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攻略我——柠檬小打【完结】
时间:2022-11-17 19:46:04

  四人一走, 皇上便计算起将周寅分别赐给四人的利益得失。
  将周寅赐给沈兰珏,太子的地位是立住了,群臣也能明白他的倾向, 即臣子无论有多受宠也越不过君王去。即使太子如今还并不是什么君王, 只是未即位的储君。
  但这么做只是在为沈兰珏铺路, 并不能为如今的他带来什么利益。他虽然心知大雍要发展得好发展得远,是要往长远处看的。但知道是一回事, 让他自己做又是另一回事。
  要他因为一个女郎让崔骜和他离心, 那不是没有获利, 是要让他之前安排好的一切付之东流。
  他好不容易才将崔骜送入军中,崔骜也历练得十分妥当,眼看着再多些战功就能升军衔将军队掌握在手中, 这时候崔骜却和他有了龃龉,他实在的是哭都不知该向谁哭。
  但将周寅嫁给崔骜,大臣们难免不觉得崔骜在他心目中已经越过沈兰珏的位置。而崔骜日后又偏偏是要掌兵的, 大臣们因此对他追捧推崇难免会使他生出不臣之心。即使他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老老实实,一旦自己死了, 太子即位,崔骜还能这样老实吗?
  再加上二人抢过女人这桩旧怨,只怕届时便要大乱。
  太子也喜欢周寅这回事是皇上始料不及的, 也正是因为这回事他如今才会这样为难。
  若是只有沈兰息和司月倒还好解决。
  沈兰息是注定要被辜负的那一个, 即使皇上受过他母亲的救命之恩, 但在利益之上,什么亲情都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更何况只是一名女郎, 世上哪有什么非娶不可的事情呢?
  待时间过去, 那股上头的劲儿下去了, 他也就不会想这些事情了。到时候他再为老三挑选些美人, 周寅不周寅的,也就忘了。
  而司月的地位虽然并不如沈兰息,在这时反而成了一条出路。因为司月会离开大雍。
  若将周寅许配给他,皇上既能彰显大国恩赐,又能把让众人发疯的源头带走,实在是件很两全其美的事,尤其是在将周寅无论赐给沈兰珏还是赐给崔骜都有大麻烦的前提下。
  这是第三条路。
  选这条路不会让沈兰珏身为太子的威望不在,但依旧会得罪崔骜。
  算来算去只要不让崔骜娶了周寅,事情怎么处理崔骜都会生气。
  若是世上真能多几个周寅就好了。皇上一面闭眼轻轻按着太阳穴一面如是想到。
  说来说去,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周寅身上。
  皇上忽然开口问大太监:“你觉得周寅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太监一激灵,御书房中除二人以外再无旁人,这话显然是问他的,因而他想了想后慎重回答:“回陛下的话,奴才并没有怎么见过周女郎,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皇上一想也是这回事,既无见面,倒也不好断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撑着桌子坐正了些,缓缓睁开眼来,沉默了一会儿道:“叫人请周女郎进宫。”
  “是。”大太监应了,便向门外去将此事安排下去。他期待此事已久,着实是很想见见这位让诸人痴迷,让皇上头疼的周女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事实上他也曾去玉钩宫传过圣旨,可惜没见到过那位周女郎。
  谢家尚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沈兰亭等人还未走,一纸圣旨便传到了。这圣旨一到,将众人刚吃的酒都惊醒了。
  还不及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宫中来使便三催四请,根本不叫人在府上多待。周寅惶惶的,看上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请走了。
  沈兰亭这下也坐不住,忙跟着回宫为众人打探消息。
  不多时,大雍皇权至高者便与周寅见了面。他并没有将周寅扔在御书房外晾上一晾,几乎是立刻接见了她。
  即使皇上自己并不承认,但在周寅从御书房外入内这几步时间里他心中是升起了好奇心与期待感的。
  他想看看周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其中一部分是出自这个原因。要先弄清他们为何喜欢周寅,才好对症下药地解决难题。
  不得不说皇上在这件事上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是需要尽快将此事解决。
  他之所以到现在才召见周寅,是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没将周寅当一回事,自不必说去征询周寅的想法。在他固执地看来周寅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无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好,没有也罢,她最后都只能是接受安排这个结局。既然如此,便也无需更多过问。
  只是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那样,他这才……不得不改变计划。
  皇上终于第一次正式见到了周寅。
  通传后他只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由远及近。应当是来得匆忙并未来得及精挑细选什么衣裳,她披着件半新不旧的浅紫色斗篷来的。整个人路走得倒还稳重,不过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
  “臣女参见陛下。”她举手头足间,包括声音里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怯意来。听她讲话咬字与语调,倒是与京城人不大一样。
  皇上见人便爱分析,这会儿也不由去想她大约不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
  还有她行礼的姿势,认真又郑重,态度可嘉。
  这天下哪有人不怕皇上的呢?
  皇上这么打量着她了一会儿,虽还未看见她长什么模样,但从目前来说,他并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什么令这么多人着迷的缘由。
  他甚至破天荒地自我检讨起来,大约是他将宫中约束得太严,令皇子臣子们并不能够时常见到漂亮的女子,这才会对这样一个小女郎起了爱慕之心吧。
  皇上分神想着事情,随口道:“你起来吧。”
  “是。”周寅缓缓起身,不敢看人的样子。
  而她这一动终于让人稍微看清了些她的模样。她的肤色是羊脂玉似的白,若是画纸,就是最上等的那一类画纸。
  她长长的眼睫轻轻覆压下来,乖巧而胆怯。
  知好色则慕少艾。
  皇上只是随意一瞥却如被定在原处般,心头一闪而过这句话。他明白他的儿子与宠臣争破头是为何。
  不是周寅的美色不足以让他动心,实在是他已经过去了该因美色而动心的年纪。他更看中利益。如果对方是个能给他带来利益的无盐女郎,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将人纳入后宫。他骤然想起先来后到这回事,当年晋陵能有这样一位伴读,就是老三点名要她入宫的。她应当是从那时候就很好看。
  饶是大太监见多识广,也只是堪堪忍住失态,没有惊呼出声罢了。待从震撼之中缓缓回过神来,他陷入巨大的疑团中,不明白这样绝色的人是如何能在宫中毫不起眼这么多年。
  皇上原先想的一切说辞需要全部推翻,面对周寅,他难得有一种名为失语的状态,这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
  他原先是想疾言厉色斥责她一番再问她心中究竟如何想的。
  但现在计划在第一步就失败了。
  谁都无法对这样一张脸的主人疾言厉色,皇上也不例外。但他究竟是帝王,寻常的架子还是端得出来的,于是找找舌头道:“你就是周寅?”
  周寅细若蚊蝇的:“是。”声音再小些就让人完全听不到了,她的回答也让人感到无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她将话题继续下去。
  皇上又明白了,长得漂亮,性格温顺,是招人喜欢。或许若他早知道这就是周寅,他会想一想沈兰珏喜欢她的可能,事也不至于此。
  斥责是斥责不了了,盘问还是要的。
  “你可是给孤惹了大麻烦!”皇上的语气实际上并不算重,只是严肃,但这句话一出,将那边原本好端端站着的周寅立刻吓得跪下。
  “皇上恕罪!”她立刻磕头谢罪,眼泪断线珠子似的一颗颗向下掉。
  皇上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就将她吓成这样,他终于认识到事情与他威严与否无太大关系,周寅着实是个胆小的人。
  她突如其来的一哭让皇上实在好没防备,不大清楚怎么叫她别哭。她哭起来的声音实际上并不大,甚至很是安静,但肩头一颤一颤的实在惹人怜惜。
  并且皇上很惊讶于她“认罪”之快,不过仔细一想也知道她是被吓成这样。
  他忍着要说“好了”的冲动继续问:“恕你什么罪?”
  周寅沉默良久听起来很可怜地道:“我也不知道。”
  皇上几乎要被她逗笑,这样呆板的性子竟然也有几分可爱。不过他并没有功夫与她闲谈,径直将四人为她相争之事告知,末了问她:“此事你如何看?”
  他问过便锐利地逼视着周寅,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但凡她露出一丝一毫早有所知的神色,皇上便不会轻饶她,认定她是刻意勾引。
  周寅听闻此事后不可思议地霍然抬眸,眼里的震惊无比真实。
  皇上与她这一眼对上便恍惚起来,接着便顺理成章地相信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再看她一张脸惨白,跪都不再能跪得好,而是很颓唐地跌坐在自己后脚跟上,眼眶通红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他便有些可怜周寅了。
  看来这些人请旨赐婚都是没同她说过的。
  “你全然不知?”皇上问。
  周寅缓之又缓地点点头,那样子让大太监都动容了。人的审美大多时候是共通的,大太监也觉得周寅漂亮,便为她此时痛苦而格外能够共情。
  皇上全忘了自己也没拿她当人看,若非事情解决不了他还不会召她入宫回话,这时候又觉得儿子与臣子做得不地道了。
  “那你觉得此事怎么处置为妙?”皇上问。
  作者有话说:
  知好色而慕少艾——《孟子》
 
 
第267章 
  皇上原本也不是询问周寅四人之事该怎么处理, 只是想知道在她心中四人究竟谁才是她所心仪之人。
  这也并不是说他有多尊重周寅的意见,她喜欢谁他便会为她赐婚一样。他只是想借周寅之口将事情办得妥当。譬如周寅若说她喜欢沈兰珏,他便将周寅赐给沈兰珏。而回绝崔骜的理由便很顺理成章, 周寅不喜欢他, 皇上体恤人情, 自然是希望两情相悦的。
  不过若周寅说自己喜欢的是崔骜,皇上第一反应只会是沈兰珏着实无用, 竟然连崔骜也抢不过, 亏他还是大雍的太子。但周寅喜欢崔骜的话对皇上来说实际上是好事, 因为太子温和,若用周寅喜欢旁人作为理由回拒,他应当是不会心生怨怼的。然而崔骜不同, 若用相同的话拒绝崔骜,他虽说怪不到皇上这里来,却可能会气得要命。
  而按照事实来说, 皇上觉得周寅喜欢崔骜的可能性并不大,那样臭的性子, 哪里会有女郎喜欢他!
  若周寅的答案是沈兰息或是司月两者中的一个,是前者的话那么皇上就要为周寅指定一名心仪之人了。是后者……将她远远嫁到乌斯藏国也是一桩好事,比她在这叫人牵绊的好。周寅会不会想家, 过不过得惯异国的日子就不在皇上考虑的范围之中了。
  总而言之, 沈兰息不可以娶周寅。
  他无权无势。论权力他比不过沈兰珏有太子之位作为依仗, 皇上便是不待见他也要因太子之位给他做脸。论势力他比不过崔骜掌军,皇上需要崔骜的助力, 自然也就尽量事事顺他的意。论身份他又不及司月便利, 乌斯藏国离大雍甚远, 可以将周寅带走再不带回。
  周寅艰难忍住泣声, 嗓音微哑道:“陛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您说怎么办才好?”她果真是十分无助,甚至向皇上寻求帮助。
  皇上一愣,被她这态度搞得无言,泛起微微的不自在来。他明白他的子侄们怎么会这样喜欢周寅了。
  她漂亮、柔弱、并不聪明、还需要依靠旁人才能生存。若他年轻一些,只怕也要把持不住。
  试问这样一个漂亮女郎依赖极了地问你事情要怎么做,谁会忍心不帮助她?
  倒不是皇上如今便铁石心肠了,他的心是在一瞬间有所动摇的。但若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周寅纳入后宫,姑且不说文武百官会如何做,只怕崔骜与沈兰珏要联手将他逼死在御座上。
  想到这种后果,便是再上头的热血也都凉了。
  不过她这一问皇上也明白了是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他并不是要她拿出个什么章程来,而是问她究竟喜欢哪个。
  这是皇上对周寅的宽容,他愿意给她那么一点锦上添花的选择的机会。是她漂亮而脆弱的特权,温室中的花朵得到更多优待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难得有耐心地改换言辞重新讲一遍:“孤的意思是这四人之中你更中意哪一个。”
  周寅脸上尚挂着未散的泪痕,眼睫凝着未落下的泪珠,被这一问之下问得呆在当场。她一副被这句话完全砸晕的懵然,反应过来后脸一下涨红。绯色从脸上蔓延向下,到耳根,到脖颈,斗篷未掩盖住的地方皆飞红霞。
  一个人怎能羞涩至此。
  皇上大开眼界,大太监也大开眼界。
  周寅讲起话来磕磕绊绊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什么?
  “你喜欢谁你都不知道?”皇上将眉头皱紧,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答案,他心中所思所想完全没用,当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周寅慌乱而匆促地摇头,看上去的确是不知道的模样。
  “周寅出身低微,怎敢如此奢望?”周寅神情落寞,完全不似作伪,“大家对我好,我将大家当作挚交好友,从未有过半点私心。陛下,周寅可以对您发誓。”
  她眼眸中似乎含着一泓秋水,泛起的波光涟漪让人动摇。
  “所以您方才问的话,实在是难为周寅了。”她口中喃喃,失魂落魄,看上去这事对她的冲击极大。
  皇上没想到她从未想过此事,暗叹诚然是他的子侄们自作多情不争气。人家女郎出于礼节露出些温柔,他们便前仆后继地一猛子扎进去了。
  皇上从未对周寅的说辞产生任何怀疑,仿佛她说什么在他那里都被判定为真。甚至于皇上都没发现这回事。
  他往常是十分多疑的性子,这样反常却未被察觉。
  周寅这里没答案,皇上原先计划的路便走不通了。他这一趟召周寅入宫,除了得知她诚然是个漂亮女郎以外便没有任何进展。
  四个人还在等他答复,皇上想想就烦恼。这事拖着一直不解决,他便一日安宁不得。但周寅如此,他也不知道该要她做些什么好了。
  在这场荒唐之中,处于最中心的周寅反而是最无辜的一个,实在是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且先回去,旁人若问起你今日之事,你切记只字不要向外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