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去搜了覃晚的作品,又没有这类型的剧,那个路人心里好奇,非要找出来那是什么照片。
才终于在一个几年前就不更新了的微博里找到这张照片,是一组图,确实是剧照,但是那部剧还没拍完就被撤资了,后续不了了之。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恨覃晚,这种照片都能翻出来编故事黑她。
以前是被营销号集体下场发的通稿洗了脑,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现在跳出之前那种思维来看,其实很简单就能想通了,光看覃晚这四五年的资源就知道了,哪个搞潜规则的人搞到最后资源能这么虐?更别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凭覃晚的那张脸,她要是真去找金主,说不定早就飞黄腾达了。
那个人眼看着这张照片有反转了,又好奇别的事情是不是都和网上说的不一样,于是继续扒。
这一扒还真是不得了。
他在贴吧上翻出来了一篇很久之前的贴子,看到有一个说自己和覃晚是来自同一个县城的,以前跟她还算是同学的人,说的一些覃晚上学时候的事情。
这个贴子根本没什么人看,攻击覃晚的人最多的地方是在微博,贴吧里刷到这个贴子的人都不认识贴主说的覃晚是谁,只把她当成是来记录自己的校园故事的,由于篇幅比较长,更得又慢,越到后面越没人看,在贴吧里沉得不能再沉。
那人点了“只看楼主”,开始慢慢刷贴。
【我不知道为什么网上会说覃晚是校园暴力和收取保护费的人。】
【我认识覃晚,虽然她不一定认识我,但我算是知道她的故事。】
【县城里很多人都认识覃晚,她太漂亮,我们那地方就那么大,她家的事情基本上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覃晚确实打架,但不是欺负人,当时覃晚家里出事了,她爸每天家暴她,也不给她钱用让她自生自灭,学校里有人看到她在外面捡垃圾卖,有一大群女的就每天在街上堵她嘲笑她。】
【后来覃晚就跟她们打起来了,她受伤其实最多,警察和老师也都不会管,她家里也没有人替她出头,她只能靠自己,所以下手特狠,把一些人打怕了才没那么多人找她麻烦。】
【我看到有人质疑我说要让我拿出证据,唉,当时那些事情也没人录视频,她爸家暴她就更没有所谓的“证据”了,但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这里的人看在眼里的。】
【她能逃出去其实我偷偷替她高兴过,我还专门去看了她拍的戏,我觉得演的真的特别好,如果是我从小过她那样的生活,我就算没自杀、没报复社会、没自甘堕落,人也是抑郁麻木的,她却还能这么有灵气。】
【好像扯远了,我看网上很多人都在质疑覃晚的人品,怎么说呢,就她那张脸,要赚“快钱”很难吗?如果她真的有靠脸上位的心思的话,我们这儿的老大早跟她搞到一起了,那这么多年她也不用自己扛,还出去捡垃圾帮人刷鞋送牛奶什么的,更不用跟人打的头破血流进了派出所没人管警察看她可怜请她吃了顿馄饨就哭得不行了。】
【有人问我怎么知道吃馄饨这个事情,因为那家馄饨铺就是我家开的。】
【我当时看着警察带着她进来的,她特别特别瘦,穿的衣服看得出来是小时候的,有点不合身,露出来的胳膊腿上全是伤。】
【然后其实警察还教育了她很久,她倔着脸面无表情的吃东西,警察出去了之后她才一个人哭的。】
【这么多年我都忘不了那一天,说实话,亲眼见到别人这么受罪真的心里也挺难受的。一开始我妈还说她捡垃圾吃还到处打架,肯定是个疯子精神不正常,我还怕过她一段时间。】
【但是那天我真的能看明白,她望着外边的天的时候,眼里那种纯粹的宁静。】
【那种眼神挺震撼我的。】
【还有一点私心就是,她真的太好看了,看着这么漂亮的人饱经磨难,总有种特别的遗憾跟难过。】
【她好不容易才飞出去的,怎么能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再毁了她第二次。】
第30章 疑爱
覃晚的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之后回去注意休息再观察两周。
向玟在她进医院的时候就立马过来了,陪她一起检查完之后给她安排了住院。
忙前忙后,还在医生那里问了很多注意事项, 交代了小助理半天。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向玟说要去公安局看那个扔瓶子的人, 跟进一下警方的处理结果。
这件事情在网上的关注度很高,中途一度有狗仔和记者跑到医院来,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拦了好几波,最后专门有人警告他们别再妨碍医院的正常工作,很多患者和家属也对他们很不满, 记者们才离开了医院。
但网上的通稿不断, 覃晚的情况被传的乱七八糟,还有人说她昏迷不醒。
现在网友们已经分成两派骂个不停了。
病房里, 覃晚也让小助理回去休息了,小助理才刚开始工作,没什么经验也没见识过太多复杂的社会,这段时间本来就陪她折腾了好几天,今天后半天还一直担惊受怕的, 估计精神紧绷很久了。
人都走了之后,覃晚终于松了脸上的表情,不再好像无所谓似的端着自己, 她缩进被子里,把自己紧紧抱住。
头还有些晕, 后脑勺有点肿肿的, 她躺的不太舒服。
其实这不算是她受过的最严重的伤, 也没有痛得受不了, 更不像以前去不起医院自己硬生生熬着那样绝望。
但她的负面情绪越来越高涨,几乎把她吞没。
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恨她呢?口诛笔伐还不够,居然是真的恨不得她能直接去死。
她活得没有比谁容易,也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人人盼着她没有好下场?
她尽力发呆,放空着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覃晚这个时候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但她抬眼一看,是一条短信。
那个人的手机号她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数字,她却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盛斯航。
【你怎么样?】
覃晚抿唇,嘴角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死不了】。
【我开门了。】
她的心脏猛得加速跳起来。
身后的门把手被人轻轻压下,脚步声缓缓靠近。
覃晚觉得自己对着门的背全都麻了,一阵一阵的涩意推着刺痛往上蔓延。
“我可以开灯吗?”
刚才覃晚以自己要休息了为由,让向玟把窗帘全部拉上,灯也都关了。
只有依稀的月光隐隐照亮着病房里的一些角落。
覃晚缩着身子没有转过身去看他,但她能感受到盛斯航的视线。
“不可以。”
别开灯。
别看我。
她觉得自己很丑,想起自己两次贴近他的时候,都是完妆加礼服,漂亮又精致,现在头发是乱的,头上还包了一圈纱布,身上只穿了宽大的病号服,表情也很丑,他一进来她就想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不脆弱,更没有在谁的面前脆弱过,但是他来看她居然会让她想哭。
不,其实从他问她怎么样了的时候,她就想哭了。
覃晚自己都不能理解。
“好。”
盛斯航的视力很好,哪怕现在房间里的光线很弱,他也能看清覃晚的身形。
他能看清,她单薄的背在微微发抖。
正是盛夏,不可能是因为冷所以抖成这样。
她在哭。
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微弱的,隐忍的,可怜的颤抖。
盛斯航本来想问她痛不痛,但是现在不用问也有答案了,她一定觉得很痛。
“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事了,他想安慰她,想告诉她等他签下了她,一定会把她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会给她配好几个保镖,会让她看到更多喜欢她的人。
但是盛斯航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么多,他觉得如果告诉了覃晚要签她的人其实是他,她就不会来了。
毕竟她其实该是怨恨着他的。
盛斯航甚至都找不出一个他必须要来看她的借口,他没有必要过来,更不应该在这么晚这么黑的时候和她独处一室。
可是如果不来看她一眼,他总是,总是觉得不放心。
两人沉默了很久,唯一的动静只有覃晚哭得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肩膀。
盛斯航心里发闷。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在覃晚的枕头边蹲下,还没看清她的脸,覃晚就把头狠狠往枕头里埋。
盛斯航低着头,还是能看见她白皙的粉颊上湿着一片泪珠。
还有她有些喘不过气的呜咽声。
盛斯航不想看她憋气自虐,轻轻伸手想把她的脑袋扶起来一点,刚伸过去还没用力,就被她抓住手臂咬了上去。
覃晚的唇紧贴着他的手臂,牙齿不松不紧地咬住一块肉,制止他的动作。
盛斯航一点都没觉得痛,反而痒痒的,顺着手臂一直痒到心里去,心尖焦虑热躁地收缩,涌起很多他分辨不清的感受。
“别哭了。”
他只好开口,像是要求,又像是祈求。
“关你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小,嘴巴还咬着他的手不放,因此有些断断续续,但盛斯航都听到了。
“你说呢,覃晚,你说关我什么事?”
他放任她咬着他的手臂,说话时她的两瓣唇在他的皮肤上微微拂动,像一下下细碎轻飘的吻。
盛斯航的喉结滚了滚,另一只手也伸过去。
他托着覃晚的侧脸把她抬起来转过来,覃晚反抗的力道不算很大,盛斯航也怕刺激她,语气越来越柔和:“哭久了头会越来越痛的。”
覃晚被他摸着侧脸的时候就松开嘴巴了,现在闭着眼睛掩耳盗铃,不去看他。
盛斯航心烦意乱却又无奈,看她哭得停不下来,也是真的担心这样下去就她的脑震荡会严重:“你自己说过,你没有答应分手。”
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说完,他就俯身压下来,贴住了她抿着不发出声音的唇。
几乎是刚贴上,她就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不擅长亲吻,先是吮了吮她的唇瓣,辗转碾磨着,不见她松口,又试探着伸出舌尖,扫在她发白的唇缝上。
慢慢的盛斯航就无师自通了,这个温柔又强势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覃晚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终于,她松开了牙关,一声哭腔很快就被送出来,接着是她难以压抑的哭嗝,身体也跟着上下起伏,连带着缺氧的头也阵阵的痛。
“你……”覃晚想说话,但还是被盛斯航堵着嘴巴,他似乎看出她有些缺氧,亲一亲就会退出去一会儿还提醒她:“吸气。”
覃晚都快疯了:“你!”
盛斯航似乎是故意不让她说话,觉得她呼吸平稳了一些,就又加深了吻她,舌尖勾了勾她,两个人都脸红得不行。
幸好没什么光线,再红也看不出来。
“你……你技术真差!”
覃晚魂都快飞了,但是心里莫名有气,抓住机会就说了这么一句。
盛斯航楞了楞,那股红到耳根的热意退下来了些,不解道:“你搂着我搂得很紧,我还以为你喜欢。”
他竟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种话。
覃晚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搭到他肩上搂着他了,本来就红的脸更烫了。
“我是怕你害我摔下去。”
盛斯航看着她的眼睛,覃晚不自然地加快了眨眼睛的速度,她现在真的有点太晕了,思绪混乱,感知也混沌,莫名的有点开心,但又觉得有点委屈。
她搂着他那么紧,他却没有抱她。
“你在想什么?”
盛斯航帮她拨了拨脸上湿漉漉的碎发,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不解。
覃晚被他捧着脸,头晕晕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退无可退地和他对视:“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亲我。”
盛斯航向来诚实、理智、清醒、自持,可今晚他所有的表现都和这些形容词截然相反。
覃晚在月色里,看见了他眼睛里盛着的自己,小小的,是她狼狈的样子。
他的眼睛里像有雾,她明明能看见自己,却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她,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她只知道,和那天他看着谭馥栀的时候不一样,那天他的眼神像在看信仰,覃晚缺爱已久,那时候看见他真诚又挣扎地爱慕着一个人的眼神,才突然发觉,人竟然真的,只是望梅就能止渴。
覃晚没有被那样爱过,她渴望有人那样爱她,却又比谁都对爱要求苛刻,她总能从千回百转的情绪中让自己抽离出来清醒,告诉自己那不是爱。
她不想要是谁都可以的爱,她想要为她而来的爱,只因为是她而生的爱。
可这样的爱,太高贵,而她太低贱。
就像她曾见人说过的一句话:“爱不适合娇惯者,爱适合战士。”(注1)而她是一贫如洗的乞丐,是懦弱者,是自我厌弃的孤魂野鬼。
尤其,当对象是盛斯航,她的渴求只像是心头的一把刀,悬起时疼,落下时也疼。
“我不知道为什么。”
覃晚又闭上了眼,盛斯航轻轻抚了抚她的睫毛,一团乱麻的心里,觉得她就这样别看他也挺好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注1:“爱不适合娇惯者,爱适合战士。”——[波斯]贾拉勒丁·鲁米
第31章 咳嗽
第二天, 盛氏。
总裁居然迟到了,一开始是助理发现了在感叹,后来是整个总裁办,渐渐的全公司的都在议论了, 而盛斯航还是没到公司。
他昨晚等覃晚睡着了之后才回的家, 她本来就疲惫, 受了伤之后吃了些药,还哭了那么久,困意实在是强烈,没多久就睡熟了。
而盛斯航回去之后却没那么容易睡着。
他本身就经常失眠,昨晚格外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