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合租的另外两个女大学生也不搬走――她们同样没太多钱,大学的住宿费是一学期一缴,她们就算搬走也回不了宿舍,得重新找住处。
且她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合租男生的死状,没有那么害怕,两个女生还是住在一间卧室,能够互相安慰,保护;
所以她们便接受了房东的‘补偿’,同意如果能够满足‘尽快找足空置的租户住进来’这个条件,就继续租房。
房东再次降价,也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找到了两名同样被低房价吸引过来,不惧怕‘凶宅’之名的女生,签订了租房合同。
看到宿舍重新被填满,死去的合租男生那间屋子,也被房东换新一通住进了新室友,多方考虑后‘蛋卷卷’也选择了留下来。
顾之桑适时开口,询问道:
“既然选择留下来继续住,为何又搬走了呢?”
从‘蛋卷卷’的面相上看,她最近的一次短途迁徙,就在三天前。
她急匆匆从合租地搬走,为此还损失了一笔不少的钱财,顾之桑推断应该是她违反了租房合同,被扣了押金。
沉默片刻,‘蛋卷卷’说:“我不舒服,而且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的画面从一开始那个男生他,他坠楼的样子,变成了一团黑影,我有时候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床边,或者说我的身边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我发誓这是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也不是我出幻觉了,因为从那段时间开始我身体特别冷,哪怕穿再多的衣服盖着厚被子,或者在阳光下,我依然想打哆嗦。”
“然后呢?”顾之桑问。
“然后我就给叶姐――就是搬走的那个女生打电话,结果接通的人是她母亲。她母亲说叶姐已经辞职回老家了,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和我一样每天做噩梦,能看到死掉的人远远站在漆黑的梦里,或者就在床边盯着她!
她母亲准备带她去老家找能驱邪的大师,给她治一治。”‘蛋卷卷’语气激动,说:
“我一听,叶姐这状况不是和我一模一样?我们俩都被缠上了!”
“但我发誓,我从没有害过死去的那个男生,我和叶姐同他的关系不错,经常约饭,我们也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开朗的人他会想不开跳楼,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他要缠着我和叶姐。”
把这些经历和心中疑窦都说出,‘蛋卷卷’心里轻松多了,委屈之意涌上心头。
顾之桑微一挑眉,问道:
“那人是自杀?”
“对。”‘蛋卷卷’点头说道:“当时我们四个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只有他在。长期在家职业自由度高的人,就只有他一个,经常是我们离家了他在睡觉,回去的时候他准备出门。”
她回忆道:“因为是合租,每个卧室都是私人区域,只有客厅装了一个监控,再有就是外面走廊上有物业的监控。当天警方来调查的时候,还传我和叶姐她们去问话,录口供。”
“走廊监控画面上显示当天我们其他人出门后,除了中午那个男生叫了一份外卖,他自己开门拿饭,其他时间再没人出入;
至于客厅的监控画面,也只能看到他自己忽然从镜头外走进监控范围,再走向落地窗,而后翻窗跳楼了……”
房东品味不错,把墙体改成了落地窗。
玻璃是专门材料,很坚固。
为了通风在靠上的位置开了一块方正的通风窗,可以开合,但想要从这窗口翻出去颇有困难。
客厅监控里,那男生就是自己晃晃悠悠搬了凳子踩上去,打开窗,费力把自己不算十分瘦小的身体从窗户框挤出去。
由于框口是银色金属,在他手臂,腰两侧留下了几道挤压剐蹭的长长痕迹,有的严重处破皮出血。
坠楼身亡后,在僵硬的尸体上浮现出道道淤青。
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没人毒害他,也没人谋杀他。
可又透着十分的诡异。
警方后续调查时,在男生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聊天记录。
他是个化妆博主,在视频平台发布短视频收获了喜爱和金钱的同时,也收到了许多谩骂和侮辱。
长期接受这些辱骂,导致他的心理出现问题,和一些朋友的聊天中也常常出现‘想死’的字眼。
在他坠楼前二十分钟,他还在和朋友闲聊,吐槽网上骂他的人。
除了这些,实在找不到其他自杀的理由,或是他杀的痕迹。
也正因男生是自杀,也让这栋房子没有变成真正的‘凶宅’,才能这么快找来新的租户。
说完这些信息,‘蛋卷卷’还是困惑:
“桑桑,他为什么缠着我和叶姐啊?难道,难道我们俩以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他吗?”
顾之桑问了那个坠楼男生的姓名,而后取出牌占,起了卦象。
当她卜到第二卦的时候,便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抬眸,目光冷冽:
“你想错了,我没在你身上感受到多少怨气,更多的是一种‘执念’,那个人也不是缠着你们二人,而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把‘执念’寄托在了你们身上。”
'蛋卷卷’和姓叶的白领都看到了那男生横死的现场。
在玄学说法中,横死现场不可看。
横死的尸体,更不能对视。
这种死者的魂魄往往是在一瞬间被破坏躯壳,震出体外,死的时候痛苦,心里要么不甘要么有遗愿。
这时旁边的人若和它们对视,八字轻身体弱的很容易被‘连坐’记恨上,或者被缠住,横死的阴魂希望这些人能够帮它们完成遗愿和执念,帮它们报仇。
'蛋卷卷’遇到的就是后者。
那男生绝不像‘蛋卷卷’说的那般,是自杀。
他横死之后是有不甘和执念的,恰逢‘蛋卷卷’和叶姓白领目睹,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与这二人有关。
所以这份‘执念’,才会一直萦绕在二人身边,强烈到影响到她们正常生活。
可若是‘蛋卷卷’身上的祟气,并非来源于死者的怨恨,那就是来自别处!
“看来是我判断有误。”端详着女孩儿隔着屏幕,也浓厚到如有实质,覆在周身的阴邪祟气尸气,她凤眼微眯,说道:
“你身上的尸气不是十多天前沾染的,应该说不仅仅是,早在半月前,甚至是月余前,你就与其他尸体打过交道了。”
'蛋卷卷’观众们:?!!
“不可能!”‘蛋卷卷’失声否定:“我这小半年一直往返于租住地和公司,除了合租的男生再没被人出过事故,我也没回过家没扫过墓,不可能和,和什么尸体……打交道。”
她本来蛮笃定,但听了顾之桑接下来的一句话,顿出了一身冷汗。
“你那室友便是在租住的房子里无端坠楼,你又怎么知道,那栋房子里没什么问题?”
'蛋卷卷’脸都白了。
顾之桑:“你还有那合租地方的钥匙吗?不害怕的话,现在就可以开着直播过去,让我看看那房子的风水。
拖到明天,就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东西了。”
“不过是否要去,取决于求助人你的意思。”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从屋里明如灯火的灯盏,以及紧紧拉上的窗帘,都能看出‘蛋卷卷’对黑暗的恐惧,她自然不会强求‘蛋卷卷’外出。
可直播已开始,说句不自谦的话:
《灵事》这么火,她顾之桑这么火,说不定现在那房主和里面的租户就在看自己的直播;
就算没看,要不了十分钟相关词条就得屠一波热搜前排。
只要是上网的年轻人,基本都能看到今夜的事件。
一晚上足够做许多事。
现在不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赶回去调查,说不定那房子里真有什么诡异,也得让房主连夜处理掉。
'蛋卷卷’显然也听明白了顾之桑话里的意思。
她看了眼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方位,仍是心有胆怯。
犹豫半晌她咬咬牙,站起身说道:
“桑桑你等我穿件衣服,我现在就过去!”
“我非得把这件事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第146章
'蛋卷卷’新租的地方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套房,距离她实习地不算近,非出行时高峰期时通勤要半小时左右,并且家里的水电和各项设施,以及屋子里的装修都是十年前的老物件,墙体还存在漏水的情况;
就连屋里大部分的灯,都是她自费购买的。
和之前合租的房子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但这是她短期内能找到的最合适,价格也最便宜的房源,就这一个月租金也要两千五,令她捉襟见肘。
要不是‘蛋卷卷’在那合租地住着实在害怕,每天一到傍晚,就觉得那死去的男网红的阴魂出现在床边,紧紧纠缠自己,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此时是晚上743分。
门外的楼道冗长,漆黑而寂静,光是看上一眼就让‘蛋卷卷’心底打怵。
她不由攥紧了手里唯一的光源,看着屏幕上顾之桑那张神情淡然的面孔,以及不断刷新的弹幕,才有了一点底气,咬牙出了门。
当老小区楼道里不太灵敏的声控灯忽然熄灭,她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摔掉,忙大声咳了两下,让昏黄的楼道灯重新亮起。
'蛋卷卷’欲哭无泪道:“桑桑我还是怕,我总觉得心里发毛……你可千万别把连麦挂掉!”
直播间的观众多达数千万,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性格暴躁的人当即敲起键盘,吐槽‘蛋卷卷’:怂,胆小鬼,没事瞎嚷嚷……
一言不发的顾之桑却一改常态,出声安抚了两句。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上‘蛋卷卷’的身影上,或者说是对方的身后。
'蛋卷卷’的感觉没错。
在另一个常人无法看到,也根本感应不到的层面,一团灰扑扑的气体勉强聚拢成薄薄的人形,亦步亦趋地跟在神情惊恐的‘蛋卷卷’身后。
不是鬼。
但气体中蕴含着不甘,怨念等情绪。
其模糊的头部呈现出向下俯身的动作,几乎笼罩在‘蛋卷卷’的头顶和脊背上,就像是这团灰扑扑的气体,想要靠近女孩儿的耳畔和她诉说什么无比重要的事情。
一股无形的,极淡的蓝白光晕笼罩在‘蛋卷卷’的周身――是顾之桑之前带着她一字一顿念了三遍的咒语起了效,形成的防护。
这层防护把她身上斑驳浑浊的尸气和祟气分离,将她在合租楼下看到的横死现场沾染到的,属于死者的执念剥离,并阻隔,让那团执念无法附着在她身上。
饶是如此,对方纠缠她的意图也没有放松丝毫,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这才让‘蛋卷卷’依旧觉得脊背生寒,只是没之前那么严重。
顾之桑看到了这玩意,也意识到了它的特殊之处。
不过她的注意力还是在‘蛋卷卷’的周身。
尽管咒术剥离了附身的执念祟气,可‘蛋卷卷’周围的污秽丝毫不减,只是色泽略浅。
尸气滚滚,就像是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
'有点意思。’顾之桑心道。
她默默看着‘蛋卷卷’在楼下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合租地的位置:
“师傅,麻烦您往xx花园开,最好开快点……”
'蛋卷卷’话没说完,司机师傅就满脸兴奋地踩了油门,“妹子我懂,我是顾老师的忠实粉丝!这种抓人驱鬼的大事竟然被我给碰上了?!”
观众们也是一愣,仔细一听,除了导航声,车里司机的另一部手机不正在播放顾之桑直播间!
真赶巧碰上《灵事》的粉丝了。
司机说:“我在x市好歹开了十几年出租,不吹牛地说,这边大路小路没人比我更熟。妹子你放心,我保你十五分钟到地方,绝对不耽误顾老师捉鬼!”
【笑死了,今夜司机大哥要当一回秋名山车神了。】
【好家伙司机把导航关了,大半夜燃起来了。】
【别的不说,各大城市的老出租司机是真跑得快,赶火车的时候有幸碰上一回,颠是真的颠但也快得离谱!】
【……】
这司机果真在十五分钟内,把‘蛋卷卷’放到了合租地的小区外边,还死活不愿意收车费。
'蛋卷卷’举着手机,走进了小区。
她刚搬走没多久,因为租金和押金都没到期,当时房东没把钥匙收走,还和她说如果回心转意了随时都可以住回来;
所以小区保安是认识她的。
她进去的时候,熟悉的保安大爷还和她打了声招呼:“这两天没怎么见你啊。”
'蛋卷卷’勉强笑笑,看着被夜色笼罩的小区,心底那种不安和惧意更强烈了。
要不是顾之桑说不回来,很有可能解决不了她身上的诡异事件,她真不想再踏足这里了。
走到楼道附近时,她压低了声音垂下头,对着镜头说:
“那边的花坛……就是小吴坠楼的地方。”
她不敢看,生怕十天前可怖而诡异的死状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但顾之桑能看到,她身后紧紧跟随的执念邪祟,在进入小区的时候便愈发躁动。
尤其当靠近花坛――也就是它的死亡地时,几乎要扭曲了。
其中翻涌的不甘,愤恨…等驳杂情绪,也影响了‘蛋卷卷’,让她手脚冰凉忍不住哆嗦。
她来的时候在合租室友的群里发了条消息,怕短时间内解释不清,就说自己东西落在这边,要带个男性朋友过来帮忙搬运;
实际上是怕她直播过去,合租的女生没穿戴好,被不小心拍到。
二十来分钟过去了,群里已经回了几十条消息。
“到了。”'蛋卷卷’说。
她没拿钥匙开门,而是选择敲门。
片刻屋子里的人打开房门,露出一张面带不满,包着湿头巾的年轻女人面孔:
“袁k芳?”
“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带男的过来,有什么东西不能明天拿吗?我们都要洗澡洗漱,多不方便。”
说着,女人又扭头看了眼她身后,没看到别人,狐疑不决地打量着‘蛋卷卷’――也就是袁k芳:
“你那男朋友呢?”
“我进去和你说。”
这时,一直缄默不语的顾之桑眉尖微挑,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动声色抬起手。
她垂眸看向桌面一排摆开的牌占,纤白指尖抚过牌面,抽出其中一张翻开,看了看上面的签文,而后拿起手机给上面的联系人发了消息。
放下手里的东西后,袁k芳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了。
因视角问题,顾之桑看不全屋内全貌,也只扫到了两个穿着睡衣的人的半身。
饶是如此,她也轻轻‘啧’了一声。
一屋子尸气。
黏在袁k芳背后的执念邪祟都要扭成麻花了。
这合租地点果然有问题。
此时几个合租室友都在家,一对年轻女大学生是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走的老熟人,一个姓高一个姓何,其中一个就是刚给袁k芳开门的那位;
一直在和袁k芳交谈,问话的也是她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