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谱莉总觉得自己忘了东西。直到上课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和手腕都空落落的，爱心项链和猫猫头手链都被她塞在枕头底下。
奇怪,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丢三落四的人。
好在她的手机还带在身上, 艾谱莉找到她和提姆不断升级的自动应答小程序，新加了几句台词。
她偷偷摸摸抬眼瞅了瞅, 这堂课是写作课，老师正在给她们放电影。
艾谱莉借着课桌的掩护把手机垫在课本后面, 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 “你们都到学校了吗？”
过了一会儿, 乔纳森回复道，“我们换了新的生物老师，他真的很严格！”
这句话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消息。显然昨晚罗宾不是和超级小子一起行动，“达米安不是和你一起来学校的吗？”
乔纳森想通其中关键，“那肯定是B带着他，你不用担心啦，要是他们受伤了，肯定早就回蝙蝠洞了。”
艾谱莉又问，“你在学校看到他了吗？”
她正准备提议等会儿午休的时候和乔纳森一起去找达米安，被议论的正主发了一个带着问号的猫猫表情。
达米安：“我又不是死了。”
达米安：“我今天上午的课程是化学实验，我在实验室里。”
艾谱莉松了一口气，她跟着发了一个比爱心的猫猫表情，“中午老地方见，D，阿福给你带的午餐在我这里。”
乔纳森也发了一个猫猫表情，是一只躺在地上打滚的猫猫，“中午见！”
距离中午还剩两节课，一等到下课，乔纳森就捎上饭盒跑去了他们新的聚会点，教学楼后的小树林。
达米安已经等在这里了，他脸上贴了一块膏药，显得整个人看上去更不好惹了。
乔纳森幸灾乐祸，“昨晚有人一拳撞到罗宾的脸上了吗？”
达米安撇了撇嘴，牵动到伤口时脸色有短暂的狰狞。
要不是他坐在树根上，可能会抬脚踹向乔纳森的腿，“我猜卢瑟肯定不介意给超级小子的脸一记重击。”
两个人照常叽叽喳喳地拌了几句嘴，等着艾谱莉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劝架或者拱火。
但是没有，乔纳森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饿扁下去，艾谱莉还是没有来。
达米安皱起眉，他给了乔纳森一个眼神。
后者也收敛起轻松的表情。氪星混血的蓝眼睛有了极细微的变化，他扫过整座校园，耳朵在诸多信息中进行筛选。
他们选择这里作为聚会地点的重要
原因之一是达米安排查这里所有的窃听、监控设备。
这个位置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归属罗宾，是西城学校内彻彻底底掌控在罗宾手中的安全点。
乔纳森舔了舔嘴唇，发动能力的过程中不自觉飘起来，“我没找到她的位置，稍等，我再找一遍。”
“A今天上午是写作课，她的写作老师喜欢放电影糊弄时长。一部电影至少会放两节课。”达米安说，“和我们聊天时，她应该在多媒体教室。”
不再犹豫，两人立刻出发，这会儿是午休时间，校园里随处可见找地方吃饭的学生和老师。
达米安的班主任远远就看见了两个匆匆路过的男孩，她喊住他们，“韦恩同学和肯特同学，你们过来。”
放在平时，达米安绝对会当做没听到，但他一反常态地停下了。
他想起来，艾谱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恰好是班主任教的数学。
班主任推了推眼睛，“格雷森同学为什么又请假了？”
达米安警觉：“请假？”
“上次家长会时我和你们的家长沟通过了，我以为起码她可以在期末考试前保证自己的出勤率。”她郁闷道，“这样我只能给她记一次大过，希望她能吸取教训……”
她话没说完，面前的男孩像一只灵活的小豹子，眨眼就从她身边跑开，只留一个远远的背影。
班主任气急，“韦恩？”
留在原地的乔纳森干笑两下，“达米安他，他，急着去批评艾谱莉。我们一定会和艾拉好好说这件事的。”
他小小声给朋友求情，“能不能请您下次再给她记大过。”
不等女老师回答，乔纳森拔腿就跑，紧跟在达米安身后，成为两个无法无天的小点。
上午没有其他班级再借用多功能教室，达米安一眼就看到靠后某个位置上堆起的课本，他随手一翻，在课本里发现了艾谱莉的手机。
“她被人带走了吗？”乔纳森紧张道，“谁能在西城学校带走她？”
“不像。”达米安说，“桌上的东西是她喜欢的摆放方式，没有被其他人整理过。”
乔纳森勉强乐观地安慰自己，“她是不是在其他老师的办公室里，或者去上厕所去了？”
达米安抿了抿唇，他一言不发地捞起艾谱莉的手机。低年级的储物柜就在这栋楼的一楼。
他找到属于艾谱莉的柜子，用夹在袖子里的一根小铁丝打开柜门。
柜子里放着艾谱莉的其他课本、阿福给她的两个午餐盒，还有达米安借给她的漫画书，再没有其他东西。
看到两个午餐盒，达米安确定了事实，“她离开了，而且是自己走出了西城。”
不等他提醒，乔纳森的超级听力发动。他在繁杂的信息中寻找分辨，等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
达米安拎出手机，拨打迪克的号码。
无人接听，达米安愈发感到事情不对。
达米安和乔纳森相当于艾谱莉在校期间的监护人，他们是艾谱莉在西城学校内的最后一重安全保障，在此基础上，迪克不会忽视达米安的消息。
他给迪克发送了短信，转去联络布鲁斯。
一样的结果，这证明夜翼和蝙蝠侠身处一项任务中，拒绝了外界的联系。
达米安看着艾谱莉的手机，微微眯起眼睛思考。屏幕是她和迪克的合照，乔纳森探过头，“密码是她爸爸的生日。”
达米安眼睛一转，“你为什么会知道？”
“艾拉上次把手机借给我打了电话。”乔纳森说，“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有什么线索？”
氪星人为什么会需要借别人的电话？
达米安猜想肯定不只是借了电话这么
简单，这两个让人操心的家伙说不准背着达米安在憋坏。
他暂时放过这个问题，输入迪克的生日打开手机。
当前页面是艾谱莉的伟大杰作，通行于家族内部的自动应答程序。她给她的宝贝小程序设计了一个虚拟形象，是一个脑袋上长了一朵花的小圆球。
达米安看了小圆球一眼，突然发问，“艾谱莉在哪里？”
小圆球飘飘忽忽转了一圈，小花花啪嗒绽开，“艾谱莉有事要做，她说等她回来，她肯定写两封长长长的检讨，还把所有的可乐送给你们。”
达米安冷笑，“她以为我和她一样是人型汽水瓶吗？她做什么去了？”
小圆球无辜道，“花花不知道哦，你问花花也没办法。”
乔纳森几乎要被这句话骗过去，他被达米安撞了一下，清醒过来，“她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吗，大人们知道吗？”
小圆球咕噜咕噜滚到屏幕之外，只留半朵小花在屏幕里，开始装死。
达米安戳了戳屏幕上的花，威胁道，“回、答。”
小圆球在屏幕边缘探出半个脑袋，“你们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们。”
这真是相当有艾谱莉风范的回答。
达米安狞笑着关掉屏幕，转身往外走。
乔纳森跟上他，“我们去蝙蝠洞？”
“蝙蝠洞。”
达米安冷笑，“还用问吗，这肯定是夜翼和蝙蝠侠的把戏。他们和A做了一个局。”
他森森磨牙，仿佛牙齿下碾压的是艾谱莉可怜的小脑袋，“他们把我们两个排除在外了。”
乔纳森忧郁道，“那学校怎么办？”
达米安朝窗外扫了一眼，他和艾谱莉的班主任正抱着教材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学楼。
他隐忍道，“请假，或者直接跑，你选吧。”
第88章 作为朋友的第八十八天
如达米安所料, 布鲁斯和迪克在蝙蝠洞。
他带着乔纳森气势汹汹地冲进去，一进门就看见硕大的蝙蝠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城市地图，一个闪烁的红点在道路中高速移动。
过了一会儿, 红点在某处停下, 一动不动。
布鲁斯望着屏幕, “她把皮下植入的定位挖了出来。”
“父亲，”达米安站在他们身后, 抄起手臂，“我需要一个解释。”
每当这时乔纳森总是格外佩服他的勇气，不愧是可以喊蝙蝠侠“闭嘴”的人。
迪克朝后看了一眼，他和布鲁斯全副武装，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模样。
布鲁斯轻轻敲了一下键盘, 切换到另一个移动的红点上。如果那个红点代表艾谱莉现在的位置，乔纳森不敢想象他们在艾谱莉身上藏了多少定位装置。
“我要替小A先做一个澄清，”迪克解释道, “实际上这个计划我们很早就定下了, 她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她托我等你们找过来的时候向你们解释。”
乔纳森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 “我们只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这不代表我要原谅她。”达米安冷冷道, 他透过屏幕上的小红点看透了大人们的想法, “你们拿她当诱饵？”
迪克抿了抿唇, “这是不得不做的事。”
他站在屏幕前, 双腿岔立双手抱胸, 这是一个不讨喜的领导姿态。此时这位父亲显出几分冷酷。
“我们猜测她妈妈的灵魂有部分在能力转移的仪式上潜伏进了艾谱莉的大脑, 这就是为什么她总能知道我们下一步动作的原因。”
“我们用过了各种方法, 别说把她分离出来, 连检测到她的存在都很困难。”
“所以，”迪克说，“我和布鲁斯制订了这个计划，要在她最没有警惕心的时候下手。”
他和达米安对视，两双眼睛里闪过考量与思索。
乔纳森知道达米安会退让，他能听出来这算是最好的办法。
他很了解自己的搭档，达米安看向蝙蝠电脑的屏幕，“我和乔也要参与这次行动。”
迪克松了一口气，他紧绷的肩背松懈下来，“当然，”他揽住达米安的肩膀，“你们是好朋友，对吧？”
达米安瞪了他一眼，没打开他的手，“说说看，你们有什么计划？”
“这就要涉及到A的能力。”迪克说，他面上的轻松只维持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担忧。
“荣恩教她设置了一层大脑的防护，在她的妈妈准备和她相互吞噬的同时，她预先设置的梦境会把所有接触到她的人全部拉进一个梦里。”
达米安皱眉，“这是她的专长，不值得你如此忧虑。”
迪克的表情有点古怪，“问题在这里，她需要瞒住她的妈妈，就等于要瞒住她自己。所以，”他欲言又止，“她是没有记忆的，梦里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
达米安的面部肌肉隐隐抽搐了一下，兄弟俩显然都想起了发生在韦恩庄园不堪回首的惨案，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艾谱莉最近没有进行高强度的互联网冲浪活动。
布鲁斯始终追踪着地图上艾谱莉的定位，在替换了数个被扔下的定位后，红点停在某个地方，不再移动。
通讯频道里传出提姆的声音，他和史蒂芬妮负责实时跟踪艾谱莉的位置，“她停下了，我和搅局者在距离她一百米的天台上，随时可以进行接触。”
“红头罩和遗孤正在清场。”杰森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明显的喘气声。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又是法庭，黄金男孩你们家的麻烦怎么这么多？”
他话没说完，通讯被单方面
地无情切断，芭芭拉的通讯线路插进来，“我到钟楼了，可以接手控制。”
布鲁斯站起来，戴上头罩。他看了身后的达米安和乔纳森一眼，“我们的行动以清场为主，罗宾，你和超级小子的任务是优先接触目标，取得梦境的指导权。”
黑色的披风随他走动的动作飘扬，蝙蝠飞机放下舱门和登机梯，这次他们将做一个了结。
“出发！”
艾谱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实验室的操作台上。
痛楚伴随着眩晕袭击她的大脑，但她已经很好地能够忍受这种不适。
她勉强撑起来，往周围看了一圈，许许多多的红色晶体装在透明的容器里，摆在房间的周围。
她的大脑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吼叫，“为什么他们会跟过来？”
艾谱莉皱起脸，她没有力气了，老老实实地躺在操作台上，“因为我在这里，他们就过来了呀。”
“你不害怕吗？”女人冷漠道。
“你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艾谱莉说。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我发现了，如果你真的很强大，像你在我面前表现得那样坚不可摧的话，你为什么要一直更换身体呢？”
艾谱莉叹气，“因为害怕的人是你呀，妈妈。你只是让其他人找不到你而已。”
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自己的母亲，对方在她的脑海里尖叫。
“你怎么敢！就算他们找来了，也没有人有办法把我们分开！”
她的声音有如粗粝的枝桠在风中燃烧，火焰燃出重重鬼影，笼罩住艾谱莉，“你是我的女儿，我提供了自己的基因样本，你生来就是我的东西！我的物品！”
“不是这样的，妈妈。”艾谱莉冷静道，“从出生以后，我就是我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