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打算在食肆里做野生菌的菜肴,就是怕有人效仿,去山上挖野生菌回家煮着吃。
因为野生菌只有她自己可以分辨有毒无毒,哪怕有时候同一样野生菌,生长环境和地方不同,都可能造成有毒无毒,还有不少有毒无毒的野生菌长的都差不多,普通的百姓更加无法分辨,真要冒冒失失去挖了回来吃,中了毒很容易死人的。
这里不像现代社会,医术发达,即便吃野生菌中毒,大部分都能抢救回来。
就算是现代,吃野生菌中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抢救回来。
所以这些野生菌,她有空就去采回来自家人吃。
后来要开食肆,就特意把野生菌烘干研磨成粉,做调味料使用。
调好的捞汁加入凉白开,最后把煮好的田螺倒进去,撒上一把切碎的芫荽和葱段加进去,芫荽也就是香菜,放在旁边腌两刻钟就能吃了。
腌好的田螺放入口中,吸去田螺上的汁儿,最后舌头一卷一吸,螺肉落入口中,吐出田螺壳,螺肉吃起来爽口咸鲜,回口甘甜。
要是有其他的海鲜,用来做捞汁小海鲜,味道更棒。
可惜这里不是海边,自然吃不到新鲜海鲜。
范掌柜点完菜又要了一碗粳米饭。
粳米饭两文钱一碗。
连一刻钟不到,两个菜和一碗饭就送到胭脂水粉铺里。
范掌柜先夹了一筷子响油鳝丝,鳝丝入口,嫩滑鲜美,吃完后唇齿留香,让她又忍不住再夹了一筷子,连着好几口,范掌柜才停下,口中那种香味还没散开,她喃喃道:“怎会如此美味。”
她又尝了口清炒春笋。
就连一道普普通通的清炒春笋都满是鲜味,还有春笋那种清甜脆口。
可以吃出春笋最原滋原味,盐给的也不多,味道清淡,却同样让人吃得停不下口。
一点涩味都没有。
就连许记食府的粳米饭都特别香,粒粒分明饱满,米香浓郁有嚼劲,嚼在口中米香迸发出来。
“怎么会连一碗粳米饭都如此好吃。”
范掌柜吃得有点想哭,这样的美味,她只怕日日都想待在许记食府吃朝食暮色了。
朝食还好,最多二三十文钱就能吃饱,可是暮食差不多需要二百文钱。
她还没点那个炭烤手抓羊排,听掌柜说,炭烤手抓羊排才三份,卖完就没了。
但一份要五百文钱,她就没舍得吃。
每日在许记食府用饭食都需二百多文钱,就算以后暮食点便宜的,那也得个大几十文钱,一个月其随随便便也需要三两银子朝上,这还是不吃招牌菜,想要吃招牌菜,一个月得六两银子。
范掌柜都不由得有点心疼。
最后想了想,打算就第一个月在许记食府敞开了吃,以后偶尔去解解馋便是。
而许记食府里面,暮食时间刚到,就有陆陆续续不少客人来了。
不用说,都是早上过来吃过朝食的,既朝食都吃过,还非常满意,暮食肯定也得来尝尝。
等他们来的时候,食肆里已经有客人。
自是夏家,杨家跟徐家。
食肆仅有的三份炭烤手抓羊排也被他们点了去。
为何只有三份炭烤羊排,那是因为这三份还是开业前,夏家杨家徐家就定下的。
虽然有几个灶可以同时做几道菜,但许沁玉没法分心再去烤羊排。
所以是提前先把羊排烤好。
她烤羊排时,也教成哥儿要怎么烤。
夏家连夏元志瞧见铺子没什么生意,早早的关门过来吃暮食了。
杨家和徐家,因为徐孔目跟杨县令没下衙,没过来,所以羊排就给他们留了小半份,其他的羊排自家人就先吃了。
杨枝枝的羊排是许沁玉单独挑选腌制的。
挑选的是最瘦的羊排,腌制时给的调料也不同,口味主要是清淡些,但也不能多吃,就给准备了两根。
因为杨枝枝对早上的杂粮面虾饺念念不忘,问过许沁玉晚上还能不能吃,许沁玉笑道:“自然能吃的。”所以晚上还单独给杨枝枝单独两笼虾饺,加上一碗上汤豆苗。
杨枝枝吃的上汤豆苗的做法都跟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吃的上汤豆苗的汤底是用筒骨熬出来的,杨枝枝用的鱼骨。
用筒骨熬的汤底煮的上汤豆苗是香,鱼骨熬出来的则是鲜。
等其他食客上门,闻见奇异香味,还忍不住问,“掌柜,这是什么吃食的香味,也太霸道了些。”
闻氏笑道:“这是炭烤手抓羊排,就三份,是开业前客人就订好的,所以今天已经没这个菜了,客人若想吃,就得明天提前定下来,这一份炭烤手抓羊排是三斤的量,半钱银子。”
半钱银子还算有些贵的。
这些食客犹犹豫豫,而一些有钱的食客,瞧见正在吃的那三桌上的羊排,看着外焦里嫩,实在很有食欲又很勾人,就预定了明日的手抓羊排。
哪怕只是预定,都得先给上二百文钱,就是以防有其他人捣乱,胡乱定了羊排最后不要。
其他食客嫌贵,没要。
这些食客,暮食时倒是安安静静的点菜,也不嫌东嫌西,也不嫌价格贵,更加没有嫌弃鱼跟肥肠这种食材贱了。
晚上来吃暮食的,基本都是吃过朝食的客人。
朝食时也只是觉得味道很好,但暮食这些菜肴同样都是没吃过的新鲜做法。
整个食肆里都是高谈论阔声,夸赞菜肴好吃,粳米饭很香,还有说早上太莽撞的。
“这也太香了,到底是怎么做的哦。”
“厨子应该是哪里的名厨吧,这手艺真是价格翻倍都值!”
“朝食还只是觉得比其他酒楼食肆味道好上不少,但这暮食,当真是绝无仅有的味道。”
总之,到了酉时末,准备的食材也都所剩无几。
好在酉时也没什么食客了。
成哥儿晚上掌勺做的员工餐。
吃惯了许沁玉做的吃食的闻氏和宁姐儿,其实吃不惯成哥儿做的吃食,但两人都没说什么,也舍不得让许沁玉在掌勺给她们做暮食,看着许沁玉刚出厨房,解开包在脑袋上的布巾,额前的发丝都汗津津的贴在额角脸颊,脸蛋也红扑扑的,闻氏心疼得心都跟缩了下。
在闻氏眼中,说把玉娘当做儿媳,倒不如说她把玉娘当成女儿,她知玉娘跟儿子之间没有夫妻感情,都不住一个屋,她也不强求什么。
也只是单纯把玉娘当做女儿来疼爱。
宁姐儿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两人让许沁玉赶紧回桂花巷去洗漱歇息,其他的事儿都不用她管了。
许沁玉跟裴家人相处这么久,当然知道闻氏跟宁姐儿什么性子,有她们守着她也放心。
加上食肆大门也关了,等大家吃完暮食,把东西都收拾干净就能回家了。
许沁玉点点头,就先回了。
家里的桂氏领着两个孩子已经吃过。
是许沁玉炒菜时多炒了些份量,又弄了个汽水蒸肉,装在食盒里让功哥儿送回去的,两孩子跟老太太不能饿着。
回到桂花巷,桂氏见到许沁玉的模样,也不免有些心疼,帮着烧了热水让她先洗漱。
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许沁玉又在床上躺了歇了小半个时辰,倒也缓过来了。
还是得赶紧招个几名帮厨,不然还是挺累的。
不大会儿,闻氏宁姐儿,还有成哥儿跟功哥儿也都回了。
陈氏她们三个跑堂的妇人也回家睡了。
闻氏跟宁姐儿怀中还抱着个木箱子回。
钱箱她们给抱了回来,怕放在食肆被人盗了去,毕竟食肆夜里没人守着。
木箱里就是今天整日的销量额。
许沁玉听见银钱撞击的美妙声音,整个人都没那么累了,笑的眉眼弯弯。
闻氏见玉娘的模样,都有些无奈。
一家人守在厨房里准备算算今日赚了多少。
成哥儿和功哥儿把人送回来后也回了闻家。
闻氏做掌柜,自然也做了账本的,方便每月的对账、
许沁玉数了数木箱里面所有的银钱,差不多是三十五两银子。
闻氏喃喃道:“今日一天就赚了三十五两银子吗?”
宁姐儿连忙说,“娘,哪有三十五两,还得除掉食材的支出才是赚得银钱。”
许沁玉算了算,今日用掉的食材差不多用了八.九两银左右。
但剩余的二十六七两也不算纯利润,还得算一下毛利润。
毛利就是减掉本钱,再减掉房租人工费还有其他各项支出的费用。
闻氏既然帮着做掌柜,算账结账,许沁玉打算每月给闻氏开五两银子的工钱。
成哥儿还是一两,功哥儿每次都是跑杂活的,比如帮她送送东西甚的,许沁玉每个月给他五百文钱。
三个跑堂的八百文钱,一个月就是二两多银子。
加上房租一个月算四两,主要还有调料的价格可不低,今日光调料差不多都用去二两银子的,一个月调料钱都得六十两银,还有后期的商税和其他杂七杂八费用。
算了算,她真正能够得到的毛利润其实也差不多有二十两银子左右,一个月也有个五六百两银子的纯利润。
还算是比较高的。
但也的确是很辛苦的。
一个月五六百两银子,对普通百姓的确是一辈子都赚不来的,但闻氏才知儿媳赚个银钱有多辛苦,她心疼玉娘,得知玉娘每个月打算给她开五两银子的工钱,她都拒绝的,她要银钱也没什么用,不如都留给玉娘。
她晓得玉娘想开个大酒楼。
算好账,把木箱藏在床底,许沁玉才打算歇下。
白玉这会儿正在床底窝着,许沁玉蹲在床边,拍了拍木箱,告诉白玉,“白玉,可记得帮我把银钱守好喽,以后赚多了,咱就买个大宅子,带那种园林的宅子,到时候你就能满园林乱窜,不用睡在床底啦。”
白玉不知听懂没,倒是竖起身子,盘在了木箱上。
许沁玉笑了笑,摸了摸白玉的光溜溜的脑壳。
其实白玉也不是日日都在床底,它偶尔还会跑去山林狩猎。
不过倒是再也没给她反哺过。
夜深人静,一家人都睡下。
许沁玉瞧着窗牖外已经不算圆的明月,想到了离家有三个月的四哥。
都三个月了,许沁玉叹了声,也不知四哥跟着外面的商队跑得如何,希望四哥平平安安,早些回来。
闻氏躺在床上,也想到了儿子。
她想着,玉娘跟家里一切安好,希望玄哥儿在外也能保重身子。
抹了下眼,闻氏闭眸睡下。
次日一大早,一家人起来又开始为了生计忙碌起来。
如此小半月过来,许记食府的名声在西街这边越传越开。
也因为许记食府的原因,西街这边有两家比较大的食肆和小酒楼的生意都受到些影响,清冷了不少,食客大多都跑去许记食府吃的。
但许记食府朝食暮食有限,大部分食客排不到队,也只能回另外家食肆跟小酒楼吃。
的确如此,不过半个月,许记食府的食客想要吃上这里的朝食和暮食,都要跟着买鱼的那些街坊们一样,开始排队了。
好在许沁玉对自己做的吃食的份量多少还是心知肚明,大概排到什么位置,她就会让三个跑堂告知声,后面不用排队了。
也让不少食客怨声载道,询问厨子怎么不多做些。
跑堂的陈氏妇人也只能说,“怪不得咱家的东家,之前东家招帮厨呢,这些个帮厨听咱们掌勺的东家是个小娘子就跑了,没有帮厨,这些朝食暮食就咱家小娘子一人忙活的,也就只够大几十人吃,实在没法子的。”
门口的确还贴着招帮厨的告示。
但就一个镇子,帮厨起码都是掌勺好几年的,统共闲着的帮厨就那么几个,之前都来跟许沁玉问过,许记食府开了半个月,这些帮厨其实肯定也有听闻,不知是不是觉得之前甩袖离开太过分,没好意思再上门。
许沁玉都想着,要是再招不到帮厨,只能先找几个学徒从头开始教了。
不然就成哥儿一个也不够。
另外两家食肆酒楼其实也心急,觉得生意被抢了去,可又无可奈何,因为两家的东家跟大厨也买了许记食府的吃食回来尝过,的确是很美味,连着两家的大厨都对这手艺无可挑剔,甚至还直白的告诉东家,“这许记食府厨子的手艺,即便是我们再掌勺几十年也比不上的,这家的生意,咱们没法抢的。”
要不是他们都是大厨,只是普通帮厨的话,都想过去许记食府做学徒了。
……
许沁玉的营生顺顺利利,而远在上千里地的大海旁,海域之上,一艘大船之上,船帆巨大,迎着海风朝前行驶着。
夹板上站着几人,为首的正是裴危玄。
第54章
海域之上, 风大浪大。
裴危玄身侧还站着几人,站在左侧的便是霍叶,黑甲侍卫的侍卫长。
霍叶看着一望无际又波澜壮阔的海面,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出海了。几个月前, 他们还都各自东躲西藏。
直到他找到小殿下, 小殿下带领着黑甲侍卫, 抢了两艘官船。
甚至还把官船上的铁矿跟煤矿都给悄无声息,没有惊动朝廷跟官兵的情况下卖了出去,卖了一大笔银钱。
而两艘官船也被小殿下带着人开到海域附近一个很小的岛附近。
殿下带着他们, 期间还又抢了一次官船,又把铁矿跟煤矿卖了一次。
似乎把朝廷跟宫里的伏太后给气疯了, 派遣了许多官兵,还有西南驻守的士兵在运河两岸剿匪。
以为是那两拨水匪抢的官船。
两拨水匪,霍叶也是了解的些的,有一波无恶不作, 烧杀抢掠啥都干。
小殿下带着他们收服了另外一波水匪。
这波水匪虽抢东西, 但没杀人,抢得也都是不义商人的货物,寨子里还养着许多老弱病残,寨主是个心肠不错的男子, 上有老下有小。
因为殿下带着他们连抢两次官船,伏太后几乎让西南镇守边城的士兵出动了一半。
这波水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被包抄,要不是小殿下带人攻了过去, 把人全都救了, 这个寨子里所有人都得死。
小殿下收服这波水匪, 家眷也都带去了小岛上, 暂且让他们在小岛上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