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边走边聊,等到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后,坐在小院内的石凳上喝茶聊天。
临近傍晚,头顶的四方天空飘着几朵淡粉色的云。
脚下的旧巷连通古城最热闹的街,贺文延提议去古街上转转,正好为晚餐做准备。
“听说今天好像是当地的红衣节。”柯向泽神秘兮兮地开口。
温瞳满脸好奇地问道:“红衣节?”
“不懂了吧,以前这里的人每逢今天便会系红衣上街,碰到有好感的对象便将红衣赠与对方,现在改成了系红丝带,姻缘一线牵,好感千里来。”
宋泠当即翻了个白眼,“不装会死?”
众人听过后兴致勃勃地打算出门凑热闹,不过倒没打算参与,毕竟不是当地人。
出了巷口,古街两边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他们穿得低调,再加上有节目组和摄像随身跟着,倒不至于引起恐慌。
脚下的地砖不平整,偶尔突出来一块,古建筑错落有致,联排商铺用的还是古老的牌匾或者挂旗。特色小吃,点心铺,酒馆,工艺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酒馆门口摆着大碗,挑衅的招牌格外醒目,柯向泽拉起宋泠跃跃欲试。
而温瞳早已被那些手工小玩意儿迷了眼,贺文延主动担起监护人的责任乐呵呵地跟随。
每个人都有对应的摄像机,所以不必担心跟丢或者走散。
姜荔看着他们挤进人群,形单影只地站在原地,颇有些感慨,赶紧晃走脑袋里的某些画面。
幸好盛予没来,不然她真的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侧面的小道比主街窄了一半,花枝从院墙内伸出来,大方地展示着优美身姿。
姜荔走到一处小摊前停下,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坐在低矮的木椅上,面前的篮筐里满是用粉色的小花编织的手串。
看起来生意不太好。
她半蹲下身,礼貌问候之后认真挑了三条模样简单的手环,老婆婆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拿出其中一条,示意她伸出手帮她系。
婆婆绑紧藤条,慈眉善目地问姜荔:“小姑娘,要算一卦吗?”
“算卦?”姜荔面露惊讶,抿唇想了几秒钟,正要开口拒绝,老婆婆已经将道具都摆好。
她便当作是这位婆婆生意不佳,更不好意思拒绝了,只能迟疑地点点头。
面前的三个小碗里放了三朵品种不明的花,婆婆让她选一朵有眼缘的。
“那就这个吧。”姜荔指了指其中一多紫色的花,花瓣密集饱满,“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古老又奇怪的占卜方法。
老婆婆拿出花,将碗倒扣,碗底直接压上去,等到花苞被彻底压扁,她才拿起碗,表情高深地描摹着形状走向。
“你现在心底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啊?”姜荔表情有点懵,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眼,默念了一个人名。
婆婆半眯起眼:“姻缘线绵延不绝,你心里想的是你喜欢的人吧?”
姜荔脸一热,不好意思地碰碰鼻尖,轻轻点头承认。
“是段良缘,而且这个人现在离你很近。”
周围的脚步声很嘈杂,姜荔下意识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正朝这边走来,手指尖还绕着根细长的红丝带。
作者有话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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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说什么,给大家来段热舞吧:-p
第40章
那人尚未走到姜荔身边, 就被节目组的人拦下,双方站在原地交涉。男生时不时朝姜荔这边看过来, 手上正激动地比划着什么。
姜荔淡淡地收回视线, 拿着买好的手环站起身,语气温甜。
“婆婆,他今天应该不会出现了。”
话音刚落, 男生便大步流星地朝她们走过来,瘦高的身量走路带风, 在姜荔茫然的视线里,伸手将那条红丝带递给了她。
她蓦地想起了刚才柯向泽说过的话, 自然没敢直接抬手去接, “这是?”
男生面带羞涩地抓了把头发,笑起来有颗尖尖的小虎牙, 声音响亮:“我们当地的习俗, 遇见一眼就喜欢的姑娘要毫不犹豫地示爱。”
气氛凝滞,两个陌生人面对面有点尴尬。
卖花串的老婆婆慈笑地观摩着他们, 一副随时要献上散花营造气氛的红娘架势。
“那个……”姜荔求助地看向一旁节目组的人, 可惜信号直接被无视掉,毕竟这样的临时素材太可贵了,她只能选择自救,“你认识我吗?”
“原本不认识, 但是现在认识了。”男生答得利落明了。
姜荔尽量耐着性子, 解释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正在录制一档综艺, 你这样会出现在镜头里。”
素人出镜可能会带来不确定的麻烦。
“那又怎样?”男生咧开嘴角,笑得一脸坦荡, “姐姐, 我成年了,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你的城市上大学了。”
这么小??
姜荔无语扶额,一个头两个大,脑内飞快地组织语言拒绝。
与此同时。
手腕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男生的动作无比热情,强行要把那条红丝带往姜荔手腕上绑,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姐姐不要有负担,这只是我单方面——”
他话还没说话,倏然间被旁侧伸出的手打断,掌心里的嫩白手腕被人粗暴地抢走。
姜荔抬头,看着不知道何时瞬移过来的盛予,微微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就被他拽到了身后。
寄托着少年赤诚喜欢的红丝带,从姜荔手腕上转移到了盛予手里,毫不怜惜地胡乱揉成一团。
“你谁啊?”男生就算面对比自己高半头的人,也不甘示弱,下意识踮起脚往他身后瞧。
“呵。”盛予冷笑一声,不屑地垂眼看人,眸色内翻滚着意味不明的情绪,“示爱?”
“对对……对啊。”男生被他的气势吓到,回答得结结巴巴,“这是我们当地人的结缘日,你不可以插手。”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教他可不可以?
可笑。
盛予扯了扯嘴角,浑身阴沉,恼火得像是一点就着的炸药桶。
他嗓音沉哑,似是卷着空巷凛冽的风,咬牙威胁道:“你他妈再示一个?”
傍晚时分,头顶窄长的天幕叠满粉紫色的薄云,余光穿透云层映下来,落在面前宽直的肩膀上,为黑色的布料涂上一点高光。
姜荔从背后看他,愣神片刻。
转而伸出食指,戳了戳盛予的后腰,好心提醒道:“有镜头在,你不要对路人发脾气。”
盛予还算听话,没再理会眼前撸袖子装腔作势的小屁孩,板着张脸,手臂随意朝上一挥,那根红丝带借着他冷酷的力道,轻飘飘地挂在了探出墙头的花枝上。
然后,他潇洒转身,拉起姜荔就走。
去树上示爱吧你。
哀嚎声回荡在古巷之中,忙于辣手摧花的惨状,男生没来得及追出来。
盛予没有拉她手腕,而是无比自然地捏住她的四根手指,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背影写满不悦。
姜荔低头,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很大,她的很小,舒适的肌肤触碰下,莫名让人心跳雀跃。
盛予长腿迈得飞快,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摄影大哥扛着沉重的设备,体力不支,叫人人不应,很快追不上被甩在拐角后。
交握的指节传递着热度,再加上盛予刚才讲话时的嗓音。
不难听出他病得还很严重。
姜荔乖乖地跟在身后,晃了晃他那只手,小声地说:“你这期不是不来吗?”
呵,还好意思问他?
盛予沉了口气,没回答。
他才一会儿没出现,人就差点被拐跑。
不来还得了?
虽然路线凌乱复杂,但是条条小巷连通外加盛予惊人的方向感,最后他们俩人顺利绕回了空荡荡的小院里。
盛予一直拉紧没放手,仗着身高腿长一路疾行,气势汹汹地将人拽进姜荔住的小屋才罢休。
门关上,好在这次的房间内没有摄像头,工作人员大多也都出门了。
姜荔抽回手,快速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盛予的脸色。
心脏胡乱地上蹿下跳,一时间难以预测即将发生的事。
趁着盛予转身的空隙,她黑眼珠转了转,找准机会,突然弯腰钻过他支起的手臂,试图原地逃跑再说。
事实证明,所有动作在身型差距面前皆为徒劳无功。
姜荔的指尖刚碰到木质门把手,就被盛予轻而易举地拎住了后衣领,抓小猫崽子似的,毫不留情地把她扯了回去。
“你先放开我!”
姜荔皱着一张脸,胳膊朝后胡乱挥舞,拼命拍打着那只控制她的恶手,想要挣脱束缚。
盛予还算给她面子,松开手,直接改成双手掐她腰,轻轻往上一举,不费吹灰之力,转眼将人放到了门边竖起的行李箱上。
姜荔怔住:……
太侮辱人了吧!
她脚不着地,小腿在空中乱蹬一气,又羞又恼,可惜手脚并用也收效甚微,只能言语恐吓。
“你不要太过分!”
盛予面无波澜地垂下视线,脚尖抵住行李箱,长腿往前一顶,膝盖正巧卡在她细瘦的腿-间,简单轻松地把人制服住。
“还跑?”他懒散挑眉。
姜荔背靠在墙上,欲哭无泪,彻底放弃了挣扎。
两道气流对碰。
被堵在角落的人毫无反击之力。
盛予微微俯身,手掌撑在姜荔身后的墙面上,距离近得像是将她圈在怀里。
此刻生病外加坐飞机带来的不适感,正肆无忌惮地侵袭着他的脑内神经。
盛予喉结滚动了下,单刀直入:“说好的见面说清楚。”
话虽没错,但也分场合。
姜荔一脸哀怨地平视过去,盯着他脖子的喉结,上上下下。眼前怎么看都不是表心意的好时机,她琢磨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
“你嗓子好像很不舒服。”
“姜荔。”盛予嘴角带笑,略过她生硬地关心,漫不经心地丢下重磅炸弹,“你那天亲我了。”
空气静止了三秒。
姜荔杏眼猛地睁大,五官画满了问号。
这是什么新型耍赖招数?
盛予眼神锁住她惊愕的视线,满意之余,轻飘飘地补充道:“上次在山里你喝醉了,我背你回房间,你亲了我,不记得了?”
话毕,姜荔神色难以置信,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假,信口反驳:“怎么可能!”
盛予眼尾轻挑,说:“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我对你负责?”姜荔当即气笑了,嘴巴快过脑子,“明明是你昨晚——”
糟糕!
她怎么先说出来了!
盛予脸上挂着轻笑,慢悠悠地反问:“我昨晚怎么了?”
一副波澜不惊的沉静样子。
姜荔紧咬住嘴唇,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屁股下的行李箱坐着很不舒服,她轻轻地挪动了下,却听见盛予拉长了声调,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啊”了一声,直接坦然认下。
“我承认,昨晚是我先动的嘴。”
姜荔彻底哑然,难以阻止昨晚的画面重新在脑海中浮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人是怎么做到对自己的恶行供认不讳的?
盛予:“那我对你负责。”
姜荔抿抿唇:“那是你生病了不清醒。”
盛予面不改色道:“清醒的时候也想亲,只是我忍住了。”
好离谱。
城墙厚的脸皮。
眼下,姜荔被他那句不要脸的回答震住了。
满脑子浆糊,一心想要绕过这个话题,她只能语无伦次地辩驳:“我喝多了,你又不清醒,所以两次都不算什么。”
“ok,不算什么。”盛予嘴角缓慢压平,语气也比刚才冷了些许,话里还带着明晃晃的威胁,“那我们现在出去,对着镜头,告诉所有人我们昨晚接吻了。还有,顺便说一说当年你撩拨完我一走了之的事。”
姜荔音量拔高:“盛予,你讲不讲道理!”
“我现在就在讲道理。”
句句掷地有声。
盛予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其实他心底也是有怨气的。
这份感情保留到现在并没有绝对的纯粹,少年人的骄傲和自尊高于头顶,他也曾在重逢时压不住脾气,恨不能直接把她抓回家问清楚当年突然消失的事,差点将人推得更远。
偏偏到头来,脾气被磨了个干净,什么都能妥协。
只要那个人是她就好。
他强忍住喉咙里传来的阵阵剧痛,艰涩地开口:“姜荔,你高中时不是挺聪明的?但凡我多看你一眼,都要到处说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面前的人将头埋低,摆出鸵鸟姿态,实在不愿回忆那时候外放轻狂的自己。
“那现在呢?”盛予没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伸手扣住她下巴,强势地逼她抬头看向自己,“住上下楼,参加节目,你不会真以为我闲到这种地步吧?”
凌厉的轮廓近在咫尺,姜荔视线闪躲,长睫如蝴蝶翅膀般轻颤。
她的声音里没什么底气:“可是我们现在是成年人,应该理智思考后再做决定。”
盛予指腹摩挲着她下巴上的骨头,慢慢贴近:“我本来打算给足你时间考虑。“
他话音一转:“但现在——”
“不准备再让你躲下去了。”
下一秒,他的整张脸猝不及防地凑上去,姜荔身体反应总算快了那么一回。瞳仁放大的同时,她直接抬手挡住嘴唇,感受到柔软温热的触感轻巧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