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把细嗓带着颤。
霍砚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又带着她的手游移:“咱家的扳指,娘娘弄哪儿去了?”
一如既往低沉的话音,却凭空带着让人沉沦的引诱之意。
这种感觉太羞耻了,白菀只觉得自己周身发麻,霍砚甚至带着她的手往更奇异的地方探过去。
“是在这儿吗?”他还在慢悠悠的问。
白菀受不住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扭着身摸出那枚扳指,往霍砚手里塞:“在这儿!”
霍砚“啊”着声。
白菀只听出他的不怀好意。
果然,白菀感觉到自己捏着扳指的指上传来一阵湿暖,下一瞬那扳指便被灵巧的舌卷走。
紧接着湿暖带着扳指便落在了她身上,水痕潺潺,落在雪上,落在雪山的梅上。
“娘娘说,口脂的味道不错,娘娘可以给咱家尝尝吗?”
白菀咬着唇,耐着波涛汹涌,眼下沁出的泪濡湿了围在眼上的绸带:“没……不在……”
“你把,扳指,拿出来!”
她话说得断续,挠得人心痒。
霍砚亲了亲她酡红的脸颊,叹道:“会的,不过咱家想先试试娘娘的口脂,还好让人提前将娘娘的物件送了来。”
他将白菀从榻上抱起,一路来到临窗新置的妆奁铜镜前,让她坐在镜前的案上。
这般一动作,扳指便被推得越进去,白菀又怕取不出来,又被波浪拍得越发脆弱,只好柔若无骨的俯在霍砚肩上。
他身上的衣袍还未褪尽,只敞着胸膛,肩上的纹样蹭在白菀的皮肤上,带来些异样的愉悦。
霍砚挑了盒浅红的口脂,转头去看白菀,她忍得辛苦,下唇被咬得泛白。
指腹上沾了红艳的膏脂,揉开她的唇,一点一点抹在她唇畔。
雪肤红唇,墨发飞扬,眼缚绸带的白菀看不到,她就如同那雪中的精灵,纯洁灵动,却勾得人只想在那张白纸上落下凌乱的笔墨。
霍砚凑上去细尝那口脂的滋味。
有点甜,带着奇异的花香,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恰好让霍砚沉沦。
他兴致勃勃的又去试另一盒嫣红的颜色,缠得白菀唇畔晶莹。
这回他尝出来了,是玫瑰,和葡萄。
霍砚指腹上带着红,在白菀身上勾勒形状,他再追着一点点吻去,一路俯身去将玉扳指取出来。
微凉的指尖摸索着去探那玉扳指,白菀搂着霍砚的脖颈,下意识仰起长颈,墨发倾泻,柳眉起皱,脱口而出的惊呼藏在咬紧的唇畔间。
霍砚将玉扳指吃进嘴里,尝到那一丝甘美,他眯了眯眼,舌尖绕着扳指,俯身先将白菀送至浪尖。
白菀仰头抵在铜镜上,身形微绷,双腿翘起,双手揪紧了霍砚的发,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行驶的孤舟,风雨飘摇,只能攥紧唯一的浆和帆。
“掌印,掌印……”
霍砚直起身,拭去唇角的晶莹,和理智已经临到尽头的白菀相比,他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冷淡模样,只是眸色比以往更添温柔。
不过白菀看不见。
他拧了拧支起的梅,如愿听到一声倒抽气,才低低声笑起来,他摘下那碍事的青玉耳铛,俯身去啃白菀的耳朵:“咱家有名字。”
他连呼吸都依旧平淡,白菀若不是胡乱中摸到他额角沁出的汗,几乎要以为他真的那般端得住。
白菀匍在他耳边,一声声细碎的唤他,后来,如愿听到他渐重的急喘。
“霍砚,霍砚,阿……阿砚……”
妆桌一下又一下撞在后面的竹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桌上的铜镜摇晃,镜中模糊,映在里头的墨发雪肌中,妖冶艳丽的夹竹桃悄然盛放。
“娘娘扶稳桌案。”
霍砚将她翻身背对自己。
白菀脚一触地,险些站不稳,忍不住羞愤欲泣,霍砚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捞回来,用自己给她做支撑。
他望着镜中交颈的两人,白菀垂落的发已经被汗浸湿,一缕缕沾在泛红的脸上,身上,有一丝缀在她唇边,被她紧咬着唇吃进嘴里。
霍砚眸中墨色翻涌,长指探入她的口中,与舌共舞“叫出来。”
……
霍砚解开绑在白菀眼前的绸带,看了看上面深浅不一的湿痕,低低笑一声,随即将绸带缠在自己腕上。
她累极睡了过去,面色红润娇妍,眼角还盈着泪,时不时细声啜泣。
霍砚抹了抹白菀微肿的唇,眸色愈暗,亲昵的蹭她的脸,支着身,长久的望着她的睡颜。
房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霍砚眸光半阖,动作轻缓的从床榻上起来,才掀开被,身形便滞住了。
他侧头看过去,白菀一只手正拽着他衣角不松,白嫩的手臂上红痕点点,眼睛疲惫得几乎睁不开,眼泪又沁出眼角,瞧着有些可怜。
“你去哪儿?”她嗓音有些哑,又娇,带着难以言喻的媚。
霍砚拉着她的手在她指尖轻吻:“睡吧,咱家去处理些小事,很快就回来。”
白菀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咕哝了一句:“什么咱家,明明不是太监……”
霍砚有些失笑,没遇上她之前,他与太监也无甚区别。
“怎么回事?”霍砚穿好衣裳出来,从悬梯上拾级而下,陈福远远杵在雪地里,见是他一人出来,才僵着步子走过来。
“有刺客摸到了居士林,已经全数伏诛,”陈福毕恭毕敬道:“是死士,被活捉后便自尽了,不过奴才瞧了瞧,都是使的反手刀,应该是辽国人。”
幕后主使昭然若揭。
霍砚抚去肩上的落雪,面无表情道:“这些死士,从哪来回哪去,再给咱家把辽国人住的驿站烧了。”
陈福有些惊讶,掌印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东阳郡主挑衅他?
霍砚转了转红玛瑙的扳指,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一般,道:“娘娘说,不能脏了咱家的手,让人把咱家和辽国人不对付的消息透给姜瓒知晓吧。”
陈福恍然,他竟然从掌印这毫无情绪的话音中,听出了些得意?
不能亲自动手,借刀杀人总是可以的。
“瞧着些,别让她死得太快,”霍砚旋身往小楼走去,他冷淡的话语散在风中。
陈福眨眨眼,冒雪离开后山。
*
京城,甘泉宫
从傍晚时分,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雪粒子,入夜便越发密集,落在砖瓦上沙沙作响。
殿外亮堂恍如白昼,姜瓒着一身明黄织金盘龙圆领袍,在洞开的窗门前负手而立,身侧站了一人,正躬身向他禀事。
“你的意思是说,辽国使臣住的驿站平白起火,是霍砚干的?”姜瓒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雪色,皱眉问道。
“是,他在浮玉山的庙会上,和辽国东阳郡主起了冲突,”身穿赭红飞鱼服的男子身形隐在暗处,看不清面容,只见他略一颔首,继而又道:“东阳郡主险些死在他手里。”
今日晚间,辽国使臣住的驿站平白起火,东阳郡主的住所最甚,直接烧了个精光,若不是侍从警觉,东阳郡主怕是要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既然如此,那些扔进东阳郡主房内的辽国死士,也是霍砚所为?”姜瓒说到这,便想起前不久,他派出去刺杀霍砚的人,当天夜里也如这般成了堆尸体倒挂在他床头。
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是,霍砚这几日留宿镇国寺,东阳郡主怀恨在心,派人前去刺杀不成,反而死士一个不剩,”暗处的男子答道。
闻言,姜瓒唇边勾起一抹笑,端起一旁的热茶饮了口:“盯着东阳郡主,一切等年节宫宴那日再说再说,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杀了。”
“反正,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与朕无关,”姜瓒眸中映着雪光,笑得意味深长。
东阳郡主是辽国摄政王的独女,届时,不管是辽国人问责,还是要说法,这屎盆子可扣在霍砚头上甩不掉了。
可真得感谢霍砚,亲手将这错处送到他手里。
姜瓒转身往长案走去,边走边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霍砚可不像是会去逛庙会的人”
随即又得出结论:“除非,他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带了个女人?”
不等人回答,姜瓒像是捕捉到什么似的,疾声问道:“龙鳞卫能查出那女人是何身份吗?”
他一离开,烛光便映在暗处人的脸上,龙鳞卫统领裴云渡缓缓抬起头,星眸黑沉,俊朗的面容冷凝如冰。
他沉声道:“不能,那日霍砚身边确实跟了个女子,但霍砚将她看得紧,不管是样貌还是名讳,都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们也曾试图打探过,那日围观的百姓,都不曾见过那女子的样貌,而后续查问过那女子信息的兄弟们,无一不是平白暴毙。”
裴云渡否认得太快,让姜瓒有一瞬惊讶,他略带疑虑的看过去:“父皇曾说,龙鳞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裴云渡面色自然,不卑不亢的应道:“龙鳞卫人数稀少,比不上东厂势大,总会受些掣肘,否则先帝也不会将龙鳞卫放在暗处,已经死了几个弟兄,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臣不建议皇上继续追查那女子的出处。”
姜瓒转念一想,确实如此,霍砚势大,他这个皇帝形同傀儡,唯一可以依靠的龙鳞卫不能丢,不能因小失大,只要知道霍砚有这么个软肋便成了。
正欲再说什么,内室的烛台悄然点亮,一道风姿婀娜的倩影,映在鱼戏莲叶的围屏上。
“皇上,夜深了,”含柔带媚的女声响起。
姜瓒循声回眸,围屏旁探出一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含羞带怯的望他,眼中明明纯澈如水,却仿佛带了把钩子,勾得他神魂荡漾。
想起这几夜让他欲罢不能的春情,姜瓒眸色渐次暗沉,他放下茶碗清咳了一声,一脸正色和裴云渡道:“霍砚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带女人去逛庙会,看来确实是极重视她的,查不查得到另说,盯着吧,人无完人,总会有错漏的。”
说罢,他便挥手让裴云渡退下,径直转身往内室走去。
裴云渡撇过头与那双媚眸对视了一瞬,继而越过窗门,闪身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偌大的寝殿重归寂静,唯有细碎的落雪声,伴着烛火跳动,姜瓒在玉榻上坐下,眸光沉沉,一边向那女子勾手:“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是再令人倾心不过的少年天子。
烛影明灭间,围屏后袅娜的美人,一身素衣剩雪,莲步轻移,带一阵香风扑进姜瓒的怀里。
“皇上,”匐在姜瓒膝头的娇女微仰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媚色天成,莹润的檀口微张,呵气如兰。
细柳眉,瓜子脸,眉目间烟雨葱茏,自带一副娇弱需怜的柔骨,这不是选秀那日,自请去伺候霍砚的桑落又是谁。
姜瓒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手掌顺着她不戴钗环的青丝,声线微沉,帝王威仪油然而生:“你也听见了,霍砚宁愿在外头养外室,也不要你。”
下一瞬,他便眼看着桑落本就雾蒙蒙的潋眸盈起泪花,微一眨眼,珍珠似的泪接连滑落。
桑落痴痴的望着姜瓒:“您怎就是不信奴婢的话?奴婢自幼年得见天颜,一颗心便扑在皇上身上了,又怎容得下旁人?”
她哭得让人心怜,姜瓒心里也跟着一揪,俯身将她拉进怀里,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啄去泪珠,不断声的哄她:“好好好,都是朕的错,朕知道是落落心善,担心那日霍砚被当中落面子恼羞成怒,大开杀戒,才迫不得已才自请委身于那阉贼。”
他一边哄,桑落却哭得停不住,她只细细碎碎的抽泣,梨花带雨的,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衬得肌肤愈发白嫩如脂,瞧着可怜极了。
她埋首在姜瓒怀里,断续的纠正他的话:“奴婢没有,没有委身给他,奴婢,奴婢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了皇上。”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哪敢攀皇上清誉呢,若不是前夜皇上吃醉了酒,拽着奴婢不松手,奴婢都已经打算在宫墙树角偷偷望着皇上一辈子了,”桑落软声诉着衷肠,字字句句都在表达自己多年隐而不发的爱慕。
姜瓒在她额角轻吻,一边连声应是:“都是朕的不是,朕早该撷取你这颗蒙尘的珍珠,害落落平白遭这般久的委屈。”
桑落在他唇角印下一抹浅吻,盈盈泪眼中满是真诚:“奴婢不委屈,奴婢向来知足常乐,从前觉得在角落里望着皇上便好,如今,也觉得,只要能跟着皇上便好。”
她这话让姜瓒有一瞬怔愣,白蕊也曾和她一般,说过这样相似的话,可如今的白蕊,眼里不再只有他,他看得清楚,白蕊心底对权势潜藏的渴求,一日盛过一日。
母后说得没错,后宫果然能吃人。
姜瓒心绪渐沉,抚着桑落发丝得动作也停下来,他静静的望着她,晦暗的面色显得有些意味不明:“落落就不想要什么名分吗,朕改日便开口向霍砚要了你来。”
“朕想想,给你个什么位分呢?”
桑落坦然的与姜瓒对视,将他眼底逐渐弥漫的冰寒尽数看入眼中,她在姜瓒几乎锐利如剑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奴婢想要名分。”
姜瓒唇角虚假的笑意肉眼可见的凝固,但他话音却还带着笑:“落落自己说,想要什么位分?”
桑落垂下头,柔若无骨的小手捧着姜瓒的手,轻轻挨在自己脸上,她还是笑得那般真诚,眸中熠熠生辉。
“奴婢想要正大光明站在皇上身侧,但又不想如后宫的妃子一般,在宫闱中枯败,日日等着皇上来垂怜,奴婢想守在皇上身边,只要皇上一回眸,就能看到奴婢。”
桑落太过坦然,坦然的表达自己意有所图,坦然的索要她的奖励,和白蕊藏在娇怯表面下的以退为进截然不同。
姜瓒积攒的杀意陡然溃散,指节绕着桑落柔软的发,唇边的笑意更深:“那就封你做朕的御前女官罢。”
他揽住桑落的细腰,轻声在她耳畔低语:“佳人在侧,红袖添香。”
桑落勾着他的手指浅笑:“奴婢为您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