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策和他商谈了兑换的细节，决定认真考虑一下。
或许因为他没有当场痛快答应，而靳庭年有很想得到，所以后者后退了一步，道：“你如果有什么合理的要求，我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我的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都不想听你讨价还价。”萧铁策气势凛冽道。
“那要先听听才知道。”
“以后不许再算计仲灵，和仲灵之间的恩怨，彻底了结。”萧铁策冷冷地道。
听到这个名字，靳庭年没有立刻说话。
他想到了靳湛。
甚至到临死，靳湛都对仲灵念念不忘。
其实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呢？
现在靳庭年也已经算是“阅尽千帆”，却还是没有理解靳湛的情有独钟。
难道，就是因为失去了？
“可以。”靳庭年道，“要知道，这也是我父皇的遗愿。”
“还有一个条件。”阿锦走进来。
靳庭年笑得放肆，目光随着她而动，“小阿锦，我们又见面了。”
阿锦对着萧铁策行礼，然后道：“父皇，我想增加一个条件。”
萧铁策对自己的女儿从来都很信任，闻言点点头道：“你说——”
“以后不许纠缠我。”阿锦看着靳庭年，一字一顿的道。
“他纠缠你？”萧铁策眉心紧蹙，眼中有冷厉的光。
“小阿锦，你果然不一样。”靳庭年笑了，打趣道，“怎么这么不知羞？”
“我只是不会低估你的无耻。”阿锦道。
靳庭年：“行，那我答应，不纠缠你。”
但是他要追求她。
第2046章 阿锦的大局观
要怎么以矿石换材料，细节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靳庭年很快告辞，然后带着他的人离开。
猫猫从外面回宫，要来和萧铁策禀告事情，正好和他们一行人遇到。
猫猫很震惊，不是因为靳庭年，而是因为素心。
“素心？”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素心低垂着头，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靳庭年看着猫猫道：“是大公主吧。”
“靳庭年？”刚才猫猫已经听说了他进宫的事情。
“正是。”靳庭年道，“素心，见了旧日相识，怎么能不打招呼呢？显得朕管教无方。”
素心仿佛正在等他开口，听他的话后立刻上前两步向猫猫行礼：“见过大公主。”
“真的是你。”猫猫有些兴奋，毕竟当年也是“并肩作战”过，素心在后面帮了很多忙。
后来素心表白被拒，黯然离开，猫猫担心了她很久，现在见她安然无恙，自然高兴。
“是我。”素心淡淡道，态度冷淡疏离。
猫猫也察觉出来了她的冷漠，脸上笑意渐渐敛去：“你没事就好。”
靳庭年带着素心离开。
猫猫看着素心的背影，无声叹息。
素心没事，她本应该很高兴；但是看到素心和靳庭年在一起，猫猫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甚至，她难免小人之心，觉得素心有“引狼入室”的嫌疑。
罢了，各人自有际遇。
猫猫摇摇头，进去见萧铁策。
阿锦还没走，正在和萧铁策说话。
“父皇，我已经和他把话都说开了，倒也不至于因为我就耽误了谈判。”
很显然，这桩生意对中原是极好的，尤其现在正是对阵漠北的关键时候。
如果能得到利器相助，将会如虎添翼，减少很多人员伤亡。
在这件事情上，谁都任性不起来，那是将士们的鲜血和性命。
阿锦也做不起这个罪人。
在国家大事面前，即使贵为公主，也得妥协；更何况，萧铁策从未让她们姐妹牺牲过什么，这原本都是她们该承担的。
她担心，自己父皇感情用事。
“我和他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他也少拿我说事。”阿锦道，“该为自己出气和争取的，我自己就做了，父皇不用再担心我委屈。”
猫猫听了个大概，心里惊诧于靳庭年竟然对阿锦有非分之想，但是却明白妹妹的意思，笑道：“你也太看不起父皇了，父皇难道是不顾大局的人吗？”
萧铁策道：“他要是真敢肖想你们姐妹，这生意，不做也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猫猫笑道：“父皇，靳庭年这是开口了，不开口的您也不知道。更何况我冷眼看着，总觉得他不甚正经；也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变成这样。”
之前的靳庭年，完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阿锦行礼道：“父皇和大姐商量正事吧，我该回去了。”
萧铁策欣慰于女儿们的懂事，但是心中暗暗发狠，如果靳庭年真敢拿着阿锦做条件要挟，那就算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妥协。
第2047章 素心的野心
阿锦离开后去找明九娘，和她把今日的事情说了。
“……母后，我实在厌恶那人，不会答应他。”她说，“但是我们也得承认，和南华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能讲和就不要树敌。我怕父皇生气，您多劝劝他。”
她也没吃亏，犯不着非得较劲。
明九娘笑道：“我知道了。我的阿锦，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阿锦笑笑，没有说话。
“你说他身边有素心？”明九娘对这件事情同样感慨万千。
阿锦却道：“母后，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她心里崇拜的，或许就是最强大的男人；即使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明九娘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按理说，素心身有残疾，同时又是在善堂长大的“孤儿”，在对上晔儿这般身份贵重的男子时，是多少会生出退却之意的。
但是素心没有。
后来被拒绝之后，她也很决然地离开，没有任何余地。
中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现在如愿以偿地站在一个强大男人的身边。
只是做奴婢，也太卑微了……或许阿锦说得对。
各人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靳庭年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客栈。
现在既然显露了身份，再也不用遮遮掩掩。
靳庭年歪在榻上，靠着迎枕，再也不是在阿锦面前嬉笑的模样，而是面色冷峻，目光幽深晦暗。
素心跪在地上，熟练地用一只手替他按摩着脚底，姿态谦卑，动作熟稔。
她对人体各种穴位了如指掌，所以按摩得格外让人舒服。
靳庭年已经习惯了她这般服侍，不带着她很不习惯。
素心回来后换了件低胸的衣裳，靳庭年考虑清楚事情之后，低头一看，便看到她小巧鼻尖上细密的汗珠以及低胸襦裙中的风光，心有所动，指了指自己的裤子，懒懒地道：“伺候。”
“是。”素心去洗了手，跪在他面前。
许久之后，靳庭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看着收拾的素心道：“回去之后，朕就给你升一升位份。”
“多谢皇上。”素心宠辱不惊地道。
靳庭年看着她的巴掌小脸，忽然来了兴致，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
素心不敢看他，视线和他腰部平齐，不挣扎不反抗。
靳庭年略用了几分力气，素心眼中露出忍耐之色，然而却还是一动不动。
“你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靳庭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素心恭敬地道：“奴婢不知。”
“朕最喜欢你这幅不认命的样子，还有那些隐藏在你平静眼眸之下的野心。”
素心：“奴婢不敢。”
“不，你敢，你很敢。”靳庭年道，“但是不要紧，朕能容忍野心，也欣赏你的不择手段。但是有些人，你碰不得，否则就是活腻了。”
他的话语骤然变冷，带着雷霆万钧的警告。
素心面色未变，徐徐道：“奴婢记住了。”
招惹不起的人，她从来不招惹，否则她怎么能活到现在？
靳庭年说的有些人，就是阿锦。
第2048章 要挟怎么办？
但是也只是现在而已。
靳庭年对阿锦的兴趣能维持多久，素心不知道，但是也不看好。
他已经被自己伺候得太舒服了，对其他女人最多只有好奇和短暂的喜欢，但是激、情退却，能长久留在他身边的，这几年来，只有她一人而已。
非但阿锦，过去靳庭年新欢无论是谁，她都会当成自己的主子，恭谨伺候。
但是等她们失宠之后，即使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不会帮她们做一件通传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
她只崇拜强者，无论男女。
靳庭年松开手，道：“下去吧。”
“是。”素心面色依旧是淡淡的，仿佛靳庭年的所有情绪，在她这里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靳庭年开始认真考虑起来谈判的事情。
双方的筹码是差不多的——都是对方非常需要的东西，如何在对方能接受的范围内获取最大的利益，这种尺度很难权衡。
与此同时，猫猫也正在和仲灵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仲灵若有所思。
猫猫道：“嫂子，你说靳庭年对阿锦，到底什么心态？”
他只见过年幼的阿锦，总不会对一个小女孩生出什么感情吧！
可是这次再见，他又表现出来对阿锦的极大兴趣，到底是什么意图？
仲灵没有回答。
“嫂子？”猫猫又喊了一声，有点怀疑仲灵在想晔儿，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仲灵却道：“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这件事情了？
可是她问的是靳庭年。
不过猫猫很快也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可笑，仲灵对靳庭年的了解，明明比她们都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仲灵。
或许仲灵感受到了猫猫的困惑，淡淡道：“我们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道理，但是对有些人来说，不管瓜甜不甜，拧下来最重要。”
哪怕他拧下来只咬一口，随之弃如敝履，他也要不惜代价把瓜先摘到手。
靳庭年就是这样的变、态。
猫猫明白过来，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她，母后，阿锦，虽然都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是心中都有这样的隐忧。
一旦阿锦被靳庭年推到风口浪尖，那该如何选择？
如果一切其他条件都能接受，唯独靳庭年再提出来要阿锦，到时候如何取舍？
她们不舍得，她们可以坚持，但是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如何看这件事情？
把阿锦推到风口浪尖，是她们最担心的情况。
“明日我去见皇后娘娘。”最后，仲灵开口道，“一切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早点睡，不必胡思乱想。”
听她这般说，猫猫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道：“好，嫂子，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仲灵倒也没拒绝。
第二天，猫猫牵着八斤的手，要扶着仲灵却被后者拒绝。
仲灵腹部已经隆起，然而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衣裳，不仔细看看不太出来。
但是如果从侧面看，能感觉她胖了一圈。
明九娘却从正面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仲灵，你！”
第2049章 仲灵有底牌
仲灵给她请安，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眼中带着极少见的狡黠。
她说：“这次没有给您添麻烦，想来是个听话的。”
明九娘拍了猫猫一下，“你嫂子胡闹，你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我就说，仲灵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来了！但是我又想着，猫猫总去，要是有什么事情，肯定就告诉我了……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真能瞒啊！”
她连声让人去喊春秋进宫。
她自己怀三胞胎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紧张。
“你这孩子，”她拉仲灵坐下，“怎么这么不听话！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有八斤一个就够了，为什么非得冒险？”
仲灵道：“也没想冒险，可是他就来了。”
“告诉晔儿了吗？”
“没有，没必要让他跟着操心。”
等萧晔回来的时候，约摸着孩子都会喊爹了。
战争旷日持久，打个两三年再正常不过。
等生了之后告诉他一声便算了。
明九娘无语了。
她就已经够神经大条了，没想到仲灵比她更淡定。
“不过怀个孩子而已，您不要这么激动。”仲灵道。
明九娘：我……
“皇后娘娘，我来是跟您说靳庭年的。”
明九娘闻言面色顿时严肃起来，手不自觉地握紧另一只手腕上的翡翠珠子，“你也知道了。其实我刚才就在想，要不要先把阿锦嫁出去。可是一时之间，也并没有好的人选，阿锦怕是也不会妥协。”
桃夭是个差强人意的选择，想想总觉得委屈了阿锦。
万一将来，阿锦能遇到更好的人呢？
然而如果不做决断，把一切都压在靳庭年的良心上，那未免也太冒险。
这才是明九娘左右为难的事情。
仲灵道：“您不用担心，我手中有靳庭年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她来和靳庭年谈。
“真的吗？你不会有事吧。”明九娘不确定地问。
仲灵点点头：“我有把握。但是娘娘，还是先谈吧，我手中的筹码用在这件事情上，有点浪费。原本我想着，日后可以用一代人赶超南华……”
这……这诱、惑也实在太大了。
明九娘明白过来了，这是一张底牌，让人心安，但是不到最后时候，最好不用。
“好，我知道了。”她笑着道，“但是你，从今天开始，从东宫搬到我旁边的宫里住。”
“不，娘娘，”仲灵摇头，“您知道的，我喜欢清静。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这胎真的没事，不信您等着晋王妃来，问问她便知道了。”
春秋听说明九娘召她进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衣裳都没换，匆匆忙忙就来了。
结果听说是仲灵怀孕，她也惊呆了。
但是这一胎，正如春秋所说，很是稳妥，令众人都松了口气。
仲灵却道：“王妃，是男是女？”
春秋有些迟疑地道：“这个，我怕是看不出来。”
即使有些倾向，也不一定准；而且她不知道，仲灵更想要什么。
但是既然她开了口，说明她是有偏好的。
明九娘笑道：“男女都好，只要你也好好的就行。”
第2050章 桃夭回京
仲灵最后只提了个要求，说怀孕的事情不要宣扬出去。
知道的人多了，萧晔也会知道。
明九娘答应了她，但是这件事情不能瞒着萧铁策。
果然，萧铁策的第一反应是：“她能生吗？”
明九娘笑道：“春秋说怀相不错，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萧铁策道，“八斤一个确实有些单薄了，不管男女，再生一个都好；让春秋勤快着往宫里跑着，好好照顾好她。八斤干脆就挪到紫宸宫来……”
