在跟抱怨的叶肃打哈哈:
“那个红衣男人的麻烦还没搞清楚,你们三个人上路,我们也不放心啊。”
公孙琰在跟林景焕谈笑风生,对这边的话只当没听见,风太大,真的听不见啦!
莫君衡单独坐在一边,在桌上摆弄着什么,时而眉头微皱,时而低头沉思,反正看着就是很忙。
蔚修筠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干脆也直接坐下,拿出一本剑谱研究去了。
只有原本跟顾倾兴致勃勃聊着衣裳首饰的魏欢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抬起了头:
“什么红衣男人,长什么样?”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神情渐渐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很风骚?”
正看这些不速之客很不顺眼的叶肃闻言一愣:“你见过?”
还真是他!
魏欢面色晦暗不明,见过,当然见过了。不仅见过,交集还深着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她正愁着怎么找他,却不想他早就自己冒出了头?
“他找你们麻烦了?”
叶肃没有多说:“只是怀疑迷月拍卖行与他有关。”
拍卖行?
魏欢想到那被无偿送给顾倾的雪莲丹,瞬间就感觉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猛地看向顾倾。
那个人是知道倾儿的身份了吗?可是怎么会呢……
倾儿的身世应当只有她和师弟知道,墨啻那人她清楚的很,冷漠孤僻,但也绝对的信守承诺,不该说的绝不会往外漏半个字。
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魏欢仔细打量顾倾的脸,她集合了她跟那个男人全部的优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她跟他们的相似之处。
既然不是容貌,也不是谁泄露,那就只能是……
“你的玉坠被他看到了?”
此话一出,原本各自“忙碌”的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玉坠?
顾倾的手不由的抚上了脖颈处,看着魏欢,神情怔愣,她什么时候跟这位师姐提过她的玉坠吗?
应该没有吧……
“什么玉坠?”玉榛尧端着一盘灵果走过来,落在魏欢身上的目光冰凉刺骨:“倾儿从来没什么玉坠。”
叶肃走过去,将顾倾拉离魏欢身边,意味不明的打量她。
倾儿自小脖子上就挂着个从不离身的玉坠,这件事只有他、师父和大师兄知道。
但是即便是他和大师兄也只隐约看到过,连具体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因为师父交代过,倾儿也很小心的从来不会露在外面。
眼前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其他门派的弟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两人不同寻常的态度让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魏欢那句话的意思是在说,红衣男子那么关注顾倾,可能是看到了她的玉坠?
或是这个玉坠跟他有关,或是他想得到这个玉坠。
可是如果是后者,以他的修为,想得到应该有的是法子。就比如那天酒醉,只要他想,在场的所有人都跑不掉。
然而他没有,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对顾倾不仅没有坏心,反而是在试图讨好她。
之前他们以为他对顾倾的心思跟他们一样,有关男女情爱,现在照魏欢的意思,原来不是吗?
也许只是长辈在关照有关系的小辈?
但是玉榛尧作为顾倾最亲近的大师兄却在听闻玉坠时矢口否认,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之嫌。
叶肃的态度也很奇怪,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对魏欢却又开始戒备起来了。
所以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玉坠呢?
莫君衡丢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桌上形成的图案,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诧异。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易子灏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看不懂,但是他了解莫君衡,要是真有防碍,他早就将她驱逐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不动如山的坐着。
因此他也没动,公孙琰左右瞧瞧,手搭在膝盖上,选择静观其变,顺便还将准备拔剑的蔚修筠压了下去。
看看,看看再说。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沉静又诡异。
魏欢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吭吭哧哧了半天才道:
“我……其实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了……上河村,你还记得吗?”
她目露期待,紧紧盯着顾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她记得,还是不记得。
那段记忆灰涩又血腥,她不希望她记得。可是她又盼望着她的女儿还记得她这个娘亲。
“啪嗒”一声,有什么掉落在地上,众人下意识顺着声音望过去,莫君衡正在弯腰往桌下探着身子,好似在拾掉落的东西。
谁也没发现,在听到上河村三个字时,他的面色突然变得仓皇无比,血色一下子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几乎快要透明的白。
隐在桌下的手也在抖动个不停,几次想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却都以失败告终。
莫君衡忍不住将脸埋进膝盖里,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放慢了,他的耳边似有滴答滴答分秒流逝的声音。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终于,他听到了那个轻甜软糯的声音响起,她说:“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